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河整理心情,拋卻對剛剛那場夢幻的感慨。不知不覺已闖過了六關,不知這最後一關會有多難。他現在心情平靜如水,出奇的沒有即將闖出去的激動,邁步走過最後一道大門。
一座大殿矗立眼前,比之浩然閣略小,奢華處則是浩然閣拍馬難及的。蘇心河也不理會有什麼危險等著自己,邁步朝殿內走去。
面前一道刺眼強光閃過,以蘇心河的目力仍感無法直視,微眯起雙眼側過臉龐,不一會強光散去,再次轉頭回來,只見面前以微弱的熒光飄浮著數不清的文字,正成一條蜿蜒曲折的長線在空中閃爍不定。蘇心河試探著將一團火焰真元緩緩輸出體外,那些熒光組成的文字在遇到火焰時立刻光芒大盛,變得清晰起來。
蘇心河在暗嘆其妙的同時,也忍不住好奇心,循著飄浮的熒光找起那些字的源頭來。熒光字如一條曲折蜿蜒的長蛇般在空中流動不止,終于在蘇心河的細心觀察下發現了「蛇頭」所在,幾個特別明亮的大字呈現眼前。
地界之法,天地萬物相生相克,均逃不月兌規則之力的束縛,規則之法即天地之法,如能超月兌規則,即可超月兌天地,神游物外,達到武道巔峰,成神成聖。天地間能達此種境界者古往今來只寥寥數人。天地之分便在于規則之分,天地間是一個充斥著十大規則的世界,雖千奇百怪,但也有跡可循,如能掌握規則之力,便掌握了洞悉事物的一雙慧眼。
地界與一方之分便在于規則的生成與使用之別。成神成聖者無不是將規則之力運用至爐火純青,隨心變化的物外之主,地界眾生則只有資格掌握及運用一種或幾種規則之力,其中能掌握兩種以上規則之士,更能發揮規則之威力,然基于十大規則相生相克,互補互斥的道理,危險性也大增,一個不好便是身死道消。
十大規則除金木水火土五行規則之外,尚有光暗兩極,力毒之規,以及排斥所有其余規則的壁之規則。十大規則充斥天地之間,構成千變萬化的地界萬物眾生。想入地界者,必要先掌握一種基本規則方有資格,若想出類拔萃,則規則之力必須異常強大,可無懼克制自身之一切規則,不可不知,規則運用之法亦多如巍山之土,恆河之水,運用之道存乎一心,需珍而重之,否則禍福難料。
地界廣闊無垠,賢者輩出,無數武者為追尋天道之秘前僕後繼,翰如淵海,其中絕頂高手且掌控壁之規則者可創造一方界,大小及威力因人而異,內藏無數玄虛,尚有古時先賢所創造之一方世界,可繁衍無數生靈,經久不衰,為自身提供強大後盾,其中新生力量亦絕不容小視,能夠走出一方世界者無一不是天資過人之輩,前路漫漫,望自珍重。
滿室散發著熒光的小字在蘇心河面前飄過,隨即消失,刺眼的強光再次出現。當蘇心河重新看清眼前一切時,只見大殿內一顆碩大的水晶球體托在一個一人高的基座上,內里淡淡的微光若隱若現,引領自己進入七重門的那個白衣中年人負手立在旁邊,含笑地地看著他,道︰「恭喜你闖過七重門,我叫練星,一方界守護者,五階障壁師。」
練星笑著道︰「自從本人負責守衛此華夏界以來,歷時三百余年,共有二十六位界內之人闖關成功,大部分都只有一階規則之力,你是第三個達到二階的。凡是闖關成功者都有一月時間安排界內事宜,以便無後顧之憂,可以在地界安心修煉。不過你的情況特殊,海閣之人已經在等你了,蘇小弟有海閣照拂,前路會平坦得多,希望還有再見之期,保重了。」說完拱了拱手,四周大殿立刻消失,兩人已經來到了山頂。
蘇心河心中感慨頗多,歷時一年半多才闖過這該死的七重門,其中凶險危急處只有自己最清楚,可謂九死一生。練星隨手一揮,迷霧散去,只見一人從不遠處緩緩走來,見到蘇心河大笑道︰「你終于出來了,我已經等你很久了。」說罷不盡的喜悅浮現臉龐,正是當初指引自己入火龍潭之人,文若的義父,離莫痕。
蘇心河首次遇到故人,更是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離莫痕,兼且想起文若,心中再掩不住激動之色,緊走幾步上前去行了個大禮。
兩人時隔幾年後再次見面,離莫痕上下打量了一番蘇心河,點頭道︰「小子果然不俗,短短數年進境神速,不枉我一方界幾十年的無聊,閑話少敘,百年大比快要開始了,各派都在選拔精英,我們走吧。」說完又向練星笑道︰「請代離某向竺老問好,我們先告辭了。」
兩人辭別練星,離莫痕挽起蘇心河的手臂,微笑著道︰「小心了。」說罷沖天而起,蘇心河立刻感覺自己如坐雲端,隨著離莫痕飛行在高空中,上空灰霧彌漫,蘇心河能感到其中隱含稀薄規則之力,想來應該就是壁之規則,令人看不清下方情況,如果不是離莫痕帶路,他絕不敢在這里飛縱。
許久過後,迷霧漸漸清晰,下方景物顯現,蘇心河按照離莫痕教授的方法破空飛去,速度竟頗為不俗,而且在天上飛行竟如此簡單,令他大呼過癮,偶爾掠過幾座城市的上空,下面的人影都如螞蟻一樣,看得他樂在其中。
看著經過的幾座大城,規模比京師都要大上幾倍,城中都是人口稠密,蘇心河不禁咋舌,忍不住問道︰「離前輩,莫非下面那些人都是從一方界走出來的嗎?」
