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陸桓只能放棄提前撂倒蒙軍的事。好在,他們計劃得周詳,一招不行,卻還有後招。
狩獵當天,李基率著群臣,與大蒙使臣一道,浩浩蕩蕩地到了西山半山的安營處。
山風獵獵,旌旗搖晃。
李基坐在龍座上,目光掃過甘扎布、忽延等人,笑意吟吟地道︰「我們南楚是不似北方有大片的草原,無法縱馬馳騁。不過山中狩獵倒也有山中狩獵的樂趣。就說這西山,物產富饒,多有大蒙所難覓的珍禽異獸。北海國公,很快你便能見識到了。」
北海國公甘扎布揖了揖手,道︰「久聞南楚富饒,想來狩獵也必不會叫我等失望。不過,這些也都是小事。能與陛下較量一番,才是外臣之榮幸。」
不等李基開口,高謙便開口道︰「吾皇乃天之驕子,身份貴重,哪有親自涉獵之理?北海國公莫要說笑。」
李基輕笑一聲,「朕今日只觀戰,不參戰。更何況,今日要兩國派人較量,即是競賽,總要有人做裁判才是。朕今日就是來當這個裁判的。獎品朕都已經備好了。」
他說著,揮了揮手。立刻便有人抬來了一個用紅布蓋著的東西,隨著紅布的掀開,一把用純金打造的弓便出現在眾人眼前,恰好今日陽光燦爛,那弓便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耀目的光。
「 ~」在場的南楚眾臣都忍不住贊嘆了起來。那可是黃金打造的,長足有五尺,所費黃金多少且不說,光是那份榮耀,便足以叫眾人都忍不住想去爭奪。
蕭子衿今日也隨駕來了,此時她正站在李基身後。在她的位置,正好能將底下人的表情全部都看個一清二楚。她看到南楚眾臣的驚嘆表情的同時,也看到了忽延臉上一閃而逝的不屑。
他身上穿著的是黑色的甲冑,使得他整個人都顯得沉冷異常。頭上的盔。將整個頭部都包圍起來,再加上他微微垂下頭,若非是蕭子衿刻意凝目,也根本看不見他那不屑的表情。
因何不屑?
在忽延看來。弓、箭都乃是殺人利器。而金子質地軟弱,打造的弓無論再如何好看,卻也無法開弓殺人。無法殺人的弓,不過只是個漂亮的飾物而已,根本不值他多看一眼。就如南楚一般,繁華之地,美景、美人都不鮮見,可是偏偏在這些楚人的治理下,像那黃金弓一般,徒有其表。骨子里都軟弱可欺。
似乎是注意到蕭子衿投來的目光,忽延忽然抬頭,朝她的方向投來一眼。只那一眼,便有著說不出的沉冷之氣,又仿佛能一眼便看透一切一般。蕭子衿堪堪地打了個冷戰。趕緊轉了目光。心中卻思索著,他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冷靜下之後,蕭子衿知道這些不過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罷了。主要也是因為先前受他的影響太深了,心理不自覺得會有陰影。忽延就算是被稱為「戰神」,到底不是真的神,哪會事事都窺透?
這邊又听李基道︰「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即是競賽便當有個規程才是。高謙你來說明一下規程。」
「是。陛下!」高謙朗聲道︰「對賽雙方分為南楚與大蒙。雙方各派出五十名勇士參加狩獵。每人配弓一柄、箭三十只,以今日日落為期限,以西山為界限,誰獵得之物多,便算是贏家。而那黃金弓,便歸狩獵最多者得。」
李基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朕已經挑出五十名南楚勇士參加狩獵,陸桓、李蒙、趙飛、方瓊、李敢、錢振、杜虎……」
隨著他一一的點名,以陸桓為首的幾員大小武將及精銳軍士便應聲出列。這些人個個是英姿颯爽、神色倨傲,一個個摩拳擦掌,似乎都有將那黃金弓收入 中之意。
李基道︰「朕這邊已經點完了將。北海國公不知你們大蒙所派何人?」
李基只觀而不參加,那麼北海國公也不打算參加。在他們看來,自己雖是大蒙之臣,但卻足以與南楚之皇平起平坐。
甘扎布當眾點齊了五十名大蒙勇士,可惜其中卻沒有忽延。即使忽延驍勇,但是甘扎布私心里是不願意讓忽延涉險的,哪怕這種小規模的狩獵看起來根本沒有危險可言。
忽延不參加,李基便有些犯難,悄無聲息地以目示意陸桓。
