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的生活其實從來沒有清閑過。以前的他,內向沉穩不好動,除了熱愛的足球和父親要求做的事情,他很少出汗,很少和人說話,很少和人溝通,小學初中還好,有晴天在,不過到了高中晴天開始跟隨師父,滄海就開始一個人了,後來又跟著師傅苦修,大學對于他來說,跟其他時間差不多,一個人的生活。再到後來進了組織,雖然多了些很多知心人,上下屬關系,但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沒時間在組織里清閑,永遠都是自己選擇的枯燥修煉和組織安排布置的任務。
到了青島後自己更是醉生夢死,一直到現在,像光明正大的逛街這種事情來說,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滄海都不相信,當一切都還沒結束的時候,自己就這樣無聊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喜笑顏開的看著周圍那些陌生的熟悉冷酷的溫暖的目光,像個沐浴在陽光中的白領青年。那樣和諧,那樣單純。
他去了五四廣場,魯迅公園,轉悠了市里所有人多的地方,和那里的青年男女搭訕,和老人暢聊,那一幕幕,像是冬天里的暖陽,溫暖著他內心一直冰冷的某一部分。
「看樣子,我真的該體驗下平常人的生活。」
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看著周圍觀光客臉上洋溢的笑容,滄海感慨道。
「可惜呢,今天是沒時間了。」他感覺到了那漸漸多起來的殺氣。
從他逛到第四個景點的時候,他就感覺到北人盯梢了。不過似乎顧及力量不夠,一直沒有下手。
滄海嘴里含著在攤上買的「流亭豬蹄」,嘴里塞滿了武大郎燒餅。
「一會要帶他們去個人少的地方才行。」滄海已經在打量周圍的情況。周圍人數太多,都選擇了在晚春時候出來游玩。
很多小孩在玩耍,很多情侶在游玩,很多老人在享受,很多游客在流連。
「該死。」滄海剛剛邁出的腳步一凝,他發現周圍的空氣已經無形中冷了起來︰「準備動手了麼?在這里?」
滄海察覺到,兩股陰涼冰冷的氣息牢牢鎖定著他。
眼神里迸射出的殺氣。
左後方一個,右前方一個。
滄海毫不懷疑,自己一有異動,這倆人就會發動突襲,造成場上的震動,估計會死傷不少。
雖然有時為了任務二避開眾人,但滄海知道,這種級別的殺手,是不屑在意這麼多的,功成身退,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不過這次的戰斗,似乎還有很多其他的地方。比如這倆殺手,這次竟然帶著十幾個下屬。
「真看得起我呢。」滄海嘿嘿暗笑,腳步慢慢移動起來,向海邊公路對面的樹林走去。
「哼,自身都難保了,還在乎身邊的人是否會受傷,真是愚蠢的佣兵。」
斷刃堅毅的臉上滿是嘲諷。
「不,你似乎錯了。」另一個陰冷的聲音適時響起︰「他不是愚蠢的佣兵,他是愚蠢的殺手。」
「凌峰,我可不承認他是殺手。」斷刃淡淡說著,隨即掐掉胸口處的通訊器︰「就讓我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我出手吧。」
就在斷刃語音剛落,眾殺手已經分散在人群里,包抄著襲近走在海邊公路上的滄海時,後者已經塞完了流亭豬蹄,用剛才買的紙巾。擦擦嘴角,把紙巾隨意揉成紙團,扔向一邊。不巧的是一個殺手正好走到他的身邊,那個紙團落在了他的腳面上。
「啊!」一聲慘叫從那殺手的嘴里咆哮而出,下一刻又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在周圍游客尚未看過來的瞬間,手已經犀利的搭向滄海的肩膀。狹長的指甲上閃著青色的光芒。
滄海微微冷笑,眼角掃視到周圍的人已經看過來,本來滿是殺機的腿又自然的收回,右手卻迎上了那青色的指甲︰「嗨,老伙計,是你啊。怪不得剛才你怪叫一聲讓我發現呢。哈哈哈……」
那殺手止不住冷笑,在滄海尚未說話的瞬間,就已經和滄海五指相扣、青色的指甲劃破了滄海的手背皮膚。
