逸海心河 第10章 覲見家主(二)

作者 ︰ 愛情如履薄冰

逸蕭依照玲瓏訣第一重心法,真氣運行十二周天,內傷已經痊愈,不過他並沒有停下。玲瓏訣第一重講求練心達到以心御神,以神御氣,心神合一,說白了就是體內真氣達到隨心所欲的境界,心動則氣動,以氣御氣,怎及以心御氣之迅速靈活,心神一至,真氣自然而至。

這幾天時間雖短,但積累的實戰經驗卻讓逸蕭受益匪淺,無論是為蘇心河療傷,還是與任陌群對陣時所施的借勁法,都使他對操控真氣的方法有了更深入的認識,真氣的體外運行,以氣為引控制他人真氣,每收奇兵之效,令敵人防不勝防,再加上這得天獨厚的心法,真氣運行比其他人快了數倍不止,練功也是事半功倍,若是練個十年八年,豈非能有百年功力!如果達到師父的境界,那又該是怎樣一番光景?

不過對敵時當然不是純以真氣量取勝,否則自己現在已經命喪黃泉了,那任陌群真氣比自己精純雄渾得多,一樣在自己巧施布局下討不到半分便宜,倘若換做師父,怕一份真氣可當足百分來用了。

逸蕭功行圓滿,神清氣爽的走出房間,見情芷菡正在大堂不耐煩的把玩著她那只短笛,身上換了一件淡粉色長裙,頭上梳個雲髻,配一支精美的玉簪,完全是一副大家閨秀的風範。見他從內室出來,臉上立刻有了笑容,驚喜道︰「這麼快就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躲上好幾天,正愁沒人玩呢。」

逸蕭上下行了一遍注目禮才道︰「蘇大哥怎麼樣了?」

情芷菡見他盯著自己看,臉上羞色一閃而沒,「他內傷很重,若不是性格堅毅,咬牙堅持的話,昨晚已經暈厥倒地了。現還在行功緊要關頭,簡雲派去青龍堂的人不敢打擾,只回來交代說沒什麼大事,叫你不用擔心。」

見到情芷菡,逸蕭立刻把即將到來的麻煩拋諸腦後,「諂媚」的道︰「來來來,芷菡請上座,我們好像還沒好好聊過呢,不如借此機會說說貼心話。」

「誰要跟你貼心了!」逸蕭暗道這丫頭明明喜歡自己,嘴上就是死不承認。情芷菡卻是內心七上八下,原以為只是看這小子好玩,沒想到從昨晚逸蕭入淨室療傷,自己就魂不守舍,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今日一早便不自覺來到逸蕭這里,難道我真的喜歡上他了?

「呵呵,我們可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伙伴了,豈能沒有貼心話說呢。是了,據我所知,你父親情千山不是我師娘和情雪的兄長嗎,你該叫她們姑姑才對呀,怎麼叫起慕姨、雪姨來了?」逸蕭打蛇隨棍上,湊到情芷菡面前道。

情芷菡立刻俏臉緋紅,不自覺的垂下頭低聲道︰「別靠這麼近好嗎,說得人家耳朵癢癢的。」逸蕭哪見過情芷菡如此溫言軟語,立刻心跳加速,心中大驚,自己玲瓏訣已成,為何控制不住心跳,莫非要走火入魔?腦中突然想起師父的話,「蕭兒需謹記,情之為物,在乎一心。當感情來時,無需阻攔,因為一切都是徒勞。」難怪以師父絕世天資,也過不了情之一關。

只听情芷菡續道︰「我娘生我時難產去世了,我從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爹爹總是在閉關,我從小就跟著雪姨。不過我有個自幼就在一起的好玩伴,我們感情很好,她喚雪姨做姨娘,我小時不懂事,也跟著叫,沒想到長大以後已經改不過來了。哼,我情芷菡愛叫什麼哪輪到他人來管。」

逸蕭注視了她一會,「我猜你少時一定很孤獨,爹娘都不在身旁,所以不自覺的把姑母當做最親的人,以常人來說,一般對姨母要比姑母更親,就像對娘要比對爹親一樣,你已經不自覺的把你的姑母當做娘親來看待,而叫姨娘則比叫姑姑更親切,也更符合你的心理,只是你自己身在局中,不自知而已。」逸蕭以專家的眼光評論道。

情芷菡瞪起水汪汪的大眼楮,直看得逸蕭心慌,才驚訝的道︰「你是怎麼想到的,不過好像有點道理,看你也不比我大幾歲嘛,一副老學究的銅臭氣,快說,你是不是已經行將就木了,現在這幅臉孔只是帶著個假面具,讓我來拆穿你。」說罷挽起袖子就要上前。

兩人正嬉鬧間,門外侍衛來報,青龍堂華翰軒攜白虎、玄武兩堂堂主來賀。二人相視一笑,心道「麻煩」來了。

逸蕭連忙出迎,將三人迎入門內,華翰軒算是舊識,主動為他介紹到︰「沒想到逸兄弟昨晚剛剛大展神威,力抗火龍窟三大護法,今日便榮登我華家朱雀堂堂主之位,真是可喜可賀。讓我來介紹,這位是白虎堂堂主華照夕,這一位是玄武堂堂主華月影。這兩位不但武功高強,尤其還是兄妹,在我華家可是為人津津樂道的事。」

