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海心河 第34章 再上征途

作者 ︰ 愛情如履薄冰

逸蕭把玩著一塊手掌大小的璞玉,仰天躺在一輛飛馳的馬車上。車上堆滿了各式貨物,都是懷家要運往東域內陸的。這批貨物價值連城,是懷家由北域運過來的,剛剛下船不久。左右順路,逸蕭和蘇心河便充當起了免費保鏢。

「還在研究?」躺在旁邊的蘇心河淡淡道。

「這三塊玉放在我身上已經很久了,我也研究過無數次,始終不得要領。不知道其余五塊在哪,是仍在華夏界,還是已經落到了煉魂宗手上。你師父怎麼說?」逸蕭有些氣苦地道。在華夏界時慕容南曾說海閣有可能知曉這些玉的來歷,兩人見面之後一直被追殺,逸蕭這時才想起問。

「他們完全不知情,說明這東西不是在地界極為有名,只有煉魂宗著緊。還記得那個煉魂宗宗主的話嗎,如果我們踏足地界的話,他立刻來取我們兩條小命。」蘇心河忽然回憶起了當年京師城樓一戰,那是他們第一次見識地界高手的實力。

「他不會這麼看不開吧?」逸蕭有些擔心。

「如果只是為了我們,可能他還不屑來。但為了你手上的玉嘛,就難說了。」

逸蕭點頭同意,堂堂煉魂宗宗主屈尊神識潛入一方界,附在一個凡人身上,又費心思征戰天下,為的就是他手上的玉,現在他們送上門來,人家還不照單全收?

蘇心河再次分析道︰「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同煉魂宗就已經是死敵。幸好這次大比來的是那個什麼冥泉尊者,如果是宗主本人,我們早已經魂飛天外了。」

逸蕭眼中神光一閃而沒,沉聲道︰「所以我們如果想要活命,就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躲到聖門和海閣內永不出來,二是讓自己盡快強大起來,起碼在敵人來時,要有一拼之力。」

「這一個月來,我沒有催促你立即上路,恰是因為如此,前方很可能是一條不歸路。」

「我明白,你給自己重新打造一支定風棍,也是這層意思,甚至不惜花那個病秧子懷安的錢,如果是以前,你肯定不會接受這種幫助的。」

「懷兄已經夠可憐了,不許你這樣說他。你好像經過俞滿山的事情後對任何人都有戒備心。一個月前對仵欣雅也是一樣。」蘇心河很認真地盯著逸蕭道。

逸蕭一愣,他在一個月前就曾犯過這個毛病,那時蘇心河就曾說過他,現在想來,很多疑慮都源自于心中那一點扭曲,其實只要內心覺得值得,吃虧上當又如何。

「原來很多道理都不是說說而已,而要自己真正想得通才行,即使不是道理,想通了,也可以把它當做道理。哈哈,我明白了。」

蘇心河對他的話一知半解,很奇怪逸蕭怎麼會忽然冒出這麼一句不著邊際的話,不過他反倒放下心來,他這個兄弟絕頂聰明,無需多費唇舌。

其實他之所以指出逸蕭的弊端,並非因看不過去,只是他深知逸蕭的玲瓏訣最重練心,心境是他發揮威力的最大法寶。影響心境的因素即使再微小,也會成為致命傷。

這種事當局者迷,就像他的弊病,有時候又要逸蕭來指出一樣。

兩人心情轉好,逸蕭在馬車上唱起小調,引得懷家押運的鏢師人人側目。

不聞不問地走了幾日,蘇逸二人開始專心練功,逸蕭帶著一絲感悟探查體內真元運行情況,玲瓏訣飛速運轉,由于無法探出體外,反而使真元運行速度較之前快了一些,經脈變得更加強韌,雖然不多,但他發現體內木行真元正在向四階邁進。

究竟真元等級是如何評定,什麼樣的經脈和身體素質才能夠承受更高等級的真元,等級跨度的門檻又在哪里,如果說真元等級的提升是在跨越一道門,那麼這道門究竟有多寬,多厚,多難跨越。這些他都茫然不知,在戀凰谷的三年那個天聖尊者教得糊里糊涂,一切都有待他自己去發現。

不過他並不氣餒,幼時師父華清古就是這樣教導他的,道听途說的事情全都可以置之不理,一切都靠自己去體會。這也是當年為何華清古要他在十七歲時外出游歷的原因,所謂練心,不是一個浩然閣可以完成的。

浩然閣的秘密並不在閣內,當年華清古臨走前最後叮囑他的一句話,至今仍值得細細揣摩。

蘇心河已經與精金制成的定風棍融為一體,水火二則自然流入棍中,就像是身體的延續。這是他第一次運用水火真元同時練功,以前都只是像兩條涇渭分明的河流一般共同流過經脈,流通全身,而經過上次蒼幽城外死里逃生之後,他發現所謂水火交融絕非只是兩種真元共存一體,那種每一分每一毫都能交匯融合,像是兩顆微小的磁極互相吸引,越是緊密,聯系就越多,威力也越大,那種感覺讓他無限遐想。師父當真是送給了我一份天大的禮物。

