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為昨晚的主要勞動力,蘇嘉學可真是累壞了,比她練跆拳道還要吃力,她最後還是被唱空城計的肚子給叫醒的,而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季一唯,我餓了,給我弄吃的。」
她在地板上滾啊賓,滾到了床邊,一只雪白的手臂從毯子里伸了出來,拍打著床沿,可她拍了半天,都沒有得到一點響應。
季一唯睡覺沒那麼死啊,難道說……蘇嘉學雙手攀住床沿,辛苦地把上身給撐了起來,果不其然,床上除了那一條皺巴巴疑似人形的被子外,空無一人。
用手模了模被子,早就涼透了,也不知道主人已經離開多久了。
蘇嘉學突然間眼楮就有點發酸,按照一般的劇情走向,做完圈圈叉叉之後,不是應該男生抱著女生一起醒來嗎?
雖然她睡得久了點,雖然這個圈圈叉叉是被她強迫的,但她總歸是個女生啊,又把第一次給了他,他稍微憐香惜玉一點又怎樣!
「季一唯你這個笨蛋,笨蛋,討厭鬼,討厭鬼……」在蘇嘉學低聲咒罵的時候,一句話不期然地飄入了她的大腦。
如果你真做了,蘇嘉學,我也很認真地告訴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心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蘇嘉學給自己壯膽,「季一唯一定只是隨便說說的,他後來也很開心啊,干嘛不原諒我,我是女生耶,還對他投懷送抱的,怎麼算都是我吃虧。」
對啊,對啊,一定是這樣沒錯,她現在的身體像被玩壞的破女圭女圭一樣,沒有一處是舒服的,四肢又酸又疼,腰肢跟斷了一樣,第一次被使用的隱密部位更是難受。
她為他做了這麼多、犧牲了這麼多,他憑什麼生氣,不原諒她,可不管她如何自我安慰,一顆心就懸在半空中,惴惴不安。
因為她知道是自己不對在先,她知道季一唯最討厭什麼,可她昨晚上完全無視季一唯的意願,一意孤行,做了他最討厭的事情。
可是做都做了,還能怎樣呢?時間倒退,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還是會作相同的決定。
蘇嘉學呼了一口氣,雙手扶住床沿,慢慢地站了起來,好了,好了,她不要想這些了,現在她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還是先找吃的更實在。
冰箱里的東西都被清得一干二淨,櫥櫃里的泡面、餅干,什麼都長了翅膀飛了,家里唯一的可食用的東西就在餐桌上,一鍋海帶土豆排骨湯。
蘇嘉學是個吃貨,她什麼都吃,除了海帶,從小她就對海帶有著莫名的敵視,就算最愛的菜肴里只飄入一根海帶,她也不肯動筷子了。
而現在,一鍋飄著滿滿青黑色海帶的排骨湯就放在她面前,這是誰做的,一目了然。
季一唯是有多生氣,以至于采取了這麼一個幼稚的報復方法。
蘇嘉學是個吃貨,她手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外送電話,只要一通電話拔出去,十五分鐘內她就可以吃到自己愛吃的美食,但是她不想這麼做。
她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季一唯,一共打了三通,都在鈴聲剛響起的時候,就被季一唯干脆地按掉了。
蘇嘉學咬了咬嘴巴,看季一唯不肯接電話,就發了一條簡訊過去。
季一唯,我知道你很生氣,所以你故意煮了我最討厭吃的海帶,好了,我知道錯了,我向你道歉,我會乖乖地把這個全都吃完,這是我罪有應得,但是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大男人怎麼這麼小氣!
季一唯剛看到簡訊的前半部分,還是有點小靶動的,他是看著蘇嘉學長大的,當然知道她對海帶有多厭惡。
在蘇嘉學眼里,海帶跟洪水猛獸是同一個等級,所以他才會氣不過,做了一鍋海帶土豆排骨湯給她。
他也知道這個行為十分幼稚,他沒期待她吃,只是想給她點顏色看看!
說她知錯了,態度這樣乖巧……這種隱約的小靶動情緒,在季一唯看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頓時消彌不見了。
她竟然還敢說他小氣?老天,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荒謬,多可怕,一個正常的女生會對一個男人做這種事嗎?她不僅不知悔改,還怪他小氣?
季一唯怒極反笑,一張臉黑得跟閻羅王有得拼,好啊,說他小氣,他就小氣給她看,不管他們兩個最後的關系會定義在什麼地方,但這次他一定要讓她吃到教訓,讓她明白自己錯將有多離譜!