兩人齊聲道賀,逸蕭一邊還禮一邊打量,這兩人氣息沉穩不在話下,長得也的確有幾分相像,且氣質相近,華照夕堅毅卓絕,花月影亦是英氣不凡,一派不讓須眉的巾幗之氣,不由暗暗點頭,華家身為武林三大世家之一,四方堂更是家族內最精銳的部隊,可謂精兵中的精兵,能統領這些精兵的自然絕非一般人。

兩人雖名為道賀,眼中卻頗有蔑視之色,一副瞧不上逸蕭的表情,能當上四方堂堂主的當然都是特立獨行,傲氣十足,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豈會對自己一個走了狗運做了朱雀堂主的愣頭小子恭敬。

逸蕭想著,將三人讓入座位,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來。各人說著話都有些心不在焉,沒說幾句華照夕已經不耐煩的道︰「逸堂主,我這次來除了恭賀之外,還有個不情之請,想請逸堂主幫我指點一下手下那幫孩兒們,不知逸堂主能否賞臉?」

逸蕭心道肉戲來了,剛要謙虛幾句,情芷菡一下由座位上蹦起來,大喜道︰「好呀,我正愁無聊呢,逸蕭你快去指點指點他們,你敢不去我就指點指點你!」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看得逸蕭哭笑不得。既然推辭不得,也只好殺一儆百,震懾震懾他們了,否則必定「後患無窮」,

剛想答應,外面有人來報,族長召見。逸蕭心道巧了,這下不能怪自己不給面子吧,連聲道歉,送出了悻悻而走的三堂堂主,強行留下情芷菡一人在朱雀堂,自行去了浩然閣,給這丫頭纏著說話也不方便。

這次華清鴻在偏廳一間靜室見逸蕭,見他來到,放下手中茶杯微笑道︰「你來了,不用拘束,坐吧。」

「謝師叔,師叔真知我心,小子自幼跟師父在一起,少見外人,無拘無束慣了,野性難馴,師叔莫要見怪。」說罷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華清鴻道︰「呵呵,你小子果然滑頭,先把我的口封住,我一答應,華家上下就可以任你放肆了。是不是下面那群小子找你麻煩了,這個無妨,一切隨你意思,不傷人命就好。」

「師叔客氣,我不被他們傷了性命就自求多福了,哪有資格傷他們。」

「恩,我知道。你雖身懷玲瓏訣,但其實功夫是沒學多少的。但這正是兄長獨到之處。玲瓏訣雖稱天下第一奇功,但它並不涉及任何心法與兵器招式,沒有招式可循,兄長不教你招式與內功心法,是怕你為其所累,只懂照本宣科,不知變通。須知招是死的,人是活的,相同的招數不同人使用也必將威力不同,即便是同一人、同一招使用千次,也有一千種效果,不可能完全相同。臨陣對敵時招式運用只在一念之間,如何讓這‘一念’成為制勝訣竅,才是玲瓏訣的真諦所在。」

接著他頓了頓又道︰「現在你玲瓏決第一重心神合一已成,該不會再出現拘泥形式的弊端,有些東西,也可以放心交給你了。」說著從懷中取出兩本書遞給逸蕭,「拿去吧,這是一套劍法一套心法,練不練、練多少都隨你,對了,我沒見過你的兵器呢?」

逸蕭老臉一紅道︰「弟子慚愧,長劍在昨晚闖宮時遺失了。」

「嗯,無妨,武功練至化境,渾身上下都可成兵器,舉手投足間皆是妙招。不過你現在有把兵器還是好的。」說罷起身在身旁牆上取下一把連鞘長劍拋了過來道︰「烈家家主烈空陽這幾日估計就到了,我華家以北已全被封鎖,如無意外,火龍王半月之內必到,到時候勢必大戰連場,你要好好利用這半個月了。」

「這件事弟子始終想不明白,自從師父隱世以來,武林已經平靜了三十年,為何他們要在這個時候攻打華家呢,真是為了侵吞華家地盤嗎?佔了又能怎麼樣呢?」

「那不過是對外界放出的一番說辭而已,他們來,是為了武林聖地。聖地是武林中最神秘的地方,每隔百年就會有一次遣人下山,挑選天分武功高強者去闖七重門。據說七重門內藏著能偵破生死的大秘密,不過這都是祖輩傳下來的謠言,就像我華家浩然閣一樣,只是七重門更加神秘莫測,是不是真的誰也不知道。我華家玲瓏訣被譽為武林第一奇功,華家也是最有希望得到這個名分,所以他們要早下手為強,一來消滅一個競爭對手,二來又能搶得玲瓏訣神功,火龍王和裂空陽都是有野心之輩,「郎情妾意」下自然一拍即合。可笑他們愚蠢尚不自知,自身寶庫無窮無盡不知挖掘,只懂貪慕他人成果,下乘心境,哪能使出上乘武功,可悲,可談!」

逸蕭突然想到什麼,問道︰「我听師父說起,他三十年前曾經打算去闖七重門的,照師叔的意思,那時候距離百年之期豈不是還有很久,他要怎麼闖?」

「百年之期只是說每一百年聖地會派人下山,其他時候如果你有信心,隨時都可以去闖,當然也要你實力足夠才行,否則連山門都找不到,又談什麼闖關。」逸蕭心道原來如此,不知以師父現在的實力闖不闖得過。

逸蕭走在路上,心中回憶著剛剛華清鴻的每一句話,似乎隱約想到了什麼,卻又無法掌握,便有如水中之月,近在眼前卻觸模不到,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朱雀堂門口,不禁苦笑,我太貪心了,師父說過,時至自知,想罷回復精神,邁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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