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河運起「清心訣」,強行將心緒平復下來,海天凡一番話顛覆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同時也擊破了他自認強大的信心,令他無所適從。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現在的決心,當初對離莫痕也是抱著懷疑態度,那又怎樣,起碼海天凡有一點說的對,路是自己走出來的,何須在乎他人想法。況且文若給他帶走了,想有再見之期,就必須讓自己更強大起來,然後去闖七重門。蘇心河臉上漸漸露出堅定,大步朝火龍潭內走去。
既然真氣化元只是武者的起步,連火龍王和烈空陽之流也差了半步,他們只是真氣異常雄厚,掩蓋了氣息不純的弊端而已。只有那重傷自己的黑衣身影才是高手,不僅真氣比自己精純太多,而且那氣息是自己無法抵擋的,蘇心河想起當時情景,心頭猶有余悸。
這時他已經來到了火龍潭深處二百步。第一次進入火龍潭,他前進了四百步,那是他當時的極限,同時也完成了真氣向真元的轉變,不過當時只改造了丹田一項就讓他吃盡了苦頭。這次他打算改變全身竅穴,令所謂的真元更純,由于有前一次的經驗,蘇心河有信心完成,不過是吃些常人一世都想象不到的苦痛而已,他想著,人已經向前邁出了第三百步。
這里的氣息與他體內真氣的純度大致相若,不但不會帶來傷痛,還令他渾身舒服,如沐浴在陽光中一般,有種回到家的感覺。他終于邁到了第四百步,那種熟悉的讓他撕心裂肺的痛楚再次回到身上,蘇心河雙目緊閉,盡情體會這種曾經日夜煎熬他的痛苦,渾身處在火紅的狀態下,血氣運行數倍加快,體內真氣飛速運轉以抵擋火毒的猛烈毒性,同時吸納熱能為己用,開始了改造全身經脈竅穴的工程。
沒人教他這樣做,只是憑自己一念而行,多少創出絕世武學的先輩都是這樣走過來的,他們的結果大都是身死道消,卻無怨無悔,蘇心河也是一樣,雖死無憾。
!狂猛的真氣在蘇心河體內一處大穴爆炸開來,侵蝕進每一顆細胞,開始了暗無天日的痛苦歷程。
情芷菡全神貫注于指尖,一股清晰的真氣順指而發,直奔身旁一株開得正艷的花朵而去。花瓣微顫。她感覺一種清新的氣息順著自己發出的真氣反饋回來,夾雜著一股草木的芳香。情芷菡大喜之下叫出聲來。
旁邊的逸蕭饒有興致地看著,實際上這葬花決就是一種吸納草木精華為己用的方法,對他這種真氣變異,可以吸收自然之氣為己用的人來說並不難練,但作用不大,因為吸收來的真氣不如自身體內的精純。
他倒是比較感興趣此決在療傷和療毒方面的作用,這段時間都在不停鑽研。讓他吃驚的是,情芷菡一邊練習呼吸吐納草木精華的心法,一邊和他一起研究周圍植物的特性,居然進境神速。想起了與她初遇時的那間野外小店,情芷菡一語道破了他「百花液」的秘密,看來芷兒對草木特性的掌握天分極高。我是望塵莫及了,逸蕭一邊想,一邊看著情芷菡高興的笑臉。
正在高興的當,情芷菡身邊那株花朵開始漸漸開敗,最後枯萎下去,她知道那是其中草木精華被自己吸干的情況,心中不忍,逸蕭勸慰道︰「沒關系,你現在已經算是小成,可以吸收草木精華了,只要繼續練下去,到真氣收發由心,不至于全部汲取能量,讓它可以逐漸再生,就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情芷菡听罷倒也合作,立刻試著鎖定旁邊一株奇花試著輸入真氣,逸蕭則想起了當日一戰銀魅的身法。那一戰讓他感覺到自詡無雙的雲遁術身法仍有缺陷,很多地方及不上他人,這讓他很不甘,現在有時間,當然要好好鑽研。
實際上他等于是已經把修習葬花決的任務交給了情芷菡,自己則全心回想著當日的戰況,他需要先向側移再躍到火龍王後方,而銀魅則是可以在眨眼間停住身形,反向飛縱,轉變速度極為驚人。逸蕭展開身法後,需要不停借助周圍地形加速,而銀魅似乎在空中縱躍時即可速度漸增。身法方面一定有一些自己還不明白的地方,逸蕭試了幾次始終不得要領,索性靜坐下來運轉玲瓏訣,開始逐寸逐寸地回想當日銀魅的身法。
