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富海對蕭夫人心中有愧,對于蕭夫人的強橫也不好說什麼,自小對蕭子衿都不再過問。若不是祈福醫病,若不是沈家人突然上門,蕭富海幾乎都要忘了自己還有這麼個女兒。
當年,那清麗少女的模樣漸漸地與蕭子衿融合成了一體,仔細看時,蕭富海才發現蕭子衿與她母親有七分相似,只是眉毛卻不似她母親的淺,倒像是他的眉毛一般即黑且長,顯得很有精神。
蕭富海低低嘆了一口氣,道︰「以後奴婢們的活你就不用再做了,你即是我的女兒,也該有小姐應有的待遇,更不必再自稱奴婢了。稍後我會叫蕭全給你換個地方住,以後你的吃穿用度也比照子佩的去做。」
如果說,剛才在沈家人面前蕭富海只是從名義上承認了她的身份,那麼現在無疑是從待遇上徹底的改變了。
一切進行的這般順利,蕭子衿實在是有些興奮了。心里興奮,當著蕭富海的面她也毫不吝嗇地表現了出來,只是片刻的欣喜之後,便又換作了一副泫然欲涕的模樣︰「老爺,奴,我,我……」
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讓人看著,覺得她是太過感動了。
蕭富海的眼神一柔,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頂,「子衿,以後你便是我蕭家的二小姐了。你也該像子龍和子佩一樣稱我一聲‘爹爹’才是。」
感動的淚水劃過蕭子衿的面頰,她張了張口猶豫了下,然後才怯怯地喊了聲︰「爹爹。」
蕭全不愧是府里的大管事,辦事效率倒是極快。天將黑,他便已經命人將蕭府西邊的那處空置的寒香院清理干淨,讓蕭子衿搬了過去。
寒香院,一進八間房,干淨而通透。臥室、小書房、小飯廳等,一應俱全。蕭子衿里里外外地看了圈,心下便覺十分滿意。
蕭全道︰「二小姐,日後這寒香院便是您的閨閣了,今天有些急促,家具都還未來得及置辦,是有些空蕩。不過床塌都已準備妥當,被褥也都是新的,您先住著。過不了幾日等家具進來了,便好了。」
蕭子衿微笑道︰「有勞蕭大管事費心了。這里很好,我很喜歡。」
「二小姐客氣了,老爺的吩咐,蕭全自當全力做好。」
在蕭家,蕭全是最大的管事,在下人面前一向是極有威嚴的。從前時,對蕭子衿都是不假顏色的。如今蕭子衿身份驟變,蕭全自然也只能拿她當主子看,說話也都用著尊稱。只不過,語氣依然是不卑不亢的,畢竟是這府里有些權勢的人,他也不需像一般的下人那樣,一見蕭子衿翻身,立馬就開始獻媚。
蕭子衿知道在蕭家想過得好,蕭大管事是絕對不能得罪的,所以即使自己現在成了主子了,依然得對他客客氣氣的。
「雖然是爹爹吩咐的,但也確實讓大管事受累了。這是今兒白天,沈老太君送的,子衿吃著不慣,就送給大管事潤潤嗓。」
說著便將一盒燕窩從櫃中拿了出來,含笑遞給蕭全。那是極難得的極品血燕,市面上價值不菲。蕭全稍作推辭便收下了,心中卻對蕭子衿的看法卻開始有些改觀。從前,只道她的身份不被老爺和夫人承認,這輩子怕也只是個丫頭的命,所以從未多看她一眼。
但今天,先是沈御史家的人登門來見,又聞御史夫人竟與她認了姐妹,再接著便听到老爺承認了她小姐的身份。原本以為這丫頭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現在看來,卻是個伶俐的人,難怪連御史的家眷都對她另眼相看。
「二丫,二丫!」憨豆兒一疊串地歡呼著跑進了蕭子衿的新居。
蕭子衿笑呵呵地迎上來,看到不光憨豆兒來了,連憨豆兒的老爹薛叔也來了。
薛叔一把揪住歡快得都快要蹦到蕭子衿面前的憨豆兒的耳朵,訓斥道︰「爹怎麼和你說的?二丫,啊不,二小姐現在身份與以往不同了,你得稱呼‘二小姐’,切不可再喚‘二丫’,那是不敬。才說過,卻又忘了,什麼狗記性!」
說罷自己笑著對蕭子衿道︰「恭喜二小姐了,薛叔就知道,二小姐是個有福的人。」
再看憨豆兒,一邊捂著被老爹揪紅的耳朵,一邊偷看著蕭子衿,滿肚子的話,卻礙于父親在場,不敢太過放肆地說。
「薛叔你們莫太見外了,不管我是什麼身份,在你和憨兒面前還和原來一樣。你們也莫喊我什麼‘二小姐’了,還是按以前的來。」說著,蕭子衿笑意吟吟地拉過憨豆兒道︰「就知道你和薛叔會來,特意給你留了好東西呢!」
說話間便已經帶著憨豆兒到了小飯廳里,餐桌上擺著幾個碟子,卻是紅燒肉、蔥燒羊肉、臘肉炖藕等菜肴。只是因為久放已冷,菜湯上都結上了層厚厚的油。
薛叔自小是被賣到蕭家做奴才的,後來在蕭家學會了做帳,雖然平日里的活並不算累,但待遇並不算好,逢年過節的才有機會沾上點犖。憨豆兒則是家生奴,更加沒有地位,平生好吃,卻沒甚口福。一看到這麼多好吃的,頓時兩眼放光,口水幾乎都快要涎出來了,結結巴巴地道︰「二,二丫,這些好吃的都是給我留的嗎?」
蕭子衿道︰「自然是給你留的。原本是想叫你們一道來用晚餐的,特意叫廚房多做了幾道菜。結果你們倒好,這個時辰才來,菜都冷了,這會兒也吃不成了,稍後你們就端回去,明兒熱熱再吃。這天寒,吃食都耐放得很。」
「憨豆兒倒是早早要來找你的,是我尋思著你如今身份驟變,咱們府里的下人少不得要來巴結一番,所以才特意等這會兒天晚了,不會再有什麼人登門了才來的。」
「這蕭家的人多是好見風使舵的,一听說我成了二小姐,一個個的都來巴結了。哼,連從前漿洗房的劉管事方才還送了包茶葉來,見著我了,一口一個‘二小姐’听得我頭皮都發麻。哼,從前我在他手下干活的時候,他仗著有點小權,就對我們這些粗使丫頭非打即罵。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