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弘斌出面安撫百姓,並且把那些趁亂做壞事的人處理掉,轉眼已經過去了一天。
自己佔領白水縣的消息,只怕已經傳了出去,按照最基本的情況,附近的衛所應該會收到消息,然後從整軍到出發,應該需要三四天的時間。但不管怎麼樣,三天內必須要離開白水縣,這是必須的。
現在他麾下沒有多少人,至少還沒有超過一千人,而且除了二百多家丁兵和童子軍以外,其他的都是剛剛依附的百姓。衛所兵就算再沒用,也不能隨便帶著農民兵去拼。
第二天清晨,張弘斌就在夢中醒來,時間不過是凌晨六點,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或許是出了安民告示,又或者義軍的確沒有干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百姓們也就默認了這些造反者的存在。
他們是永遠中立的可憐人,不管統治者是誰,他們大部分人都只會選擇乖乖的當一個順民。儒家的導人向善不可否認,只是自漢董仲舒為了迎合統治者修改儒家教義之後,一代代的改良卻是讓儒家變得面目全非,完成了統治者愚民的工具,說穿了和佛教、基督教沒什麼區別。
百姓沒有了血xing,沒有了大腦,沒有了思想,成為一群家畜一般的存在,為封建王朝的統治者和下面的士紳提供自己的血肉,甚至還被統治者嫌棄。這群沒意識的家畜,甚至不會介意統治者到底是誰,哪怕是異族他們都不會介意。
否則,區區百萬人口的滿人,如何可以統治四萬萬漢人?!
農民兵加入的時間還很短,看到自己成為了這個縣城的主人,他們想到的往往是享樂。或者說,他們希望學著水滸梁山的那些好漢,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過得瀟灑自在。卻不知道,水滸本來是一本政治讀物,至于水滸好漢的所謂美好生活,他們的下場已經明確告訴了所有的人。
奈何,真正看得透的沒幾個,家丁兵被張弘斌指點過,算是看透了。可這些農民兵,卻是怎麼都看不透。
結果第二天開始,又有幾個本來就有些不良習慣的農民干了壞事。張弘斌也沒廢話,直接抓住他們,當著白水縣百姓的面,斬了他們,並且掛在城門暴曬三天不許入葬。
「定國,我沒時間給他們做思想教育,你且暫時負擔起來!」繼續放任下去不是辦法,索xing張弘斌把李定國給叫了過來,把這個政委的工作交給了他。
「少爺,我那麼小,他們能听我的嗎?」李定國表示疑惑。
「你背後站著的一百家丁兵,就是你最大的底氣,誰敢不听話的,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張弘斌嚴肅的說道。
「屬下明白!」李定國也不好再說些什麼,果斷應承了下來。
搞定了紀律問題,張弘斌來到了翠香樓,這里是白水縣最大的酒樓,同時也是他招待白水縣士紳的地方。遠一些的小地主自然還沒辦法去打招呼,不過稍後也會陸續和他們打招呼。在此之前,和這些事先似乎收到了什麼風聲,紛紛避入城中的士紳們,卻是逃不過要喝一頓茶了。
「不知道大王把我們召集過來,有何要事?」哪怕覺得眼前這位反賊有些眼熟,但士紳的代表何應隆還是保持了絕對的恭順,或者說非常業務化的笑容。
「簡單,如今不是收秋賦麼?听說朝廷還要補收去年的chun秋兩賦,甚至同時還要上浮50%。我也不廢話,補收什麼的,我就不要了,免得傷感情。如此說來,上浮什麼的,我也自然會免掉。我以後對農稅只收取一個秋賦,故而今年的chun賦也可以免去,但是各位今年的秋賦,外加各位的工商稅務,卻是不能免了!」張弘斌侃侃而談,似乎沒有說到正題。
只是誰都听出了他要干什麼,tmd這小屁孩居然打算向他們收稅?!
