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洪掛念家中的嬌妻,自然是希望盡快回去。但是身為大明的參將,他自然也不能夠有任何的惰怠。
一路挑了三伙反賊,已經讓他在軍中樹立了絕對的威信。朝廷在前兩天,還專門派人嘉獎了他的戰功,當然同時也勒令他盡快北上,把反賊都給剿滅!
楊洪也苦,自己五千人要面對總人數超過五十萬的賊軍,這不是坑爹麼?
奈何朝廷似乎忘記了這個事實,只是不斷催促他快點北上,人手都不幫他補充一些。好歹,軍糧和軍餉沒有虧。
好吧,進一步糾正一下,軍餉好歹比以往只發三成,提高了一些,改為發七成了;至于糧食,管飽是管飽,但都是陳糧,那味道可不是很好。至于原本作為軍糧的,只怕已經在某座有官方背景的糧店里面出售了吧?
按照正常的情況,兩石陳糧,甚至三石陳糧才能夠換取一石新糧。如今只怕是一石陳糧換一石新糧,這中間的差價去了哪里,楊洪心知肚明,奈何不能夠找知府理論。否則到時候別人一石新糧換一斗陳糧,那才叫噩夢了。
「將軍,前面就是虎頭山了!」斥候匆匆前來匯報。
「打響我們的旗號,告訴他們投降者免死,斬虎頭王及其家眷首級來投者,免死不說還賞白銀五百兩!」楊洪非常公式化的,按照基本程序吩咐了下去。
大軍很快就亮出了新軍的旗號,同時以最快的速度,把虎頭寨給圍了起來。和楊洪的預料一樣,虎頭山根本不打算和他打野戰,至少他知道虎頭王沒有那個膽。若是有,他早就攻打縣城了。
既然龜縮起來,那麼戰斗模式自然要換成攻城戰風格,哪怕楊洪其實更想打野戰。
傳令的士卒,已經去陣前喊話,而虎頭寨里面的賊人,也是听得真真切切。唯一听不清楚的,只是五里外一座山頭,正在用望遠鏡觀察眼前這一切的張弘斌等人。
「少爺,他們這是在干什麼?」王二自然是搞不清楚情況的。
「他們已經包圍了寨子,寨子要突圍必然要和他們打起來,若是不打算突圍,那麼只能據寨而守。為了避免官軍受到損失,往往會許諾好處,讓寨子的人自相殘殺,若是運氣好,說不定不多久虎頭王的首級就會被人帶下來了。」張弘斌卻是知道一些,立刻告訴了他們。
「都是一起造反的兄弟,誰會干出那麼不義氣的事情?」王二立刻瞪大了眼楮。
他為人本來就義氣,最討厭的自然是別人不講義氣這件事情。
「人心都是肉做的,在生死存亡的情況下,往往會有‘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念頭。再說楊洪一路連殺三路義軍的消息,想來也傳了過來,如今他把旗號打出來,只怕也是在給山寨里面的賊軍制造心理壓力,逼迫他們快點做決定。」張弘斌指了指前面點評到。
「少爺說得有理,虎頭王麾下可戰之兵只有五百人,面對五千人的圍困,是我都會覺得有壓力。更別說,這還是一支剿滅了三支義軍的官軍。若是官軍再許諾好處,讓我把首腦殺了,就算我不動心,只怕旁邊的士卒也未必不會動心。好死不如賴活著,應該有個把人,是不打算和虎頭王一起陪葬的。」李定國也是很快反應了過來。
「這……都tmd一群孬種!」王二跺了跺腳,但也沒辦法反駁什麼。
在五里外的戰場之中,此刻虎頭寨的寨門已經打開,只可惜,不是有人出來投誠,而是五百大軍殺了出來。
虎頭王也擔心有人會心動,故而索xing來場狠的,好歹先搓搓官軍的銳氣再說。寨子前面就是一條山道,這條山道限制了在上面行走的人數,只能容許五個人左右並排上下。這就意味著,就算五百人,也未必不能夠一拼。
「這群傻x!」張弘斌笑了笑。
他也知道,只怕這個時候,楊洪也是在笑的。
「少爺,你這又是為什麼要笑?」王二提問。
「這不廢話嗎?山賊畢竟是山賊,沒經過訓練根本就不是一支軍隊。面對衛所這樣的廢物軍隊,或許還有一拼,但是面對一支不斷打勝仗的jing銳之師,這不明擺著找死嗎?你看看,武器五花八門的,還真以為自己這里是水泊梁山,一個兩個都是梁山好漢不成?出陣也是亂成一團,一點秩序都沒有。你再看看官軍,他們已經出動了,依然是五人一組,但卻是整整齊齊的向前,一點凌亂都沒有。」李定國卻是幫忙分析了起來。
王二似懂非懂,卻是繼續看向了戰場。
這個時候,雙方已經開始進行了最初的接觸,這些拿著五花八門武器的賊軍,剛接觸就被官軍的長槍陣給捅了五個窟窿。只是後面的人更多的不是畏懼,也不是想辦法整理隊形,而是紅了眼的繼續沖鋒。
有意思的是,官軍卻是且戰且退,完全沒有繼續前進的意思。
官軍的後退,刺激了賊寇繼續進攻,不多時,就被引到了山下,賊人還以為自己厲害,把官軍打得節節後退。
他們卻是忘記了,他們的身後至少已經有三十多個兄弟被長槍捅死了,而官軍卻是一個人也沒有死。
到了山下,場地變得寬闊了起來,賊人開始投入更多人進行攻擊。他們還是忘記了,他們可以投入更多人,官軍豈非也可以投入更多人?他們也不想想,自己不過五百人,而官軍可有五千人啊!
