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問你昨晚那一戰的情況呢,打的如何?」眾人走出皇宮時,心情都沉重無比,戰勝的喜悅被一掃而空,代之以滿天愁雲,蘇心河轉頭問逸蕭道。
「是沒你這邊激烈,你們來之前我問過王敖了,可惜當時我不在場,錯過一場好戲。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三千人追了幾萬人一整夜,哈哈哈……」說著竟笑了起來,最後又道︰「可惜走了烈空陽,算那老小子命大吧。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
蘇心河答道︰「趁安排人手需時,我先去巡視一下城樓,看看敵人有什麼動靜再說。」
逸蕭點頭道︰「恩,一起去吧。」情芷菡听過他們說話,連忙貼過來,叫嚷著逸蕭這次絕不能丟下她。
看著依舊在城頭上忙碌的士兵,蘇心河心中感觸極大,昨晚大戰時無暇去想,現在則感覺一切都像是在夢中,明明是半天前發生的事情,現在卻猶如隔了一整個世代般,如此的真實,又如此遙遠。逸蕭在旁邊打斷他的思緒道︰「只看這里破損的地方,不難想象昨晚戰況之烈,幸好你擋得住,否則我們就一敗涂地了。」
蘇心河強迫自己回憶起昨晚一戰,冷靜道︰「如今想來,勝敗只一線之隔,現在我可以大言不慚,說無所畏懼,超月兌生死,至能無往而不利。可是想想當時,身邊每個人的倒下都讓我心痛不已,恨不得倒下的那個人是我。你說真正的超月兌生死究竟是什麼,是否可以漠視周圍一切了呢?包括自己的生死在內。」
「當然不是那樣,否則豈不是連禽獸都不如,而且那樣我們不是習武何用,既不關心自己的生死,敵人一刀砍來我又何必要避,就那樣一刀砍下去豈不省事,何必繼續在這大千世界里受苦。照我猜想,所謂超月兌生死,即是控制自己對本能求生的**,避免成為**的奴僕,當斷則斷,當死則死。」
逸蕭越說越自豪,蘇心河忍不住道︰「這些都是誰教你的,為何從你口里說出來令我有一種要發笑的感覺。」
逸蕭忽然大笑起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就是它了。」情芷菡本在遠處看著敵營,想象著昨晚的戰況,順道方便兩人說話,這時听逸蕭笑得大聲,四周守城士兵盡往他那里瞧去,忽覺好笑。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他呢?她曾不止一次問自己這個問題,至今沒有答案,或許就是喜歡這種糊里糊涂的感覺吧。
「你說敵人會不會趁夜退走,他們現在雖然兵力仍讓較我們佔優,可是已經全無機會了。有華家軍在,他們連最大的優勢都失去了,還憑什麼攻城?」逸蕭望著遠處敵營的情況道。
「天知道薛亦然還能耍出什麼詭計來,昨晚幸好他不在,否則我已經死了,而你我所踫到的那些高手應該是屬于那個‘宗主’旗下,薛亦然該沒有這種實力,否則奈何天一戰我們毫無逃生的希望。」逸蕭听蘇心河說完跟著點頭,想起那晚在天南賭坊遇到的一臉陰氣的公子,他應該也是沖著魂靈玉來的,只是給自己破壞了。
「咚,咚,咚。」城東一處大宅正門打開,逸蕭招牌般的笑聲響起︰「去稟報你家老爺,就說老朋友來看他了。」說罷不理前來開門的健僕,和蘇心河二人閑逛般邁步走進顏府,兩人都是面帶笑容,神態輕松,全然不似來找麻煩的。不過華家軍暗中已將顏府四面八方圍了個鐵桶一般,敵人是插翅難飛。
顏江一副驚喜的表情走出來,忙道兩位百忙中怎會有空來看朋友,二人心道此人真會演戲,至少以前從未懷疑過他,而他卻利于職務之便干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
顏江頭前帶路,蘇心河傳音過來道︰「有發現嗎?」逸蕭微微搖頭。這是逸蕭自告奮勇提出來的方法,利用他無人能及的強大靈覺,來探查敵人是否藏在府內,再圍而殲之。以他的敏銳,除了銀魅沒人能逃出他的感應,不過他現在卻在心中打鼓,難道敵人真的沒有藏在這里?