谷中無日月,逸蕭不知道自己已經苦思了多久,突然靈光一閃,想起雲遁術的名字由來。雖然大凡武功名稱都會習慣性地起得大氣一點,但總是有跡可循的。想到這里不由心中大喜,師父一定明白這一層,只是沒有告訴我而已,想必是在等我自己參悟。逸蕭想著,體內真氣已經飛速運轉,向腳下涌去,身體騰空而起,同時背後數處竅穴內真氣直出體外,似與外界空氣格格不入般發生激烈踫撞,身形再生變化,忽然向後飄去。逸蕭心中高興,暗想為何如此簡單的方法我以前沒想過,不過旋又釋然,他太虛心法第二重剛練成不久,真氣若不能隨心操控,即便想到如此也難以辦到。
逸蕭在空中飛高躍低,混然不覺過了多少時間,只是每次累到筋疲力盡時才停下來稍事休息,情芷菡則全情投入于葬花決之中,完全察覺不到逸蕭不停地在她頭上忽高忽低。某一刻,她突然雙目光芒大盛,手中短笛遙指逸蕭,身形剎那間飛起,比她原本就引以為傲的身法更快,同時四周花草像是有靈性的活過來一般,無形精氣全部匯聚至指尖,借短笛向逸蕭攻去。
逸蕭大呼來得好,身形在空中閃爍不定,數次變換位置躲避情芷菡的攻擊。兩人都是輕功絕佳,情芷菡短笛遙指,勁氣不住狂攻,逸蕭則沉浸在自己領悟來的「飛行之術」,不住地在十余丈的小谷內上下飛舞,直到兩人都體力透支,才停下來休息。
「芷兒真厲害,我差點就躲不過,尤其那股真氣暗藏著強大生機,讓我應付起來極為吃力,有幾招我當真以為你要謀殺親夫呢。」
情芷菡這些日子全情投入到葬花決的修煉中,不知時光飛逝,這時听到逸蕭許久未說過的情話,臉上泛起紅暈,她已經不再是兩年前那個稚氣野蠻的小丫頭,心中多了幾許柔情,對逸蕭的愛也是日久漸深。這時難得片刻寧靜,直想時間停止在這一刻,永遠不要繼續。她深情看了一眼逸蕭道︰「蕭哥才厲害,我現在的身法完全給你比了下去。」接著將一縷秀發埋入逸蕭懷中道︰「真想就這樣直到老死,不用出去。可惜情家被奸人佔據,族人都遠走他方,我身為下一代家主,責無旁貸,何況還有父仇等著我去報呢。」想起情千山最後為他們獨擋薛亦然和烈空陽兩大高手,又想起幾十名情家死士,情芷菡不免肝腸寸斷,臉現痛苦之色。
逸蕭也不得不佩服和感激情千山的大仁大勇,若非他舍命相救,自己絕不可能活到現在,最令他難忘的就是情千山生死關頭依然談笑風聲的氣度。逸蕭不由站了起來,指天立誓︰「蒼天為證,逸某必在三年之內取薛亦然小命,替芷兒報仇雪恨,否則一輩子不娶你做老婆。」
情芷菡見他連發誓都不正經,不禁莞爾,心情轉佳道︰「我知蕭郎是為了哄我開心,別人或者只以為你愛開玩笑,但我知道,很多時候你都只是想讓別人高興一下,不想他們為事所累罷了。報仇之事不必急于一時,薛亦然武功太高,連爹都不是他對手,你千萬不要逞強。」
逸蕭大奇︰「你就不怕永遠過不了門嗎?要是我一輩子打不過他,你豈不是永遠嫁不出去?」說完立刻被粉拳加身。
一方界中的兩人打鬧了一陣,算是為連日的刻苦修煉舒緩一下神經。
鬧了一會,情芷菡從旁邊摘了一朵花送到鼻尖嗅了嗅,「真香,經常用來練功連身體都跟香了。」
逸蕭沒有答她,反問道︰「要去了嗎?」
「我就知道蕭哥最了解我。」原來奈何崖下一方界後面藏著極大危險,情雪在臨行前曾多次囑咐他們,如無必要最好不要走到最後,只是她也不知道那危險來自什麼,因為那都是老輩們口口傳下來的信息。兩人在這里沒有遇到絲毫危險,當然猜得到這里還有下一層。
「這有什麼難猜的,如果不是這樣,葬花決功成那一刻你已經出去了,怎會有閑情在這里跟我打鬧,又一邊調節內息以達到最平衡的狀態,我有說錯嗎?」
「就你最聰明了。不過若沒有你在,我也沒信心去見識一番。」情芷菡說完閉上雙目,真氣四散開來,瞬間將周圍草木精華吸納為己用,只留一小部分使其能夠自我調節恢復,然後真氣匯聚短笛,點向進來時的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