待滄海說完讓周圍游客恍然的話後,殺手那陰謀得逞的笑容已經凝固。他手上的毒藥,是足以讓一個正常人瞬間麻醉失去任何行動機能的,包括任何一個表情。
但面前的青年還是滿臉笑容,甚至沒有絲毫停滯的摟著他的肩膀,往公路旁的樹林走去。
「怎麼回事?我怎麼動不了了。」那殺手驚訝的發現,滄海的手摟住自己肩膀的瞬間,從肩胛處的某些穴道處傳來一股磅礡的內勁,使得自己喪失了活動能力,木偶一樣被推搡進樹林。
滄海哈哈大笑,摟著至交好友一樣把殺手摟進樹林後,手在他背後輕輕一敲,後者就呼呼大睡過去。
他看了看自己被劃破的手背︰「稍微有些麻癢呢,估計是神經性麻醉劑,無傷大礙。」嘴上肌肉一咧,露出了笑容︰「看麼,這麼快,就恢復了。」
轉身看了看身後,自己已經走進樹林大約百米的距離,除了慢慢逼過來的殺手外,已經沒有游客注意這里。
「有意思呢。他不怕毒呢。」斷刃拿掉眼楮上的望遠鏡,對通訊器說道︰「你似乎沒用了吧?」
「放屁,那小子的毒怎麼能和我比?看我怎麼殺了他。」凌峰怒喝道。他自己是毒構成的人,自身的杜克機能能免疫很多的植物毒性,所以在佣兵界中,他接受了科技的改造,成了毒人。不過,殺手界給予的名號叫毒神。
剛在滄海身邊倒下的那名殺手是他的下屬。凌峰不會弱到自己下屬失利他也受打擊,不過他實在看不過斷刃那囂張的樣子。
「那好吧,在那些家伙被滄海殺掉之前,咱倆就猜拳看看,一會誰先動手,不過你放心,這次我不會輸了。」斷刃又用望遠鏡看了下樹林里滄海
的行動,對身邊的毒神說道。
**
「該死。」滄海剛剛躲過一顆狙擊子彈的偷襲,那燥熱的氣息還有皮膚被搓著的痛感,讓他渾身毛發都緊張起來。
「這種程度的攻擊,應該不會低于刺心和行吟詩人的隊長級別。」滄海暗自皺眉,緊靠在一棵剛剛能擋住他身形的松樹上︰「這些人氣息穩定,開槍前殺氣依舊內斂,要不是我這些天一直在練習內勁外放的敲門,注意力高度集中,剛才那顆子彈,就打在我太陽穴上了。」
「真是高手。」滄海瞪大了眼楮,手上卻緊緊摳住了松樹。不過驚訝的同時,他也慶幸起來,能達到這種級別的槍手,一般情況下功夫多少會弱很多,相對于殺手的隊長級別會弱很多。
「噗」的一聲槍響,滄海胸口稍上處衣服突然噴濺出鮮血。
「嘿,打中了。」霍建起心中大喜。他打中了佣兵傳奇。而且,似乎是心髒部位。他瞄準了將近三分鐘,才鼓勵自己打出去這顆子彈。然後,滄海的身影在樹後,撲通倒地。
「似乎搞定了。」另外幾個殺手或槍手都試探性的大商幾槍或扔出幾柄飛刀。
「嗨,你們幾個,別亂打,槍型都有編號,不準搶我的功勞。是我殺的他。」霍建起見眾人在虐待他的戰利品,不由低聲喊道。
「好了好了,估計真的死了。咱們一起上前看看。」一個槍手透過瞄準鏡,見那撲倒在地的尸體沒有一絲心跳的顫動,慢慢說道。
「好,保持警戒。保持頻率。」遠處的斷刃用通訊器命令道。他也想看看,明明命中心髒的佣兵傳奇,是不是死于一時疏忽了。
「哼,不知死活,小心都死了。」毒神雖然心中也是同樣的想法,但因為殺死滄海的不是自己的手下,忍不住出言諷刺道。
斷刃嘴角一掀。露出焦黃的牙齒︰「那在你們就看看唄。」其實他真不相信,一個人心髒被射穿,還能活著。除非他是機器人。
倆人相互瞪視的同時,十幾個槍手和殺手已經聚集在滄海倒地位置三米開外,手里的狙擊和藍汪汪的兵器都在神經高度集中下對準了滄海的後腦勺。
「真的死了。」一個槍手再次通過狙擊步槍的高微監視器看出面前的人身上沒有一絲顫動︰「沒有心跳」
滄海的身影突然原地蹦起,閃現在半空。隨即,接連甩手。
「隱」一個殺手手中兵器下意識甩向空中的滄海,他腦子里甚至來不及想這個已經沒有心跳的人如何復活,經久不息的練習還是讓他的手未經過大腦就做出了反應。即使如此,滄海手里扔出的異物已經插向的喉嚨。
陪著他倒下的,是周圍的十幾個殺手和槍手。
「他媽的。」一直用望遠鏡在海邊礁石上看著戰圈的斷刃狠狠的扔下望遠鏡,滿臉猙獰︰「剛才我贏了,我先上。」他要親自解決滄海。
毒神臉色也不好看,本來慘白色的俊臉上滿是憤怒︰「他雖然沒死,不過身受幾彈是無疑的,你最好殺了他,不然你就丟人了。」
「不用你提醒。」斷刃真的心痛,他剛才雖然說「在他們被滄海殺死之前」之類的話,其實內心里,還是相信這些手下能在損失部分人的前提下解決所謂的「佣兵傳奇」的。