定風棍端無風自擺,沒有震顫,而是像有生命般蕩滌飄動,隨著真元的輸入,變得柔軟起來。軟金砂果然奇異,如此他的定風棍將可產生很多變化,令敵人防不勝防。

蘇心河體內水火真元忽分忽合,忽而又交融在一起,難分彼此,水行真元也帶動著火行真元飛速攀升,即將到達四階狀態。由于他的水行規則本身就是四階,火龍窟內生死不計的練功方式也讓他的體質強勁無諸,令他無需擔心身體承受不住真元的進階,用不了多久,火行真元應該就可以到達四階,而不用跨越像逸蕭那樣的門檻,因為他的門檻海天凡早已替他打開。

當火行真元也到達四階的時候,水火二則才能真正達到平衡,這是海天凡囑咐過他的,水火二則必須同等精純,齊頭並進,始能發揮真元的真正威力。

兩只有生命的精靈在蘇心河體內跳動,起舞,不知不覺,逐分逐毫地改變著他的經脈,筋骨,丹田,甚至是每一顆細胞,令他不知不覺間升華到另外一種體質,而他自己則身在其中而不自知。

「站住!貨物留下,人可以走了。」前方樹林中沖出密密麻麻上百人的強盜。似乎個個武功高強,為首的幾人更是衣衫襤褸,頭發蓬亂,做足了食不果月復而轉行搶劫的架勢。不過眉宇間的英氣早已讓蘇逸二人知道,這幾人絕非一般強盜。

一見對方陣勢,押鏢的頭目舉手示意,眾鏢師立刻護鏢的護鏢,壓陣的壓陣,幾十人絲毫不亂,且帶頭的幾人已經走上前去要與那伙強盜交涉。

逸蕭小聲在蘇心河耳邊道︰「我們怕是與強盜有緣,不如以後也改行攔路搶劫好了。不知道堂堂海天凡的弟子出來打家劫舍,會引出多大的笑話。」

說罷又詢問旁邊一名懷家押鏢者對方的情況,那人解釋道︰「由于望海城特殊位置的關系,這一帶盜匪林立,大都是附近一些村子里的村民,由一些習武者帶領,專搶過往商旅。不過我們懷家倒是極少遇到這種事,一般盜匪老遠見到懷家的標志就會放行,今天這伙人很奇怪,像是專門沖我們來的一樣,應該不是一般匪徒。」

「真該把拓跋大哥和厲虎那小子叫過來,這方面他們才是專家。」逸蕭听過解釋,轉身又對蘇心河道。

蘇心河懶得理他,這幾天他反復演化火龍棍法的招式,再加上有了材料獨特的精鐵定風棍,急需找些高手來試試招,這時不待前方交涉完畢,從車上跳了下來,大步向前邁去。

前方交涉的幾人見蘇心河來到,知他是懷安和仵欣雅的貴賓,不敢怠慢,低聲解釋道︰「對方要我們所有貨物,與以往那些要些過路費的強人不同,有些不合情理,分明是故意來找茬的。」

以蘇心河的耳力,早已听清了雙方的談話,此時邊走邊把兩截定風棍接在一起,毫不顧忌地一擺手,示意己方人退後,然後身體突然加速,攜著強大的氣勢一棍甩了過去。

這一招沒什麼精妙處,讓敵人很是費解,感覺蘇心河這一棍有點軟軟的,似棍非棍,似鞭非鞭,毫無威力可言,讓人無從捉模。

不過對方領頭幾人確是高手,瞬間擺開陣勢,每人一柄單刀橫在腰際,靜候蘇心河的到來。

一點火芒隱現,緊跟著定風棍由軟變硬,火芒攜著尖鳴聲彈了出去。正是蘇心河最新的體悟,通過定風棍的柔軟特性,以彈射的方式使出一式火星乍現,後面有強大的水行真元支持,不但威力強大很多,速度方面更是以前望塵莫及的。

火芒一閃而沒,下一刻又在頭頂上方出現,飄忽不定,詭異莫名。最前方一名敵人大駭,連忙抽身後退,尚未交手,已亂了方寸。

身後幾人心知不妥,不待蘇心河站定,已經欺身上來,要將他圍攏絞殺。

蘇心河在車上就已經看出對方無一庸手,自己身邊這些押鏢人根本不是對手。對方領頭幾人的實力都在三到四階左右,正是他練習的好材料。

逸蕭見敵人圍了上去,也來到前方觀戰,同時密切注意敵人身後一百余人的大隊人馬。倒不是他擔心這群人,只是小心謹慎乃是對敵制勝的必要手段。

蘇心河冷眼看著周圍四名敵人同時撲上來,再加上剛剛被他一擊逼退的那人,敵人對他構成威脅的只有五人,直到四柄單刀及體之前,他才舞起定風棍,銳鳴聲再響,這次他是以內力逼出響聲,直鑽入敵人耳膜,連身後的自己人也抵擋不住紛紛後退。

