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海心河 第25章 送嫁出城

作者 ︰ 愛情如履薄冰

「你們總算來了,咦!俞兄,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們一直擔心你會躲不過煉魂宗的追殺,你們怎麼會走到一起的?」一間布置得富麗又不失雅致的屋子里,樂千鴻起身相迎,身旁還跟著一個明顯是主人架勢的中年人,身材略顯發福,正笑態可掬地看著進來的蘇逸和俞滿山三人。

樂千鴻連忙迎上,介紹完畢,原來那人是仵家掌管內事的管家仵敬。當他听到面前站著的是俞滿山的時候,神色明顯一呃,隨後又立刻恢復常態,熱切地邀幾人入座。屋內不見有樂千琴在,估計真的是去刁難那個叫仵欣雅的準新娘了。

「幾位公子慢聊,我去打理小姐的出嫁事宜,外面隨時有小婢在,幾位有事盡管吩咐。」仵敬說罷退了出去,臨出門前不忘回頭報以微笑。

門外的小婢絲毫不懂武功,俞滿山探查過後放下心來,樂千鴻首先開口道︰「我已經和這里的主人商量好了,明早隨他們的送親隊伍出城。以仵家在蒼幽城的勢力,沐家人絕不敢查看,即便明知我們在隊伍內,也不敢貿然出手。原本我以為我們可以堂而皇之地出去的,現在既然有俞兄加入,怕是要低調一些,而且出城後的追兵也是個問題,到時候隨機應變吧。」

樂千鴻說著眼光瞄向俞滿山,見他剛要開口,連忙截住道︰「俞兄若說客氣話,就不當我們是兄弟了。況且我們的麻煩也不少,說不定還要叨俞兄的光呢。」

「好,俞某從今日起便與幾位親如兄弟,從此有難同當。不過說到麻煩,你們絕沒有我的大,否則我也不用潛回城里來了。」

逸蕭做不耐煩狀道︰「你們兩個就不要互相客氣了,我提議,其他人都躲到乾坤袋中去,由我大哥偷偷混在送親隊伍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去,然後大家拉大隊逃亡,到時候比比誰的腳力好。對了,俞兄的傷勢怎麼樣?」

「你怎知我受了傷,我可是身懷數種真元,偃息的功夫自問不俗,就算是功力高過我數籌,也絕不可能輕易發現的。」

「這有何難,我別的功夫可能不如你,這觀人入微的本事可是無人能及。」逸蕭頓時神氣活現地道。

蘇心河一皺眉,沒好氣地打斷他道︰「俞兄別听他胡說,他是看你從卜先生的藥廬里出來,從而推斷出的。」

俞滿山恍然大悟,輕輕一笑道︰「是我糊涂了,為了躲避煉魂宗冥泉尊者的追殺,在硬闖突圍的時候受了點傷。」

幾人都知道他所受的傷絕不會輕,只是不願深談,逸蕭不解道︰「那冥泉尊者我見過了,修為肯定深不可測,不知俞兄如何從他手上逃月兌的?」

俞滿山略一猶豫,隨即點頭道︰「不瞞幾位,我身懷一門師傳的偃息功,即便是像冥泉那種修為,想要發現我也絕不容易,這次我冒然跑到東域來,固然是為了奪回融則劍典,但所依仗的卻不是劍典上的功夫,而是這門隱匿氣息的心法,否則早被殺死多次了。」

眾人知他所言非虛,他能夠不遠萬里跑到東域來參加大比,且最後奪得優勝,實力強橫固然不在話下,但要想期間不被任何人發現不妥,也絕不是一件易事,所以他所說的這門功法,幾人不用想也知微妙非常。

逸蕭食指大動,煉魂宗以強大的精神力聞名東域,神識強大之人追蹤術絕不會差到哪去,如果有這門功法在手,他們兩個華夏菜鳥在這高手如林的地界,豈非生望大增?經過這幾天的死里逃生,他的自信心已經被摧殘得所剩無幾,現在听到有這門功法,不立刻兩眼放光才怪。

不過逸蕭絕非蠢人,反而玲瓏剔透,剛剛俞滿山只是微一猶豫,他立時知道對方雖然口稱兄弟,實際上心中仍有所保留。

這也難怪他,俞滿山獨自一人闖蕩東域,又處在見光即死的窘境之中,即便只是求生的心理也會讓他步步為營,不敢輕易透漏底牌,而他能做到相信他們幾人,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了。