這不,最前面的一百人,轉眼被官軍圍了起來,不過三下兩下,就被捅死了大半。只是山賊完全不畏懼,只是繼續攻擊,似乎完全不把兄弟的死放在心上一般。
這個時候,軍樂隊開始奏響,這可不是用來鼓舞士氣的,而是在大規模作戰的情況下,用來指揮大軍的。畢竟在大規模作戰的情況下,上面的號令根本沒辦法有效的傳遞下去,故而一般都是由主將下達軍令,軍樂隊奏樂,然後下面的軍官甚至士卒,根據樂章表達的意思,迅速改變陣型和作戰模式。
救世軍也有軍樂隊,能夠成為正規軍的,都是可以听得懂軍樂的存在,否則不能上陣。
正因為這樣,當官軍的軍樂隊開始奏樂的時候,王二和李定國才不會覺得奇怪。心中卻是感慨,原來少爺組建軍樂隊,居然還是仿照正規軍的方法組建的。本來還以為,這是少爺獨創的。
下方,大軍很快就按照軍樂隊的提示,迅速進行合圍,不過片刻就已經把殘兵給包圍了起來。
「投降不殺!」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隨即五千人居然是同時喊了出來。
被五千人的聲勢給震撼到之後,剩下的百余人立刻變慫,或者他們已經注意到了敵人的人數,還有他們的人數。最後不知道在哪個頭目的帶領下,這百來人直接投降了。
一經詢問,這五百人是剛入伙不到三個月的賊軍,真正骨干的五百人,其實還沒有出動。該死的虎頭王,果然還是留了一個心眼,隱瞞了五百新兵的存在。
見一次出動沒有得手,楊洪也有些不爽,但是如今山寨緊閉大門,想來對方也不會再出動了,只能慢慢磨下去!
「讓人輪番在這里圍守,其余人安營扎寨,今天就到這里了!」楊洪只能向眾人宣布到。
「將軍,不若讓我帶人殺入對方寨子之中,趁著新勝我方士氣高漲,對方士氣低微之際,奪了山寨?」張福卻是難得出來怒刷存在感。
「張副將,虎頭王經營虎頭山那麼久,豈會一點防備都沒有?再說這次下來的只是五百新兵,五百老卒尚未出動。老卒和新兵不同,就算戰斗力或許依然不如我們,但至少不會因為這五百新兵的死傷後者被俘,就會沒有了士氣。」楊洪耐心的對張府講解到。
他知道張福不過是一個花架子,讀了點兵書完全是紙上談兵的家伙。但沒辦法,誰讓他是知府的佷子,軍餉和糧草全靠他在才能夠那麼完整的……
「用兵講究的是一鼓作氣,眼看敵軍新敗,若是我方不趁勝追擊,豈非錯失良機?過了這個時候,對方反而會有所準備,再要攻打山寨這才會不容易!」張福卻是根據兵書上的內容據理力爭。
「好吧,張副將需要多少人馬攻打山寨?」楊洪不得不妥協。
「五百人足矣!」張福表現了強大的自信,或許來自前三場戰役的勝利,也有可能是自己對兵書的熟悉。
「那好,讓張千總那一隊隨張副將殺上去如何?」楊洪戲謔的問道。
張千總不是人名,他是軍千總,下屬五百人五個把總,每個把總領一百人。張千總的名字叫張浩,是張福的親戚,說穿了張千總那一隊人馬,是張福的嫡系人馬。
「也好!」張福知道楊洪在針對他,心有不滿但出于對張浩的信任,他還是應承了下來。
于是也不浪費時間,立刻由張浩帶著五百人,隨著張福殺上了山寨。
「將軍,這樣好嗎?」楊洪身邊一個千總低聲詢問道。
「他要送死,就讓他去好了,又不是我強迫他去的。再說,張千總那支軍隊沒有了,張福在這里就更沒有話事權了,這對我反而會更好一些。」楊洪不以為然的說道。
「將軍高見!」那千總立刻諂媚的一通馬屁過去。
遠處,看到官軍分兵,三人也覺得奇怪,李定國卻是第一時間提出了疑問,問這是怎麼回事。
「想來,是官軍之中的某個派系的負責人,先要立大功,反而卻是不顧主將的命令,打算攻打山寨了?」張弘斌只想到了這個可能xing。
「虎頭山那位也狡猾,居然在這段時間又招募了五百人,若非有望遠鏡,只怕我們還看不清寨子里面的情況。而那支軍隊,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這個消息,居然跑去送死?」王二幾乎要笑出來了。
只因為他已經看見,寨子里面已經開始調兵遣將,準備好了守城的器物,就等著這支軍隊去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