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薇心里很清楚,此次韓峰把她叫過來肯定還是因為合同款的事——昨天韓峰已經找過她兩次了,她承諾今天合同款就到賬的,可是剛才听朱寧卻說讀訊天下還在走流程。這樣的話,挨批是躲不掉的了。既然已經料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只好提前做好準備,首先是在進來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其次是進來後並沒有隨手把總裁辦公室的門關上,而是故意讓門開著,她想此舉可能管用,韓峰總不能讓公司其他員工听到他在辦公室里狠批自己吧?那樣多有損他的形象?這樣一來,雖不能避免挨批,但至少可以讓韓峰不會發那麼大的火氣。
陸薇走到韓峰面前,看了韓峰一眼,發現韓峰的目光此時正對著電腦屏幕,就沒說話,主動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誰讓你坐下了?看看你做的這些事,還好意思坐在我面前?你覺得很有臉是麼?」韓峰突然把目光轉過來,臉色也瞬間變了,那一道道暴起的青筋,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猙獰而恐怖。他的嗓音很大,絲毫沒顧及辦公室外面的員工。這會兒,他內心是無比憤怒的,當然了,他內心的怒火並不是因為讀訊天下拖欠的合同款引起的,而是剛才看到王文從小會議室里走出來後才冒出來的。他向來看不慣王文和陸薇之間的那些行為舉止,更無法想象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根本就不像是正兒八經的上下屬關系。
陸薇嚇了一跳,渾身不由得發出顫抖的同時,胳膊上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沒想到韓峰的嗓門會吼得這麼大,要知道她進來的時候故意沒有關上門,目的就是盡可能地不讓韓峰發火。她馬上就又站了起來,小聲地嘟噥道︰「不讓坐就不讓坐,至于吼這麼大聲嘛,唯恐外面的員工听不見似的。」說完,她就慢慢地走到了韓峰的面前,站在離韓峰約兩米遠的位置。
韓峰並沒有急著繼續沖陸薇發火,而是憤怒地看著陸薇,目光一直盯著陸薇的眼楮。他的眼神很犀利,比起陸薇的那種威嚴強勢還要有殺傷力。
陸薇都被韓峰看得有些恐慌了,神色也有些不由自主。她總覺得韓峰像是在質疑她,她看不慣韓峰的這種眼神,于是非常不自然地叫了一聲韓總,說道︰「你讓我來有什麼事嗎?」
「合同款怎麼回事?怎麼還沒有到賬?我剛才問葉倩了,那筆款到現在還沒有到賬!你昨天不是給我承諾,今天一定會到賬的嗎?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糊弄我是吧?」韓峰並沒有給陸薇面子,在公司里,他最看重的不是美女,而是利益,準確地說是公司的利潤。他讓陸薇進入昊海科技擔任運營中心的總監,並不是因為陸薇的運營能力很強,而是考慮到陸薇進來後,會幫他處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而且不用付出太多的報仇。在北城,哪個公司的總監年薪會低于三十萬五十萬?如果單純地招聘一個總監的話,就每年就需要提供這麼多的報酬。而他就是考慮到這些,才讓陸薇進入昊海科技的。陸薇在進來之前就說不要薪水的,可最後他還是給陸薇開了薪水,但是薪水遠遠低于其他公司的總監。然而陸薇卻沒有怨言,這樣一來,就成了件兩全其美的事兒,畢竟陸薇的運營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陸薇最頭疼的就是這事兒,她不敢再看韓峰,而是把目光往下垂了很多,看著韓峰的辦公桌弱弱地解釋道︰「剛才我問朱寧了,朱寧打電話聯系過讀訊天下的梁一潔了,說合同款還在走流程,我想應該快了吧,再等等看吧,肯定會到賬的,請韓總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跟進到底的。」
「又是這麼糊弄我,你到底想糊弄到什麼時候?把我這個總裁當傻子看是麼?這都多少天了,還在走流程,你覺得你說的這些話有人會信嗎?一點說服力都沒有,怎麼讓我相信你?陸薇,你越來越讓我失望,這麼點事你都給我辦不好,這個總監簡直是白當了!」韓峰的嗓門還是那麼高,他分明能夠听到辦公室外面有人在議論,于是沖陸薇做了個手勢,說道︰「你去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進來的時候居然也不關門,不知道這些壞毛病是怎麼慣出來的,難道你還想讓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挨批?」