樂千鴻最會為他人考慮,此刻見逸蕭欲言又止,忙轉移道︰「如今算來,稱得上敵人的勢力共分三方,分別是沐家、雲岩宮和煉魂宗。這其中任何一方都有輕易碾死我們的實力。唯有利用他們之間並非合作無間的縫隙,才有勝算。關鍵時刻我們可以利用耀陽雙老擋擋災。至于仵家,雖然財大勢大,仍是少用為妙,我們幾個不打緊,連累他人就不好了。」

逸蕭看了蘇心河一眼,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幾人商量了一通細節,還未完畢,樂千琴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見幾人聚精會神的樣子,忍不住嘲笑道︰「你們幾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真是膽大包天,今天是仵家大喜的日子,要是被你們給攪黃了,看我不去老祖宗那里告你們的狀。對了,跟你們說件趣事兒,剛剛我撞見仵府管家仵敬,正在呵斥下人招待客人的酒水問題,一副神氣活現地樣子,擺足了此家主人的模樣,要是我去欣雅姐耳邊嘀咕幾句,保證他飯碗不保,哼!」

其他人不知道她吃的什麼干醋,樂千鴻卻知這位師妹雖然從小嬌生慣養,對待自己手底下的下人卻是出奇地好,又是一副愛管閑事的性子,見到這種「不公平待遇」,當然會心中不忿。他一向穩重,立刻訓斥幾句,怕她出去惹出事端。

逸蕭心中想到的卻是樂千琴剛剛的話,可惜他現在手頭無材無料,不然釀幾壇百花液出來,保證人人贊不絕口。

幾人一夜無話,連樂千琴都被強行拉進了乾坤袋,讓大家省去不少耳邊之擾。沐家果然沒有半個人敢來仵家搜查他們的行蹤,不過幾人都深知對方絕不會放過他們,此刻越是平靜,敵人來時就越發凶猛。

蘇心河扮作抬嫁妝的工人混在送嫁隊伍當中,即便是有心人也絕難發現不妥,反而是旁邊的工人對他贊不絕口,因他一人便扛起了四個人的重量,令得其余三人輕輕松松,大嘆美差。仵家送嫁場面非同小可,工人的賞錢自然也是異常豐厚,不用出力就有不小的一筆工錢可拿,使得三人不時湊過頭來問東問西,攀起交情。

蘇心河頗感尷尬,沒想到自己一時好心腸,卻惹來這種不必要的麻煩。他不敢阻止三人,怕惹起注意,這時乾坤袋中五人的性命全系在他手上,絕不能有絲毫大意。

送嫁隊伍綿延十余里,各式盛裝的人們歡天喜地的吹吹打打,悅耳的聲音直傳到城外,見到附近湊過來看熱鬧的人群,很難想象此刻的蒼幽城正處在幾大勢力勾心斗角,危機暗藏的態勢中。

城門處的守衛果然沒有為難他們,整個隊伍行進過程中沒有收到絲毫阻攔,甚至沐家還派了幾只騎兵小隊沿路護送,直到已見不到蒼幽城才調頭回去,連蘇心河都開始好奇,為何一個禁武的家族會受到如此禮遇。

隊伍又行了半日,前方隊首處的仵敬走了過來,將蘇心河的「擔子」交給了其他人,又牽來一匹健馬給他。蘇心河見一路過來的幾人哭喪著臉,心中好笑,不過他實在給幾人纏怕了,連忙上馬隨仵敬去了。

一路上仵敬裝作無意地和蘇心河攀談,蘇心河听得出他是在旁敲側擊地打探他們的情況,不過既然樂千鴻沒有把他們的身份告訴對方,他也不能馬虎大意。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蘇心河忽然問道︰「仵管家,我們現在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這樣走法,不知何時才能到達目的地?」蘇心河怕被問及自己不便回答的事情,改口將話題轉移到了送嫁的事情上。