「這位大王,我等都是有功名的,按照大明律,稅可收不到我們身上!」很快有一個二楞站了出來。
「你也說了,那是大明的稅收。我們既然反了,你還指望我們按照大明的稅率收稅?再說,大明上面那個白痴傻了,我可沒有傻,還是說你們認為我和他一樣,是一個傻x不成?」張弘斌聳了聳肩。
誰都知道,張弘斌說的那‘上面的那個’指的是誰,心中對張弘斌大逆不道感到憤慨的同時,也對自己的命運感到悲哀。看樣子,這位甚至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小屁孩,是必然不會放過他們的了。
「安心好了,我自然不會多收。從今天開始,每年固定征收你們名下商會每年淨收入的兩成,作為本年度的工商收入。而各位在白水縣辦作坊的話,我會給予很大的方便,至少頭兩年免稅什麼的,自然還是有的。同時我也可以保證,只要我還對白水縣有著掌控權,各位受到了的各種盤剝,過分的那些都會被取消,還大家一個美好的經商環境。我會把這個規矩一直履行下去,直至我失去對白水縣的掌控權!」張弘斌拋出了一塊大餅。
「哼,說得好听,兩成的淨利潤,你還不如去搶好了!」有硬氣的立刻站了出來。倒不是說稅率不合理,而是歷經數代享受著免稅的好處,驟然需要繳稅,而且還是二成的淨收入,別人會同意那才奇怪了。
「再說,閣下就算一時佔據了白水縣,也未必可以坐得穩吧?三五天的保障,有什麼意義?」作為士紳代表的何應隆卻是立刻掌握到了重點。
「就大明衛所的那些戰斗力,我還不怎麼放在眼里。不管最後我能不能坐穩白水縣,至少我暫時是坐穩了,而各位在我的治下,難道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張弘斌不置與否的聳了聳肩。
「哼,我等家丁兵傾巢而出,你未必就能夠囂張下去!」之前硬氣的又站了出來。
「是嗎?話說,修羅那家伙,是不是太慢了?」張弘斌卻是立刻把話題引到了別出。
「少爺,你交代的事情辦完了!遇到了點抵抗,但一切都很順利!」王二剛好急匆匆的走了出來。
「沒有禍害到別人的家人吧?」張弘斌隨口一問。
「少爺您交代過了,誰敢伸手,我剁了他的爪子!」王二拍了拍胸膛說道。
「好了,各位所謂的jing銳家丁兵,已經盡數被收拾了,若是不信的,可以派人回去看看……不過可以放心的是,各位的家人和財物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失,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張弘斌笑眯眯的對士紳們說道。
「你,這是趁著把我們引出來的空子,對我們的家下手了啊!」何應隆立刻反應了過來。
「你們家的私兵我自然不會留,任何一個統治者,都不會允許治下有一支不听話的士卒。哪怕我只會佔領白水縣三天的時間,但我也不會允許各位的家丁兵這種不安定因素存在。不過至于其他的,各位倒是放心,哪怕現在派人回去看看都可以,保證我們不動你們分毫。」張弘斌非常鄭重的說道。
也不廢話,當即士紳們就派了隨從回去查看,而張弘斌若無其事的喝著茶水。
不多時,隨從們陸續回來,把家里的情況告訴了家主們。知道家里沒事,家主們這才松了口氣。
「對了,之前似乎有誰說要用家丁兵把我趕走的?」張弘斌這個時候記憶力突然變好了。
「氣話,不過是一句氣話,大王千萬不要當真!」之前硬氣的,如今沒有了硬氣的籌碼,立刻軟了。
事實證明太祖爺的一句話真的是非常正確,那就是‘一切敵人都是紙老虎’。
「之前談的稅收問題……」張弘斌又把話題引到了之前的話題上面去。
「大王能夠保證,你之前說的一切,可以實現?」何應隆知道自己沒有了討價還價的余地,只能小心的談價。
「一個合格的統治者,首先要做到的是一諾千金。既然答應你們,自然不會反悔。不過這份東西,各位是不是簽一下?」張弘斌笑了笑,在懷里拿出一疊紙,遞給了士紳們。
這依然是一份協議書,上面的內容和之前說的沒什麼兩樣。和馬玉一樣,若是這玩意落入官府手中,他們少不得要破家保命。畢竟,這是同賊的鐵證。
「哼,我才不會簽這個!」有人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走的僅僅是他一個,其他人都識趣的沒有走,甚至那個走的人走了十來步眼看沒人跟風,立刻又坐了回去。
「來,簽了吧!」張弘斌把筆墨紙硯遞了過去。
「罷了,天道不公,我等不得不妥協!」何應隆嘆了口氣,率先帶頭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更多人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誰都知道不簽字的話,只怕這位反賊,就要帶人把自己全家都給殺了。
「錯錯錯,天道很公正,你們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享受著百姓生產出來的利益,卻從來沒有承擔過應該屬于你們的義務和責任,如今不過是天道輪回,是時候為你們之前的所作所為,付出足夠的代價而已。」張弘斌笑了笑。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站在士紳的角度,張弘斌的這番話就算再有道理,他們也不會承認。但是題目不會說出來,否認的結果,就是會遭到張弘斌的報復。
轉眼,一份份協議簽訂完畢,張弘斌親自為各位士紳斟茶倒水,倒是客氣了許多。
大家也了初步的合作關系,故而士紳們也樂意接受這樣的台階。隨即,王二就在士紳們派出的隨從的帶路下,到各家去,把今年的稅收給收繳上來,派人運了出去。
當晚,張弘斌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房間,這是府衙里面的一間房間,他沒有和馬玉搶房子。
「少爺,您可要好好保重身體,你的身體出了毛病,我們就失去了主心骨了。」李定國一路陪著他回來,見他這樣立刻出面勸諫。
「剛剛造反,一切都是千頭百緒的,以後上了正軌,一切都會變好的。對了,明天上午你把大家召集過來,這次參加了行動的兄弟,我要好好嘉獎一番,把賞錢給發下去。下午大家好好樂呵樂呵,後天啟程返回秘密基地。」張弘斌笑了笑,隨即對他吩咐道。
「屬下明白……少爺你可要好好休息啊!」李定國小心翼翼的說了句,隨即就離開了。
「難啊,文人墨客現階段只怕是不會指望他們能夠投靠我了,這政事自己不親自上馬都不行……奈何自己也想培養幾個可以處理些瑣事的幫手,奈何不是年紀太小,就是不學無術……」張弘斌嘆了口氣,還是換好了褻衣,躺在了床上。不過片刻,卻是立刻進入了夢鄉,他是真的疲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