陸薇小聲地哦了下,轉身走到辦公室的門口,輕輕地把門給掩上了。到現在她的想法已經完全追湯,僅存的那點希望也破滅了。她知道一旦把門關上,韓峰的嗓門就會變得更大。接下來,迎接自己的又將是一陣無比凜冽的批評了。「韓總,合同款的事都怪我,怪我當時簽合同的時候腦子熱了,沒有考慮周全,要是當時在合同上加上一條關于合同款的要求的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了。關于這件事,我向您檢討,是我太失職了,當時一心想簽合同,沒有想太多,畢竟那批內容居然能夠賣到了二十萬,我心里一高興,就把一些細節給忽略了。以後我保證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了,當時我就想急著把合同簽了,然後讓你看看這塊市場的前景有多大,利潤有多大的。」
本以為這樣的解釋會讓韓峰的內心平和一些的,沒想到韓峰的臉色變得更加冷峻了,口氣也更大了,「哼,這就是你讓我看到的嗎?你跟我說過多少遍了,還勸我考慮公司轉型的事,就這樣還談什麼轉型?這就是你跟我說的利潤大嗎?你告訴我,利潤呢,到現在我一分錢的利潤都沒看到!」
「簽的合同你也看了,咱們網站上的那批優質內容賣了二十萬,合同上都標著呢,怎麼會一分錢的利潤都沒看到呢?」陸薇怯弱地反駁了一句,她听了韓峰的話後,窩了一肚子的火,但在韓峰面前,她也只能忍著。要是眼前的人不是韓峰,而是換做肖勇的話,她非罵他個體無完膚了。她不但生氣,而且還有種不服輸的意思,她想為公司付出了這麼多,結果換來的不是信任,而是凜冽的批斗和無限的質疑。想想她就有種想哭的沖動,她覺得自己做的這一切太不值了。她好心想幫助韓峰,幫助昊海科技,可結果呢,換來的卻是韓峰的打擊和批評!
「我不看合同,我只關注公司的賬戶,我剛才去問葉倩了,葉倩說那筆款並沒有進賬,這樣我就可以說沒利潤!」
「好吧,隨你怎麼說了,總之,我會跟進這件事的,我一定會讓你看到那二十萬進賬的。」
「要是進不了賬怎麼辦?誰來承擔責任?」
陸薇想都沒想,直接說道︰「要是追不回這筆合同款,那我負全部責任,這樣總行了吧?」
韓峰嘆了口氣,然後把話題轉移到了王文身上,說道︰「對了那個讀訊天下的合作听說是王文撮合的是吧?王文以前是讀訊天下的員工是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王文是不是應該擔一定的責任?」他早就想找機會處置下王文了,畢竟他發現王文和陸薇的關系不一般,對待陸薇也不像對待上司那般尊重。他甚至還听到一些關于王文和陸薇的流言蜚語,還知道王文現在的女朋友是公司編輯部門的主任白琳琳等等。
「這件事與王文無關,這次合作也與王文沒半點關系,合同是我簽的,價格也是我談的,是我腦子熱忽略了細節,我承擔所有的責任。」
在合同款這件事上,她是有責任的,畢竟當時簽合同的時候,並沒有注意這些細節,以至于讓讀訊天下那邊鑽了空子。此時,她需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當時簽完合同回去的時候她還開玩笑地對王文說,要是這次合作出了問題,責任就推到王文身上。可是沒想到這次合作還就真的出了點問題,她沒把責任向王文身上推而是把責任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你承擔?你怎麼承擔?」韓峰對陸薇不屑地一笑,嚴厲地質問道。
「要是追不回那二十萬的合同款,我自己出錢總可以了吧?保證不會讓公司有任何的損失,這樣總行了吧?你高興了吧?」陸薇說這話的時候,快速地掃了韓峰一眼,她越來越發現韓峰這個人在公司里一點情面都不給他留,要知道以前自己和他以前的關系多好啊,可是到現在那種關系和感覺卻怎麼也找不回來了呢。
「搞得你很有錢似的,你有錢很了不起嗎?看不起我這個總裁是吧?我真不知道你每天在公司都干些什麼,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穿成這個樣子,是來上班的,還是來吸引人的?整天就知道跟手下的員工在一塊說笑,沒一點女人形象,有點羞恥心會死啊?」韓峰開始挑陸薇的毛病,他想把肚子里的火氣發泄在陸薇身上,說白了他就看不慣陸薇每天穿成這個樣子,更看不慣陸薇和王文經常在一起調侃說笑。
陸薇听完,淚水就忍不住從眼眶里沖了出來,她沒想到韓峰會這樣說,這一下子觸及到了她的內心。「韓峰,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你讓我來當這個運營總監的時候,可沒有限制我穿什麼樣的衣服。我穿成什麼樣,那是我的事,與你沒關系好吧。好了,要是你沒其他事的話,我先出去了。」說完,她就轉過身,快速地走到辦公室門口,拉開門,哭著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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