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沐貴妃,又向來被皇帝寵慣了,此時心里有氣,也顧不得什麼尊卑,出口便道︰「陛下真是多情得很,前一刻想這個,後一刻又想那個。卻不知下一刻又會想哪一位?」
語氣頗為尖酸,李基臉色開始沉了下來,卻還耐心地道︰「朕待你還不夠好嗎?這麼些年來,獨寵于你。試問這後宮之中,誰又及得上你?」
沐貴妃冷笑一聲,道︰「誰及得上臣妾?論地位,臣妾不如皇後。論寵愛,陛下這幾日是伴著臣妾多還是那位新晉的天音貴人多?誰及得上臣妾?誰都能蓋過臣妾去!」
「月容,你放肆了!」李基的聲音沉靜,透著層薄怒。
再好的耐心也終有用盡的一刻,何況是帝王呢?可是偏偏沐貴妃此時也在氣頭上,早已忘了該察顏觀色,更何況她向來被寵慣了,忘了皇帝與普通男子間的區別。
沐貴妃反唇相譏︰「臣妾一心只系于陛下一人,可是陛的心卻系了許多的人!到底是臣妾放肆還是陛下太過薄情?!」
「砰!」一方繡凳被皇帝踹倒,發生沉悶的響聲。
沐貴妃驚了一跳,抬眸看了看那個歪倒的繡凳,仿佛是覺得那一腳是踹在了自己身上。他何曾在她面前發過這麼大的火?是不是因為相處的時日久了,他終于開始厭了、倦了,所以心思放在了別的女人身上,所以對她也不再百般縱容了?
「既然你這里好端端的,朕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撂下這句放後。李基便揚長而去。
皓月殿里的宮女驚聞殿內的動靜,一個個也都心驚膽跳,俟皇帝走後,自小服侍沐貴妃的女乃娘張嬤嬤便趕緊走進來。看到殿內凳子歪倒,主子垂淚,忙跪下勸慰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陛下畢竟是陛下,娘娘還得多讓著些陛下才是,切不可與陛下硬踫啊。」
若是旁人這樣說。沐貴妃必然會大發雷霆,可是這張嬤嬤卻是自小女乃她長大的,說的話,她多少也听得進去。只淒然道︰「嬤嬤,陛下怕是真的變心了。以前無論本宮怎樣,他都不會對本宮發脾氣。」
「娘娘莫要說傻話!陛下對娘的寵愛,是只多不少。尋常人家的夫妻間尚且還會有些小爭執,何況是天子之家?」
「外頭有些吵鬧,發生什麼事了?」方才沐貴妃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這時才注意到殿外隱隱有些騷亂之聲。
張嬤嬤道︰「方才陛下來時就領了一大批的御林軍。陛下走後吩咐御林軍嚴加守護皓月殿,連內殿門外都加派了人手。」
「無緣無故為何要在皓月殿加派御林軍?」沐貴妃有些仗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張嬤嬤也有些不太懂。方才李基來時,是怕驚擾到沐貴妃,所以沒說清楚。連殿內的宮人們也不知內情。
沐貴妃本就敏感多疑,眼下又逢了這事。便自行揣測︰「難道陛下真生氣了,所以加派人手封鎖皓月殿?」
想到這里,沐貴妃有些後怕了起來。後宮之中,無論位置多高,所依所仗不過君恩而已。一但失了君恩,哪怕身在九宵殿上,轉眼也將會跌入地獄。
後怕之後,她又開始怨恨了起來。她所怨恨的是那些與她爭寵的女人,特別是最新受寵的天音貴人。或許陛下這麼對她,就是那天音貴人在背後說了她什麼壞話。
恨到深處。沐貴妃銀牙咬得卡卡直響。
同一時間,御用軍開始在以皓月殿為中心,展開了搜查行動。當然,他們不敢驚到皓月殿的主子,只是搜查了幾個副殿和偏室。當然最側重的則是殿後的幾排宮人們的住所。這片往所中,最為乍眼的汪福獨住的一所小院。
說是小院,但卻有三進三出,里頭有長廊曲徑,涼亭假山,無一不別致。這里,除了汪福的幾個心月復手下外,一般宮人都不許隨意靠近。至于主子嘛,對于他的住所根本就不屑一顧,自然也不會去多管。
而此時,那座小院的大門被御林軍客氣地請開,一听說是陛下的命令,哪有人敢反對?御林軍們不等他們進內稟告便如潮水般涌了進去。
汪福的笑意越來越深,鍍著一層yin邪,讓人看著直作嘔。他擋在床邊上,手快速模索著解開自己的袍子,露出了胸前那花白而又松馳的肉。
「你不用白費力氣地喊叫了。咱家這里沒人敢闖。何況這間屋子,又是建在地下的,你就是在這里喊破了天,外頭也不可能听得到。」
