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海心河 第83章 宿命之戰(二)

作者 ︰ 愛情如履薄冰

「想不到逸兄比我還急,倒讓我頗為費解,上次逸兄在我手下連保命也勉強得很,短短數月不見,難道逸兄得了什麼驚人的奇遇不成?」

「哈哈哈,落兄好說,左右也是敵不過,不如大方一點,也落個勇氣二字,落兄以為然否?」

兩人針鋒相對,身旁的紫曦雖氣不過被搶了風頭,卻也饒有興致地期待他們的對陣。

「閑話少說,落兄請!」逸蕭大方退了一步,又望向沐柔,示意他不必理會。

即使是在同天宗紫曦交手時,落楓仍帶著一種閑情逸致,此刻卻凝神屏息,在周圍鴉雀無聲了許久過後,終于一指射來。

指尖像是一道疾光,直奔逸蕭胸前,竟是逸蕭常用的招數。逸蕭暗呼來得好,同樣一指遞出,熒光閃爍,兩個指尖分別閃著別樣光芒,卻像是演練了千百次般,剎那間撞在一起。清音響起,周圍高手為之一振,竟是勢均力敵之狀。

雖如此,逸蕭知道自己仍是遜了一籌,他在指尖納入了三種真元,也只能同對方斗個平手,而且對方剛才一招純屬試探性質,並未動用全力。

「沒想到逸兄短短幾月,便已進入四階,看來這一戰要認真一些了。」四周嘩然聲起,紫曦更是不經意間嘀咕了一聲「囂張」。

落楓指化為掌,掌化為拳,在到達逸蕭胸前時連續變化了多次,又是一招攻來。逸蕭只感到周圍空氣瞬間凝固,同時對方妖異的眼神閃過光華,似要直抵他內心深處。他連忙將真元收至掌心,待落楓一拳攻至時猛然擊出,純以速度取勝。

逸蕭輕哼一聲,被反震之力撞得退了一步,落楓飄然升空,竟未被擊退,而是一個旋身再次攻來,身法毫無阻滯,氣息通暢非逸蕭能及。逸蕭心知不能一直挨打,不待他氣勢攀至巔峰,腳下一用力,身形沖天而起,一拳迎上。

他所用的竟都是大開大合的剛猛招式,並不斷借身體的沖力增加招數的威力,就像是一躍不及遠之人要助跑幾步一樣,逸蕭在空中同落楓拆了二十余招,連續幾個倒翻退了開來。這期間還要靠他詭異的身法,在空中不斷加速,才避過最後一道致命的真元襲擊。

落楓同時被震退至人群後方,腳下輕點道旁建築的支柱,一聲大喝再次飆射而至。他自從出招到現在,還是首次被逼退,不得不承認,逸蕭功力確有長足進步。不過這也更增落楓的殺心,此時手中灰氣彌漫,正是他的招牌真元,常人哪怕沾上一絲也恐立被毒斃。

落楓的速度極快,但逸蕭仍能看到他的雙手劃著詭異的圓圈,氣浪瞬間成形,蒸騰著涌了過來,且不斷壯大。這一招所蘊含的功力絕不止五階那樣簡單,似乎還含有一絲精神異能在內。難道落楓可以在真元中蘊藏神識攻擊不成?

逸蕭來不及考慮,心神瞬間靜止,剛剛被沐柔吸引的境界不知何時呈現眼前,落楓的攻勢落入逸蕭眼中,剎那間變得緩慢無比。

他直感到自己能將對手的攻擊看得通透,連對方真元氣浪擴散的余波都掌握得一絲不漏。心中靜得駭人,腳下自動一點身後牆壁,頓時橫移,同時繞著彎一掌斜伸,竟避過落楓的氣浪,朝他肋下攻去。

真元狂吐,每一絲真元都打著卷,像是一股極強的龍卷風,連落楓也穩不住身形,似要被帶動著翻轉一樣。他全然不懂逸蕭是如何做到的,因為他的氣息已經罩定了逸蕭,如遇變化,真元必然應勢而變,逸蕭這一招不但避過了他的真元鎖定,而且等于是身法的速度快過了他真元的速度。

這本是絕無可能的事情,眾所周知身法是以真元的反震之力帶動,若是身法比之真元更加迅速,等于是顛覆了自然規律。不過落楓不愧是煉魂宗新一代的最杰出代表,在逸蕭三色真元攻至的驚詫間,仍有余力變招抵擋。只見他單掌下切,真元像刀鋒一樣切斷了逸蕭的攻勢,兩人再次分開。

此時連蘇心河都不明所以,只有逸蕭和沐柔最清楚剛剛發生的事。逸蕭知道,自己在揣摩了兩天沐柔的靜極之境後,終于在落楓的「威逼」之下,偶然嵌入了這種精神境界。而且他又與沐柔有別,極靜的心境卻讓他施展出了極快的動作,連真元都速度倍增,堪堪讓自己避過了落楓強勢的一招。

由極靜到極動,那才是逸蕭該有的境界,與沐柔相似,又迥然有異。就像卜清說的,靜極的心境並不適合他好動的性格,而能創出這種衍生的變化,正是他玲瓏訣強大的體現。

落楓雙目明亮得駭人,直比周圍燈光還要亮出數倍。他再難保持從容,寒聲道︰「難怪敢在蒼幽出現,剛才一招連我也要佩服。我們再來!」他似乎發了狠,勢要將逸蕭擊敗,讓所有人都看到他的窘相,又或者直接將其擊斃。就算他殺了逸蕭,也絕不會有人肯出頭鳴不平。

逸蕭眼神冷凝,強烈的光之規則化作一縷幽光直射對手。他心知剛剛的境界只是偶一為之,就像當初在輝霞時的神識實體化一樣,只數神來之筆,難以像沐柔那樣長久保持。他顧不得體會交戰至今仍沒有受傷的喜悅,落楓招牌般的濃密氣牆已經攻至。