「怎麼可能,你知道一方界走出一名高手有多難,能夠闖出來的無一不是堅毅卓絕之輩,大多數雖仍不及地界本身的高手,但只要不是一兩百年內就不幸身死,將來成就必然不俗。而且一方界還有一個好處,除了本派之人以外,外人很難進入,有的門派更是在自身所屬一方界中進行各種秘密訓練,不虞給外人知曉。試想若某個有野心的大派,不動聲色地培養出數千名擁有規則之力的高手出來,兩派交鋒時打得敵人措手不及,勢必會大佔便宜。」
蘇心河听得目瞪口呆,自己千辛萬苦才闖出來,人家能一口氣培養出數千名高手,這該是多大差距?離莫痕看著他心中好笑,解釋道︰「你不用擔心,我是故意說得夸張的,一方界資源貧乏,能夠走出來的高手寥寥無幾,地界五大域中擁有能夠孕育生命之一方界的門派不足十個,主要還是看本身的實力,一方界都只是作為輔助人才資源庫。像我們海閣,在東域絕對赫赫有名,但閣主他老人家並不熱衷于一方界的開闢和使用,閣中所屬一方界大都用于其它弟子訓練等事情上面了。至于這次他為什麼會跑到聖門所屬華夏界界中揀選弟子,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想知道的話,只有自己去問他了。」
「前輩說東域,是指這里相對于其他地方的名稱嗎?」
「地界之廣超乎你的想象,即使是武者,要踏遍整個地域,也要十年開外,絕不是你所在小小一個一方界可比的。這里共分東西南北中五大域,其中我們所處的東域面積算是中等,實力也是不俗,不過海閣在其中仍算是大派,這都是拜閣主他老人家所賜。自從閣主建閣以來,海閣實力越發壯大,逐漸在東域月兌穎而出,否則你當其他門派肯輕易讓我們從自己的一方界中拉人出來嗎?就算是聖門與我海閣一直交好,這種事也絕不常見。」
蘇心河第一次知道地界規模如此之大,頗有些自慚形穢,若地界某個大派隨便派幾個高手進入一方界,豈不是橫掃眾生!
離莫痕似能看穿他的心思,勸慰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一方界走出的人雖然稀少,且大都被地界之人看不起,但他們勝在萬眾挑一,一般心性都不俗,有我海閣做後盾,只要你不懈努力,成就必定不凡,有誰天生就是聖人的,古往今來凡能成神成聖者,無不是經歷艱苦歷程,九死一生下才成就非凡之業,你要學習的就是要善于利用自己的優點。」
蘇心河漸漸從地界給他帶來的震驚中回轉過來,問起文若的情況。
離莫痕眼中閃過柔情,感嘆道︰「難得那丫頭有情有義,肯舍棄自己來救你,听閣主他老人家說起時我也驚訝不已。算是我沒白養她二十載,看來我這個義女認得還不錯。呵呵,等我們到了海閣你就會見到她了。」蘇心河立刻無限期待,時隔數年,不知她過得怎麼樣了。
逸蕭本以為上面的能量障壁會越來越濃,甚至到最後將自己擠壓至死。沒想到度過了最艱難的一段之後,竟然越走越順,經過這段時間,他可以明顯感到體內真元深厚了不止一層,如今打破障壁的速度逐漸加快,終于在某一刻,逸蕭感到自己「破繭而出」的日子不遠了。
他早已忘記了這層障壁有多厚,像是一只飛蛾一樣努力的朝火焰撲過去,只是他這只飛蛾足夠幸運,竟能夠在火焰炙烤下活了下來。古往今來從沒有人能夠以這種方式從一方世界中走出來,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逸蕭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也沒人知道,即使是一方界外的人。
不過這都沒有關系,他只是選擇相信自己,只要走好腳下的每一步,將來的某一天,一定會到達路途的終點,那時要何去何從,听天由命好了,現在的自己哪管得了那麼多。
逸蕭正在胡思亂想,忽覺得上方漸漸變薄,成功已近在眼前。他忍不住心中激動,全身功力匯聚到一拳之上,同時腳下用勁,沖天而起。
這一沖竟越高了幾十丈才停下來,逸蕭此時才想到觀察一下周圍形勢,忽然發現自己竟在一片茫茫森林之中,四周都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參天古樹,長得奇形怪狀的巨大花朵,所有植物的個頭都比自己所在的世界大了一倍有余,而且顏色極為鮮明,似乎感觀都比一方界中清晰了許多。
不過隨即他就發現了一件更嚴重的事情,這里沒有遍布一方世界的能量規則,換句話說他在這里功力將會大打折扣,身法也將遠不及原來靈活。這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原本在一方界中他就已經做好了壞的打算,現在雖然噩夢成真了,倒也不是太過沮喪。
逸蕭飄然落地,環視四周,這里的奇花異草不僅個頭大的出奇,而且聞所未聞,相信一定是地界獨有的品種,正要尋個出路走出去,好見識一下自己期待已久的新奇世界,遠處一聲大吼傳來︰「何人膽敢擅闖老子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