他對所謂的佣兵界很是鄙視。他的主子,是享譽甚久的殺手世家,對這些突然蹦起來的螞蚱是帶著種族歧視般的眼神。這次任務,他本來想自己前來,但上面下了命令,他也想趁機鍛煉下自己的手下此會前來,況且還有毒尊的得力助手毒神和他的手下。想不到,這個佣兵傳奇,竟然如此狡詐,發現自己無法全部躲開幾個殺手和狙擊手在這種有利形勢下的偷襲,反而利用自身的強悍和對殺手特性的了解,堪堪頂住了幾顆子彈和兵器,在眾人都麻痹的瞬間,利用手上不知何時抓下來的松樹皮,結束了所有下屬的性命。
「滄海,我要你的命。」斷刃心中滿是老虎隊挑釁他權威的老鼠的蔑視和憤恨。身形一閃,就穿過了公路,進入了樹林。
樹林中的滄海早已經再次隱蔽起來,內勁連連使用,彈出了身上的狙擊彈和匕首銀針之類的武器。
「真疼呢還。」滄海痛的只咧嘴,特別是差點就穿破心髒的那顆。他利用了自己的身體內氣流的敏感,讓那顆本來就會要他命的子彈穿過胸口劍傷之上,再次從心肺之間對穿。雖然躲過必殺的一擊,但那痛徹內髒的感覺還是讓他渾身肌肉痙攣。當然這個動作被他反復上下小角度移動而騙過了槍中高手。而自己已經受傷,與其突破出去,不如倒地裝死,這些槍手如果相信自己槍法的話,應該不會補槍而上前查看的。
不過他小瞧了自己的威名,這些殺手不僅不相信他死去,還補上了幾槍和幾把甩刀。幸虧他筋骨肌肉都繃緊,加上運轉全身的內勁,才堪堪抵住。又短時間壓住自己的心跳,才在眾人都麻痹的瞬間,暴起反擊,用早已握在手中的松樹皮,劃破了這些殺手的喉嚨。
淡淡的血腥味,已經慢慢彌漫起來,像是無法掩蓋的傷痛。滄海沒有絲毫的掉以輕心。他知道,真正的殺手,是剩下的兩個。其中一個的心跳,被路上的行人所覆蓋,而另一個,已經越過了公路,進入了樹林。
「滄海」。斷刃抑制住心底的怒氣,大聲吼道︰「交代在這里吧。」
滄海並沒有出聲答話,自己隱藏的很好,不想這麼早就暴露。他發現說話的殺手雖然很是憤怒,但心跳頻率卻壓的很穩。
「真是奇怪了,這種心態的高手怎麼突然之間就多如菜市場的白菜了。」滄海大皺眉頭,極力尋找著那隱約的心跳。
這種情況下,只能說明這個殺手不僅心性冷酷,不因剛才事情多麼動怒,不因面對強敵而激動。冷酷的,像是台殺人機器。
「滄海先生。」斷刃拿起手里的狙擊槍︰「我會一槍打爆你的頭的。」瞄準鏡上,紅外線圖上,滄海的身影清晰的出現。
「小子,還不死。」斷刃嘿嘿冷笑,手扣在了扳機上。
瞄準鏡上的藍紅色十字標指著滄海的太陽穴。
砰的槍響,正在那似乎沉吟什麼的滄海,應聲而倒。
滄海懵了。
世界上沒有了別的聲音,滿是嗡嗡嗡的太陽撞地球的聲音。
左腦的太陽穴被子彈直接打中,他的身子,被高高拋起,又轟然落地,掉在一塊尖石上,肋骨又斷了一根。
剛才斷刃喊著話的時候,滄海就已經把氣息凝聚在耳朵上,拼命听著周圍百米內的任何聲響和頻率。結果,他捕捉到了微微的心跳和喘息,才對著那方向的背面倚在一棵樹後。
他卻忘記了,這些槍手的槍上,都帶著紅外線掃描儀,那掃描儀直接探測到他的位置,結果斷刃這第一槍就著實穿過那棵松樹,直直撞向滄海的太陽穴。
雖然子彈穿過樹干的瞬間滄海已然覺醒,並全身內勁繃緊,收斂在頭部,但還是抵抗不住那穿金裂石的一擊,反而因為如此突然間用了這麼多的內勁,摔下來的時候胸月復的肌肉都處于絕對松懈的狀態,撞斷了一根肋骨。
滄海下意識的苦笑,卻又奇怪起來︰「我怎麼還沒死?」
而此時,斷刃有些茫然了。他清楚的察覺到,那顆自己孕育了那麼久的一擊,已然擊中了滄海的頭部太陽穴,並在余力的作用下帶起了滄海的身子。
但,他同時想到,剛才自己的得力下屬也是這樣確定,自己打中了滄海的心髒過去後才中招的。
「我是不是打中了呢?」斷刃第一次問這種愚蠢的問題。而且,是問自己。
「干什麼?是不是失手了?再來一次!!」
通訊器里傳來毒神的聲音,他從通訊器里听到了前者粗重的喘息聲,不由提醒︰「千萬別暴露身份。」
「怕什麼?」被毒神這麼一說,斷刃反而相信自己起來︰「我已經把滄海解決了。」
「好,等我。」毒神听斷刃這麼一說,才以為他呼吸急促是因為把滄海殺了,心下一輕,跨過公路跑進樹林。
這邊斷刃一听毒神要來,怕滄海並沒有真的死過去,急忙現身出來,心想剛才那些人是沒有在要害補上幾槍才讓滄海得逞,這次自己去補槍,就對準滄海的腦袋突突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