用了整整兩個小時,蘇嘉學才把那一鍋海帶吃完,就像跟吃中藥一樣,她吃得非常難過,她吐的次數,雙手雙腳都數不過來。
蘇嘉學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季一唯又看不見,他不一定會領情,但這麼做至少可以讓她心里的不安減少一點,這樣就足夠了。
吃完海帶湯,她也快吐死了,身體又不舒服,于是她又回到了季一唯的房間休息。
她期待這一覺醒來,季一唯已經回來了,然後她睜開眼楮就可以看見他。
當然這只是蘇嘉學的痴心妄想,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一看時間也嚇了一跳,都晚上十點了。
這個時間,季一唯也該回家了。
蘇嘉學不管酸疼的身體,跟小狽迎接主人一樣,興高采烈地跑下了樓,客廳里確實多了一個人,卻不是季一唯,而是他的爸爸季鴻。
「季叔叔,你怎麼回來了?」蘇嘉學吃驚過度,沉默了好久才擠出了這一句話。
季鴻正在整理沙發,看見蘇嘉學就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畢恭畢敬地筆直站好,「二小姐好,是一唯打電話給我的,他說最近工作忙,可能沒時間照顧好二小姐,所以我立刻就趕回來了。」
其實在好幾個星期前,他的兄弟腿好後他就沒什麼事了,只是蘇嘉學打電話給他,說季一唯把她照顧得很好,要他盡量在外面多休息休息,別那麼早回來,他才繼續住在台中,而不是第一時間回到二小姐身邊。
「喔……他是這麼說的?」蘇嘉學有些晃神,她想不到季一唯會給她來這麼一出。
「是的,二小姐,明天一唯好像就要出差去了,今晚要在公司加班,應該好幾天都不會回來。」
季鴻看著蘇嘉學失魂落魄的樣子,十分心疼,他當然知道蘇嘉學對自家兒子的情意,只是她不說破,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抱著樂觀其成的態度,但感情這種事情,要想你情我願還真的很難。
蘇嘉學覺得身體里的酸疼好像加刻了,讓她一時間竟然有些腿軟,她將著沙發背站著,「季叔叔,那他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沒說,二小姐,如果你想知道,我現在立刻打電話幫你問。」
「不用了,季叔叔,你也知道我從小就沒有耐性,一天都等不下去,他要出差,那我也可以出差啊,對吧,季叔叔?」蘇嘉學眨了眨眼楮。
季鴻笑了,這才是他熟悉的二小姐,勇歡堅初,有信美麗,從來不把任何的挫折看在眼里,在哪里跌倒,立刻就可以在哪里爬起來。
「二小姐,你一定餓了,我做了你最愛吃的銀耳湯,要來一碗嗎?」
「好,謝謝季叔叔。」
這一次的出差通知下得十分突然,季一唯要代表連翼到北京參加一個項目的招標會,這一去一星期是跑不掉的。
連翼開始還怕季一唯不同意,人家畢竟正和小女友處于熱戀期,這樣硬生生地分開他們,他多少有點于心不忍,然而季一唯的反應出乎了他的意料,答應得十分爽快。
看樣子那些傳言是真的,季一唯還真的跟他的小女朋友吵架了,
那他這會要季一唯出國,會不會加劇他們兩個關系的惡化?
俗話說寧拆一座端,不破一樁婚,如果真因為這樣導致他們兩個分開,那他的罪攀不就深重了?連翼好糾結。
事出突然,要準備的東西很多,季一唯也正需要超量的工作讓自己沉靜下來,最好大腦里的每一寸空間都被工作佔滿,把某個在他大腦里耀武揚成大半天的家伙給趕跑。
這一晚他沒回蘇宅,在休息室躺了一個半小時,其余時間都在工作,工作,工作,只是那唯一的一個半小時因為太累,他很快就進入夢鄉,但那個小魔女看他忽視她,竟然不甘心地跑到他夢里來作亂。
這回不是她對他這樣那樣,而是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對蘇嘉學下了藥,又用絲巾將她的手腳固定在床的四角,然後對她這樣又那樣。
他可比蘇嘉學狠多了,小魔女只挑逗了他一輪,可他卻壓著小魔女不肯放手,一次又一次,逼著她發出甜美的討饒聲,一直到夢醒了,那聲音彷佛還在他耳畔響著。
季一唯被嚇到了,他自認自己是正人君子,雖然從小看著蘇嘉學長大,看她從一個天真的嬰兒,變成一個古靈精怪的小表頭,最後又長成艷麗四射的帶刺玫瑰,可他從沒動過什麼歪念頭,一直把她當做妹妹一樣。
可這夢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就因為蘇嘉學對他這樣那樣,他就可以對她這樣那樣?
季一唯想不通,一般來說,他不喜歡多想,想不通的事情就放著,等時間到了自然會明白,可這件事情不一樣,他越阻止自己去想就想得越多。
越想就越煩躁,越想就越崩潰,他沖進休息室里的浴室洗了個冷水澡,大半夜的水是最冷的,冷得骨頭都要打顫了,但他也終于把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都凍住了。
他又恢復成了清心寡欲的季一唯,埋首工作,堪稱表率,除了間或的幾聲噴嚏。
冷水澡的作用下,季一唯成功地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