「蘇公子放心,這是我們的風俗,送嫁時要慢行三天,以示天下太平,三日後自會有人來接我們,到時候速度就會快起來。」

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蘇心河暗自揣測,就算距離近一點,也未必能在一兩個月內到達,如果要半年才能到,真不敢想象會是什麼樣子,新娘子有充分的時間後悔,或者新郎那邊忽然不娶了,豈非笑話一件。蘇心河暗嘲自己像極了逸蕭,地界果然是他小小華夏界無法比擬的,連風俗習慣的差異都如此巨大。

一眾隊伍足足行了三日,兩人最後聊無可聊,仵敬在隊伍中前後打點,蘇心河索性在馬上練起功來。他對前幾天的九死一生至今猶有後怕,不明白當初體內水行真元如何激起已經耗盡的火行真元,只知這種奇異的現象必定與海天凡三年來不間斷的「調理」有關。那絕不僅僅是規則真元的輸入和丹田的改造,而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只是他現在還把握不到其中的奧妙。

不知何時才能參透其中的秘密,師父所說那個得到水火交融之秘的地方究竟在哪,若是有幸能去見識一番,應該會對自己有所幫助。他從一個一方界中平平無奇的小人物,到今天身為東域首屈一指的大派掌門親傳弟子,一切都如在夢中,令他感覺極為不真實。

蘇心河又模了模懷中的乾坤袋,這東西究竟是什麼做的,它正不斷吸收著自己體內的真元,內中世界雖然不大,卻能讓十余人駐足停留,實在是奇特,他們幾個在里面不會感覺氣悶吧?怕也只有樂千琴那丫頭在里面呆不住,希望她不要惹怒了曜龍曦,否則他們幾個加起來也不夠打。

蘇心河體內水火真元往復流動,腦中胡思亂想間,前方嘈雜聲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舉目望去,前方遠處人影綽綽,怕有上百號人,且人人高居馬上,旁邊還閑置著幾十匹健馬。這里的馬匹比華夏界中高大了許多,非常好認。

蘇心河眉頭一皺,接著又是熊軀一震,他看到前方等待他們的人不止一伙,除了接親的隊伍外,尚有另一批人,與接親的隊伍涇渭分明,明顯處在對立的位置。

來者不善,仵敬策馬上前答話,蘇心河也硬起頭皮,跟著隊伍走了上去。這里茫茫平原,四周根本無處藏身,他又不能立時逃走,那樣會把仵家人賣給對方,在不知對方實力的情況下,這樣做絕不是他的性格。

待看清來人,蘇心河眼中寒光微吐,真是蒼幽城沐家的人,那個和他們不睦的沐嵐赫然就在其中,另一方的迎親隊伍不下百人,但受對方轄制,只是被動地守在原地,不敢有絲毫動作。

「原來是副城主大人親臨,仵家何幸,竟勞動副城主大人遠來奔波,不知大人有何指教?」仵敬勒蹬下馬,高聲喊道,提醒自己人對方的身份。

「都是老朋友了,仵管家無須客氣,老夫此來一則是送別賢佷女,二來是追捕從我城中逃出的幾名要犯。老夫深知仵家只經商,不習武的祖訓,怕賊子混入送嫁隊伍,會對賢佷女不利,故而特來護送。」來人不卑不亢,面無表情,話雖客氣,但只要看看前面迎親隊伍垂頭喪氣的樣子,當知對方是如何霸道。

「沐叔叔果然體貼佷女,小女有禮,禮節所限,佷女不便下轎,望沐叔叔見諒。不知叔叔可是奉城主大人之命來此?」一道頗為好听,又給人一種飽經世情之感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大紅花轎中傳來。

「呵!」蘇心河不由自主輕聲慨嘆,此女大不簡單,幾句話連消帶打,就要把整個沐家牽連進來。要知道仵家在蒼幽城的地位甚至不下于沐家,更兼有遍布東域的生意網,如果要挑在東域最受歡迎的家族,必是仵家無疑。天之驕女的送嫁隊伍被攔,後果不堪設想,仵家若報復起來,怕是連沐家這樣的大世家也要頭疼不已。如果當真是沐家族長授命,那麼仵家便可出師有名,對蒼幽城來一招「經濟制裁」,屆時沐家人人都要灰頭土臉。不可不知,蒼幽城上千萬百姓,單單生計問題就不是一個沐家能夠支撐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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