四名敵人雖不至受傷,卻是同時錯愕,定風棍已經分彈在四柄單刀上。

四人中無一弱手,論功力等階幾乎都可以和逸蕭站在同一高度,此時無論攻來的速度還是方位都不盡相同。真元更是有異。但蘇心河這幾下抽擊不但準確無誤,而且封住了敵人所有真元的攻擊路徑。

畢竟是四名高手,在擋住蘇心河強大的攻勢的同時,分別只退了數步,並未受傷。蘇心河自己也不好受,體內水火二氣剎那分流,水行規則負責沖散想要攻入的敵人真元,火行規則咆哮著肆虐而出,棍上火光再現,又與先前被逼退那人撞在一起。

五人中還要數第一人功力最高,只比蘇心河弱上一線,這時他不忿被蘇心河一擊即退,單刀閃著寒光直劈過來,欺蘇心河剛剛擊退四名高手,後力不濟,要搬回劣勢。

此招正中蘇心河下懷,水火二則的優勢就在于互承互補,源源不絕,實際上蘇心河剛剛用的是巧勁兒,更多的是運用剛剛領悟來的抽擊法。這時他一無所懼,一道碩大的火龍咆哮而出,剎那間將那病單刀吞入月復中。

那人一驚之下再次後退,仍是晚了一步,兩臂瞬間一片焦黑,受了不輕的內傷。身邊四人想不到剛剛後撤,以抵消蘇心河精純的真元時,己方老大已受了不輕的內傷,連忙趕來救援。

蘇心河倏地橫移,定風棍瞬間蕩了開去。

「好!」逸蕭看得心領神會,知道蘇心河經過這段時間的生死逃亡,功力更勝一籌,最令他欣喜的還是蘇心河對這只定風棍的運用,已深得他本身水火二則的精髓。這是一個全面的提升,要知道蘇心河在百年大比時被逼無奈兩次動用水行真元,雖然機緣巧合下未被發現異樣,但也可見他當時的實力。而現在他只動用了火行真元,就讓五名實力不俗的敵人落在下風,還好似猶有余刃,怎能不讓他慨嘆。短短幾個月,蘇心河在拼死逃亡間,已有了長足進步。

周圍人心道你兄弟以一敵五,你不去幫忙,還在這里一副看熱鬧的心態。他們當然不敢說出來,逸蕭則蠻不在乎的欣賞著蘇心河的表演。

蘇心河腳下行雲流水般來至敵人跟前,定風棍不知何時一分為二,正是當年他父親蘇定風的成名絕技。面前敵人再次估錯,兩只短棍舞起漫天棍影,分別使出一式星火燎原,漫天火星朝敵人濺射開去,他的人毫不停留地抽身側移,一棍擊向身旁的一名高手。

那名敵人以為他要與自己硬踫硬,心知自己絕不能討好,哪想到只是飄來滿眼火光,並無殺勢,正不解時,前方悶哼聲傳來,不是自己人,而是蘇心河的。

蘇心河在戰略上可謂絕對的成功,但一來剛剛領悟的棍法尚不成熟,二則敵人不但人數眾多,實力也絲毫不弱,若非他一開始就以高明戰略擊退敵人武功最強者,又能在敵人準確判斷前變招換位,現在的他就要等逸蕭前來搭救了,不過此時的他仍然損耗頗大。

一名敵人在被蘇心河的詭變招式迷惑了數次之後,終于迎上了巔峰功力的一擊,其他人全被逼退,一時幫不上忙。蘇心河短棍疾吐,那人本以為能擋住,偏偏這一擊毫無花巧地點在胸前。每一擊都是惑敵和退敵的巧勁兒,只有這一擊蘇心河是用盡全力,那人功力偏弱,哪能抵擋,帶起漫天血雨向後撞去,正撞在一名同伙的身上。

兩人一死一傷,局勢瞬間改變,蘇心河則沒有乘勝追擊,而是抽身退去,借機回氣。

逸蕭知道蘇心河雖退,卻已經勝券在握,旁邊兩名敵人竟不敢趁他回氣時攻過來,可見敵人已經被殺寒了膽。

交戰至今不過十息功夫,敵人已經一死兩傷,那名功力最高的人手上更是焦黑一片,看得身後人馬暗暗咋舌。百余人愣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拿不準應該沖上來還是調頭逃跑。

逸蕭一聲知時機已至,一聲大吼,縱身飛過交戰的幾人頭頂,向後面的草寇落去,一副撿便宜的可憎架勢,敵人幾名高手全很關注與蘇心河的長棍,竟無一人敢出手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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