難怪這里只有門,而沒有窗子。剛才那個女子喊叫的聲音那麼尖銳嘹亮,即沒有人來制止,也不怕會引起外人注意來。原來這間屋子是造在地下的,與外隔絕。
難道她蕭子衿命就這樣苦,真的在劫難逃,要被這混蛋太監困在這里淪為他的玩物,直到玩膩被殺之拋棄?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公公,公公!」
汪福正在興頭上,忽然被打斷,頓時大為惱怒,喝道︰「小兔崽子,咱家不是吩咐不許打擾嗎?」
「公公,御林軍奉陛下之命搜查刺客,眼下已經闖進院子來了。
「什麼!哎,真是掃興!」汪福重新穿好了衣袍,又伸手模了把蕭子衿的臉頰,道︰「好好在此等著咱家,咱家稍後就來好好陪你玩。」
道罷匆匆而去,而房門自然又被從外給鎖死了。
御林軍搜查?到底出了什麼事?蕭子衿驚魂之後,立馬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汪福既然把屋子建在地下,必然也是害怕被人發現他干的這種齷齪事。再怎樣有權勢說到底也只是個太監罷了。一但這種事捅到上面去,他只怕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又該怎樣才能讓御林軍的人發現這間地下的屋子及屋子里的人?若是錯過這次機會,以後怕是就真沒有類似的機會了。
門是被鎖死,打不開的。地下的屋子也沒有窗子,這里就像是間密室,徹底地與世隔絕。
即使是密室也該有個通風之口才對,那這里可會有那種通風口呢?
蕭子衿沿關屋子仔細地搜尋著,可惜尋了一圈卻未找到任何風口。
陸桓帶著大批御林軍剛闖入沒多久,汪福便沉著臉負手走來,喝道︰「亂沖亂撞的,你們想干什麼?」
陸桓上前寒暄了幾句後,道︰「深夜打擾公公休息,實在是抱歉的很。我們這也是沒法子,宮里突然出現了可疑人等,恐是刺客,且最後又在皓月殿附近跟丟了。陛下擔心會危及貴妃娘娘的安全,所以命我等搜查。還望公公能行個方便,不敬之處,萬望恕罪。」
盡管此時的陸桓恨不得揪住汪福狠揍一頓,然後再逼他說出把蕭子衿關在哪里了。
但是想歸想,做卻不能那麼做。畢竟這里是皇宮,魯莽辦事,只會害了自己。所以在思忖之後,陸桓想到了這麼個辦法。
什麼可疑人,什麼刺客,不過都是他一張嘴胡說而已。只不過為了表現得逼真,他在帶隊巡邏的時候,當著手下人的面裝作看到可疑的人,然後急忙去追。
追了一會,便遇到了另一名御林軍校尉趙昶。趙昶也說,看到有可疑的人一閃而過。兩名校尉接連看見,那麼此事便不能不重視,御林軍統領林威得到消息,哪敢怠慢?
不過林威首先想的是皇帝的安全,所以立馬加派人手,保護皇帝。而李基在听說可疑人最後消失在皓月殿附近,便擔憂起了沐貴妃的安全。不出陸桓的所料,果然讓御林軍在皓月殿周圍展開搜查。
于是陸桓便有機會進入到汪福的住所搜查。
汪福雖然有些不樂意,但是皇命已下,他也違反不得,只得冷著臉,不陰不陽地道一句︰「為著皇宮的安寧,咱家自然是願意配合御林軍搜查的,不過你們可都小心點,莫要踫壞了咱家屋里的東西。」
「公公放心,我等雖是粗人,卻也知輕重。」陸桓說著又扭頭對手下的侍衛們道︰「都听到了沒有,咱們是來尋找可疑人等的,切不可踫壞這里的一草一木!」
侍衛們散開了,依次搜查了各個房間。可疑人自然是尋不到,卻也沒尋到蕭子衿的身影。
陸桓開始著急了起來。好不容易找到這個由頭,如果一無所獲,白費一場心血倒也罷了,錯過了救人時機,以後再想救,可就更不好辦了。
但是蕭子衿到底在哪里呢?
看汪福那氣定神閑的模樣,似乎根本不擔心御林軍會搜出些什麼。如果是藏了宮女,突然有御林軍來訪,怎能不慌?yin.亂宮闈可不是小罪啊,就算是沐貴妃也未必會替他開月兌。
不慌張,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汪福根本沒有把人藏到這里。二是,那藏人的地方極其隱蔽,輕易找不到。
這皇宮雖大,要再覓個地方藏人卻也不容易,何況還是要藏在一個時時可方便自己的地方。陸桓思來想去,篤定蕭子衿必然還是藏在這里,只不過地方一定很隱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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