這次的氣牆並未像上次一樣大而厚,而是只有一尺見方,讓逸蕭瞬間想起離莫痕同冥泉尊者交戰時推出的那一道。他想要側身避過,卻發現腳步完全邁不動,而且對方的掌勢忽左忽右,即使他能夠移動,那道氣牆也會在氣機牽引下直追過來。如果沒有剛才的境界,他絕無法避過。

上次便是在這道氣牆的壓迫下吃過大虧,此時威力更大,內中所含之力毒兩種真元更是一分不多,一毫不少,處在絕對的平衡中,有點蘇心河水火平衡的味道。

逸蕭剎那間想起剛剛讀得半生不熟的融則劍典,純淨的真元交匯,威力將成倍增長。他的真元雖不甚純淨,卻也是被華夏界那道月光洗滌過的。逸蕭將顧慮跑出腦後,第一次將四種真元凝聚到一起,一指點出,務求以點破面,刺透落楓的氣牆。

逸蕭深知落楓的氣牆韌性極佳,打斗時可像一塊障布般將敵人的攻勢吸納並包裹,化于無形。他清喝一聲,四種真元匯成一束,散發著強烈的光芒,毫無顧慮地長射而去,像是蘇心河一棍擊出,一往無前。

人群中的蘇心河暗呼一聲,這是逸蕭在模擬他的火星乍現,只是融合了自身的四種真元,比他單一的火行真元更具威力。

就在氣牆與逸蕭的真元束即將踫觸的一刻,逸蕭的手臂忽然回縮,令落楓估錯了真元交擊的時間,雖只有短暫的一瞬,結果卻有天壤之別。只見逸蕭整條手臂一抖,四色真元月兌指而去,一聲震徹百丈的銳響傳遞開去,四周人紛紛捂耳驚呼,痛苦異常。

真元的余波掃得周圍人四散開去,逸蕭嘴角輕微抽搐,強忍著一口血沒有吐出,對面的落楓面現黑霧,真元在體內翻騰不已,許久過後才勉強壓下。

沒想到融合的真元威力如此不凡,逸蕭心中大喜,他現在對上落楓信心大增,起碼有了自保的能力。連逸蕭自己都驚訝不已,何況是周圍的人,暗處最了解他的蘇心河更是驚愕,他深知逸蕭的實力,絕沒有達到如此程度,這家伙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落楓急怒沖腦,兩團濃霧包裹著拳風再次攻來,逸蕭剛剛的表現可謂超常發揮,他絕不信對方能保持這種狀態。兩人再次交手,逸蕭每一招都蘊含數種真元,且不住變化,抵擋著對方排山倒海的攻勢,蘇心河終于放下心來,知落楓心浮氣躁,此時功力雖強,卻已難傷到逸蕭。

一道刺眼的光芒閃過夜空,兩人各施出巔峰功力的一擊,雙雙被震退開來。

沐柔知道時機已至,不疾不徐地走到中央,阻止了兩人繼續死拼。落楓略微沉默,忽然一嘆道︰「逸兄果然天縱之才,在下不得不佩服。看來是我低估你了,希望下次有機會,再完成我們的未竟之戰。」他面色平靜,再無沖腦的毒之真元,似乎剛才一戰並非由他出手一般,前後判若兩人。落楓說罷瀟灑一笑,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逸蕭交戰時尚不及此刻驚異,眼中神光一閃而沒。他明白落楓的話,對方在戰過的一刻立時明白了自己錯在何處,那是一種滲透到了骨髓的傲氣,當落楓明白此點,克服自己的心魔之後,他將再難討好。以落楓的才識,這絕不是一件難事,此人潛力無窮,恐怖處令人難以捉模。

逸蕭沒有贏在氣勢、功力等方面,只是趁敵之不備,以奇招化解了自身的危局。當落楓痛定思痛,卷土重來之時,便要看他如何再出奇招保命,或是又有新的突破了。

逸蕭未露任何心意,不經意間朝身後揚了揚手,似乎在同已經走遠的落楓打招呼般。只有蘇心河立刻會意,逸蕭是在要他不要現身,于是匆匆退出人群。

紫曦一直凝視著逸蕭,似乎很感興趣,看得他心中發毛時,沐柔走過來道︰「若蒙紫姑娘不棄,可去沐家做客,大比之事家主正在商議調查,各城城主長老也到了不少,正有些事想通過姑娘證實。」

沐柔的話無疑是在詢問紫曦是否與種子選手的慘死和沐家護送隊伍全軍覆沒有關,但卻彬彬有禮,而且毫無做作,讓人惡感難生。連高高在上的天宗傳人也發不起脾氣來,眾人都以為是他性格使然,或是因為似極了女子的容貌和風骨,只有逸蕭明白,他的靜極之境就像一個氣場,旁人身在其中,也會受其感染,爭勝之心漸弱,心態平和。

「我不姓紫!」紫曦皺眉道。

沐柔微微一笑道︰「是我糊涂了,天宗一脈向以天字為姓,姑娘見諒。」說罷施施一禮。原來他叫天紫曦,這姓氏有點怪,不過人長得絕對沒得說,尤其那一雙長腿,較之男子也絲毫不差,看著兩人當街對話,逸蕭覺得舒服不已,渾然忘了自己,只懂欣賞兩人的風采。

上頭二樓處的樂千鴻這時朝他示意,他連忙驚醒,走到天紫曦身邊,口中道︰「姑娘還未說過找我何事,不如樓上談。」說罷不待對方回答,已經大步上樓,回頭一掃下,除了意猶未盡的一些路人,剛剛與天紫曦對打的那四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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