他將真氣擴展至極限,雙目微閉,全力展開靈覺,一叢微不可查的氣息在遠處地底漸漸去遠。逸蕭聲色不動,跟著進了客廳,顏江擺出一副老朋友的架勢,三人不分賓主坐定,各懷鬼胎地聊了起來。
蘇心河心中奇怪,逸蕭剛剛似有所覺,現在卻又無動于衷,逸蕭則和顏江大談起城中趣聞來,兩人聊得氣氛熱烈,蘇心河竟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無奈苦笑。
直過了半個時辰,兩人告辭離開,漸漸去遠,蘇心河才問道︰「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逸蕭微微一笑道︰「我們你剛剛進去的時候,敵人剛好由暗道離開,對此你有什麼想法?」
簡雲這時從暗中走了出來問明情況,又去招呼其他人撤退了。蘇心河皺眉道︰「你是說他根本就知道我們要去,事先把人調走了?」
逸蕭搖了搖頭,「知道我們會偷襲顏府的人沒幾個,而他們既然是剛剛撤走,顯然不是事先猜到的,所以我們定是走漏了消息,在去捉賊的前一刻,有人給他通風報信,否則不會這樣巧。這個報信之人身份一定非同小可,究竟是誰我現在還模不透。」
兩人反復思量著當時皇宮內在場之人,除了他們和情芷菡這一方就只有皇上和王敖、張昭義,總不會是慕容南父女吧?蘇心河想到昨夜一戰時王敖的表現,讓他很難相信這樣一個拼死殺敵的優秀將領會是奸細,難道之前的猜測沒有錯,真的是丞相張昭義?
二人正想的頭痛,蘇心河渾身一顫停了下來,逸蕭一愣,趕忙問道︰「想到了嗎?」
蘇心河搖頭道︰「具體是誰我還沒想到,不過問問皇上就知道了。走!我們立刻進宮。」
皇宮之內,皇上原本還在等他們的捷報,現在見兩人毫無喜色的走進來,當然知道事情有變,不待他們要求已經揮退左右,只留下兩人在場。蘇心河簡單交代了剛才的事情,接著嚴肅地問道︰「請問皇上,厲虎遇刺當天,是誰提議要我來議事的?」
皇上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一句模不著邊際的話,一呆道︰「蘇大哥為什麼這樣問,你怎麼知道是別人提出的,而不是朕主動要求的?」逸蕭在一旁雙目一亮,立刻猜到了蘇心河的意思。
蘇心河沒有答他,而是繼續問道︰「請皇上仔細回想一下,此事至關重要。」
皇上想了一會緩緩道︰「是阮公公說的,他說蘇大哥精明睿智,你的意見一定有幫助,朕也覺得有理,于是就請你來了,這里面有什麼問題嗎?」
蘇心河一嘆道︰「果然是他。」
皇上連忙追問,蘇心河繼續道︰「此事太過巧合,厲虎被行刺的時候,我正巧被皇上叫來參加議會,而之前的兩個月我只是負責保護皇上而已,皇上雖也偶有找我談談心事,但從未主動讓我參加過這一類的大臣會議,頂多是在我保護皇上的時候適逢其會,偶爾發表些意見罷了。事後我也曾不解,當天那場會議皇上除了問我華家軍何時抵達之外,似乎並沒有一定要我參加的必要。所以我大膽猜想,會不會是敵人為了把我引開,好方便他們的刺殺行動?」
「這次的行動也是一樣,知情的僅限我們幾個人,張丞相不可能是內奸,否則他不會大力促成華家此次援助京城的行動。至于王將軍就更不可能了,他若是內奸,敵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已經攻入城中。」
蘇心河繼續說著,「而實際上還有一個人是可能知道我們的計劃的,那就是阮公公。他在我們商議的這段時間曾進出過殿門數次,例如招虎將軍去加強城門守衛和通傳南天雲之時。我們在殿內商量了近一個時辰,他當時就在門外,不可能全無所覺,而後再從我們各人的反應猜出幾分,如此他就很有可能會派人監視華家軍的行動。華家精兵都是生面孔,很容易認,隨便找個不會武功的地頭蟲來看著,我們根本不可能發覺。直到華家軍有所行動,他立刻去通知顏江把人撤走,才致使我們撲了個空。」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這時頓了頓才道︰「這是我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了。」
皇上沒有做聲,像是一下老了幾歲,好一會才道︰「你說,他們如此做究竟是為了什麼?朕的金銀財寶數之不盡,他們卻為了幾塊玉搞得天下大亂,天怒人怨,朕實在是不懂他們這群人究竟在想什麼!」兩人對視一眼,知道皇上不了解武林人士的心理,也無法解釋清楚,武林中人為了一本秘籍、一柄寶劍,亦或者是對方一句無心的戲言都有可能殺人,更何況是像魂靈玉這種藏著驚天秘密的寶藏呢。
得知身邊一干與自己朝夕相處,深得自己信任的人,竟是敵人派來的臥底,沒有人會舒服,當初情芷菡就因為良辰的事情悲痛萬分,皇上的性格看來比之她更有不如,難怪會這樣感慨萬端。
蘇心河勸慰幾番,皇上才緩緩道︰「朕不想知道有關他們的任何事,這件事就全權交給兩位來處理。唉,今次多虧兩位仗義相助,否則朕的江山早就拱手讓人了,又有何面目去見泉下的父皇。」
「皇上宅心仁厚,他們只是在利用皇上的優點罷了。只要皇上矢志以天下萬民福祉為己任,我兄弟二人再辛苦也是值得的,皇上請保重,我們告辭了。」
蘇心河說罷領著逸蕭出來,逸蕭也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他的確會是一個好皇帝。呵!好了,下面該怎麼辦,要不要直接把那個姓阮的揪出來打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