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好兄弟(中)
鐵塔少年秦正從光頭少年的手中接過葫蘆酒瓶,往自己嘴上灌了口酒,看了眼高掛在萬里長空的銀月,嘆了口氣,把葫蘆酒瓶丟給了光頭少年崔玉,深呼吸的對著光頭少年沉聲說道︰「因為他救過我的命。」
當光頭少年听到鐵塔少年秦正的話時,「噗嗤」一口酒水從光頭少年崔玉的嘴中噴射出來,鐵塔少年人看上去大塊頭,不過只要他認定了的兄弟,便是把性命潑出去,也會毫不猶豫的二話不說,很是關心的看了一眼被酒水嗆著的光頭少年,和藹的說道︰「三弟,這酒水很烈,慢點喝。」
听到鐵塔少年秦正關心自己的話,光頭少年心頭一暖,同時也很是慚愧,自己剛剛並不是因為酒水很烈才嗆著的,而是覺得黃元有些不可思議來,自己就是因為黃元救了大胡子老爹,才被大胡子老爹派來認其做大哥的啊,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二哥竟然也是因為黃元救了他,才認他做大哥的,真是不可思議啊。
然而,接下來的故事卻是讓光頭少年不敢有絲毫看不起鐵塔少年這般大的個頭竟然叫比他小,實力比他弱的黃元叫大哥的事了,因為黃元值得鐵塔少年叫大哥,同時也就在那時候起,光頭少年崔玉打心底里,也默默承認起了這位實力遠不如自己的大哥來,只是為了好面子,便是在眾人面前說,只有黃元在半年之後,把自己打敗,自己方才肯心服口服的叫黃元大哥。
鐵塔少年長嘆道︰「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如果不是大哥,也許我就不會像現在這般舒暢恰意的,在月光低下,與三弟共飲美酒,賞佳月了。」
大哥在那個夜晚,不單單是救了我的性命,更是讓我懂得了什麼是兄弟情深。
大雪紛飛,那時候的我已經餓得快不行了,可是剛從家鄉里跑出來的我,原本就是一個沒人要的,丟在雪地里的垃圾堆里,是一個老頭把我撿回了家,把我養育成人,無父無母的我在村里受盡了村里面同齡人的欺辱,就連大人們也對我指手畫腳的,我沒有朋友,老頭是我唯一的親人,可是他也很可憐,不會說話,也听不到我的叫聲。
可是他撿到我,就像撿到寶一般,把我捧在手里怕融掉,把我含在嘴里生怕化掉,老頭除了出去尋找食物外,幾乎就這樣用眼楮望著我,深怕我哪一天突然消失了,同時也期盼著我快快長大,這樣他就能帶我一起出去,這樣我就不會消失在他的視線了,就這樣,我在他的目光下成長著。
老頭也如願的把我帶在身邊,村里面有那個小孩嘲笑我,老頭便是二話不說,上去把他們嚇跑,老頭很善良,從來不打人,那怕是村里面的人用爛菜丟他,拿臭雞蛋砸他,他最多也不過是扮個鬼臉嚇唬他們。
盡管如此,我和老頭受盡了他們的嘲笑和欺辱,可是我和老頭卻是挺了過來,雖然日子過得有些艱難,可是那段時間是我有記憶以來看到老頭烏黑長滿老人斑的臉上洋溢出最燦爛的微笑來。
可是不幸的一天,就在這「幸福」的日子中,忽然降落下來,闖進了我們平靜的生活中。
那是一個雪夜,那一年我十六歲,老頭突然發高燒,我忍受著欺辱和恥笑來到村里,求他們拿點退燒藥給老頭退燒,可是我得到的是他們冷漠加欺辱的拒絕聲音。
于是我一咬牙,決定冒死也要前往深山處,摘取藥草來給老頭退燒,我告別了老頭,告訴他我去深山里采得藥草為他治病,臨走時,老頭不說話,但是他骨瘦如柴的枯手死死地抓住我,不讓我去。
可是老頭那有我大力,我隨便一挪,便是掙月兌了老頭的枯手,決然的奔向深山中去。
終于,歷經千辛萬苦,我在一處山谷處找到了藥草,我冒著雪夜,一路狂奔,生怕老頭等不及。
回到了家里,我的心情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跌落到了谷底,悲痛欲絕,老頭是笑著死去的,可是老頭笑的愈發燦爛,而我卻愈發悲痛,我恨他們,我恨死他們了,如果把他們都殺死,可以換老頭活過來的話,我秦正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因為在那時候,老頭是我秦正唯一的親人,我沒有朋友,也造就了我孤僻的性格。
黃天不負有心人,來了一場瘟疫,那一場瘟疫幾乎把村落的人都葬送了,那時候,你不知道是老頭死後,我最開心的日子,可是當我看到那些嘲笑過我的人,辱罵過我的人,甚至用臭雞蛋砸過我的人,如同死狗般躺在村里的每一個角落,我的心沒來由的有一種失落後的恐懼感悠然而生。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也將像他們那般如同死狗般的,靜靜的躺在村里的某一個角落死去,這時候,我內心無比恐懼,終于,我選擇了逃,逃離這個讓我悲痛欲絕的村落,尋找我的新生。
可能是在村里被受冷落慣了,我不知道霉運會不會永久的纏身,但是此刻我卻是能夠感受到了,這就是所謂的培養出來的氣質吧,而我卻是把那種遭別人白眼,嘲笑的氣質給硬生生地培養出來了,就好像嚇了詛咒一般,我走到哪,它跟到哪。
直到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我以為我會死在這條被我們村落好多了的大街上的某個角落里,也許我會在九泉下與老頭相聚,可是下一刻,一個硬邦邦的饅頭塞在我的嘴里,求生的之門徒然打開,我使勁了渾身力氣把塞在我嘴中饅頭給啃個干淨,迷迷糊糊的,我也不知道我昏過去了沒,我原本以為那只是一個夢,可是它的的確確發生過。
在我昏睡過去的瞬間,一個模糊的身影永遠的,深深地,神聖的印在我秦正的心里,將永不抹去,那怕是潑出性命,也在所不辭,那就是大哥黃元。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的心沒有了以往的冰冷,有地只是活下去的火熱,因為在我身旁有兩個值得我秦正用一生去守護的人,我的好兄弟,大哥黃元和長得文弱書生模樣的姜秀。
又有誰曾經,經歷過像我般幸福的事,在我生命垂危的時候,沒有嫌棄我髒,沒有嫌棄我卑微,把我緊緊地擁在一起,為我取暖,為我驅寒,給我食物吃,為我續命。
當我醒來的那一瞬間,在我的記憶力,除了老頭去世的那一瞬間,還有就是此刻,我才知道原來眼淚是咸的,看著大哥和瘦小的姜秀把我夾在中間,而他們自己卻要忍受大雪的冰凍,看著他們凍得得瑟的身軀,我張開雙臂緊緊地把他們抱在懷里,這時我才懂得老頭在我小時候那般看著我不睡,要我先睡,他才肯睡的眼神,因為我和老頭一樣怕,怕得來的,那神聖的,無法用任何東西來比擬的,瞬間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