陸桓哈哈大笑一聲,上前捶了捶忽延的肩頭,道︰「雲兄,我可一直盼著能與你一較高低。想不到你卻不出戰了,當真是可惜。」
這種場合相較于正統的朝會之類的,還是比較輕松的,所以未經皇帝允許,臣下私自閑談幾句,也不算突兀。
忽延道︰「多謝陸兄看中。我大蒙勇士眾多,隨意挑選幾位,想來便足以應對此種場和了。陸兄也完全可以放心,我們所選這五十位勇士必不會叫陸兄失望。」
他言下之意是,你們南楚派的乃是精英,可是我們大蒙只是隨便挑了幾個人,便足夠能將你們壓下去。這不過只是場小游戲,根本不需要他這樣的上場。
陸桓卻也未被激怒,道︰「大蒙的驍勇早有耳聞,既然雲兄不願奉陪,陸桓也強求不得。希望日後還有一較高低的機會。」
雙方即已敲定了人選,狩獵即將開始。
「咚咚咚~」激勵的鼓聲如天際滾雷,震耳欲聾,驚得林中飛鳥四散逃竄。
三通鼓畢,雙方選派的勇士,便告辭了各主,紛紛散向密林中。
沒有馬,他們只能持弓箭徒步狩獵。看起來,雖沒有縱馬馳騁的瀟灑與快意,但無形中卻也增加了一定的難度。
狩獵的人都已經往深山里鑽去了,而李基等一眾南楚軍臣和甘扎布這些人,便顯得有些無所事事來。
若是在大蒙舉辦國家級的狩獵,那麼上至皇帝,下至小臣,皆可上場過一過癮,場面是說不出的大氣與毫邁。所以,甘扎布他們對于南楚這種大動作、小規模,仿佛孩童游戲一般的狩獵很是不屑一顧。暗中也不禁起了層輕視之心——見微知著,就這種架勢,又豈會是我大蒙的對手?
對于南楚這邊的人來說,狩獵不過只是個由頭,最多的還是游樂。所以,說是狩獵,但其實更像是踏青游玩。
酒晏上來了,李基熱情地招呼著甘扎布等人入席。仙樂翩翩而起,美姬魚貫入場,長袖慢舞,配著山中的自然風光,說不出的華美奢靡。
李基幾杯酒下肚,眼神已經有些迷離,掃向了周圍肅穆矗立的大蒙軍士,揚手一指甘扎布道︰「北海國公,你這老兒也忒不地道,自個兒美酒佳肴好不快活,卻叫手下的人只能干看著,這又是何道理?來啊,賜酒、賜美人,南楚乃是禮儀之邦,絕沒有叫遠來之客流哈喇子的道理!」
金口玉言一落,場中的舞姬水袖一轉便懷抱著美酒主動向大蒙的軍士們投懷送抱去了。那些個漢子們,長年在軍營中,連只母耗子都難得一見,何況是楚地那柔女敕得能掐出水的美姬?說不動心,那是有悖人性的。可是軍隊的規矩他們也必需要遵守,所以無論心中多麼蠢動,上面沒有發話前,他們只能如一根木頭一般戳著,裝作對一切視而不見。倒是叫那些美姬們一時尷尬不已。
甘扎布站起來,欠了欠身,道︰「陛下見諒,按軍規,他們在執行任務中不得飲酒縱樂……」
不等他說完,李基便不耐煩地打斷道︰「今日是冶游玩樂,拋開一切軍事、國事!什麼任務不任務地?是怕忽然竄出刺客來行刺,還是怕野獸沖出來嚇到諸位?來啊,給我們南楚的所有兵士各賞一壇酒,咱們一道陪著友邦痛快一飲。」
話已到了這種程度,再推辭便顯得有些不給面子了。忽延暗中向甘扎布示意了下,甘扎布揚聲笑道︰「既然陛下如此勝情,外臣便代大蒙的眾軍士謝過陛下隆恩。」
得到主子的首肯,那些大蒙軍士們便也不客氣地豪飲了起來。當然,這也是有所控制的,他們可不敢因此而隨意喝醉。
又是一番推杯換盞過後,時間已經到了午後。冬日盛午的陽光本就溫暖,再加上飲了酒,渾身更加舒暖,讓人晃如到了春天。
李基看了看遠處的青山峻嶺,道︰「也不知那些勇士們狩獵的成果如何了。這西山往上有一處絕佳的眺望台,可遠眺山中美景。北海國公,不如隨朕到那眺望台一游,或許從那里還可以依稀看見勇士們的矯健身姿。」
李基說著便已經起身,蕭子衿和高謙連忙一左一右地摻。他顯然已經喝得有些多了,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可是游興卻仿佛更盛了。
皇帝一動,群臣皆動,周圍的眾侍衛們也準備隨駕。
李基揮了揮手,道︰「你們都跟著干什麼?不知道那眺望台地方有限,容不得如此多的人嗎?」
說著掙開了高謙和蕭子衿,只管去執著甘扎布的胳膊,道︰「來來來!朕帶你,朕帶你去,那眺望台可是個好地界,保管能讓你看見平生未見之美景。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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