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承認不打緊,直是讓剛進來的葉六郎一行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好啊你們!說是請我們吃飯,卻是調虎離山,此般窺探我們的制茶技藝!」葉六郎听明白,當即就在外間吼開了,一把揪住了王大賴的衣領。
「誤會,絕對是誤會啊!」
王大賴哪兒能不慌。
這壞事的蠢女人!竟然被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所說的三兩句話就嚇得全都承認了!
然後當葉六郎揪著他進了茶房,借著月娘捧進來的燈,他才看見自家女人的駭人模樣——這哪里是兩三句話嚇得?
只見王田氏橫躺在地上,大喘著氣兒,衣服破了許多處,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豈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得了了!
月娘到底是柔弱女子,見王田氏如此臉色嚇得大變。
「爹,二娘,你們直接將人帶到寨主爺爺那里去,商量商量送官的事情吧。」落銀解釋也未多解釋,便直接了當的說道。
一听送官倆字,王家夫婦頓時傻了。
他們本就是土匪,對官府已是忌憚萬分,現下又沾染上了偷窺他人獨門技藝的罪名……
不行,絕對不行!
「葉大兄弟,咱們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啊!」
王田氏也掙扎著站了起來,白著臉,是也顧不上去強詞奪理了,求著繞。
「爹,別跟他們多費口舌了,去找寨主爺爺吧。」
雖然這事兒是她家的事情,雖然寨子存在的實際意義在幾年前已經瓦解,但在落銀心中,葉六郎一家人的心中,仍是以寨主為首,尊他敬他,凡是有牽連的事情必先同他商量著。
「走!」
葉六郎揪著王大賴,往外推。
王大賴慌神間。想著去寨主那里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畢竟寨主要比葉六郎這一家‘豺狼虎豹’好說話些。
王田氏跌跌撞撞的跟了出去。
「銀兒,你先在家等著,我去看看你爹。」
落銀沒有要跟過去的打算,事情已經明朗,老寨主會怎麼處理,她已經料想的到,就不必再跟過去看那些口舌之擾了。
而且……她的腳目前好像不適宜走路。
待月娘領著蟲蟲出了門兒,她才踮著一只腳,一跳一跳的朝著外堂走過去。
「嘶——」
一個不小心。牽動了傷處。她疼的吸了口冷氣。
「這下知道疼了。剛才掐架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傷著自己?」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帶著兩三分落井下石的意味。
落銀一手扶著桌角穩住身形,朝門口看去,見是易城立在那里。
「什麼掐架?我那是教訓小人。」
說到這兒。她忽然記起今早二人還大吵了一架,而且還沒有和好。
但看在他暗下跟蟲蟲說她好話的份兒上,就算了。
易城是不知她腦子里還轉了這麼一圈兒,听她說自己教訓小人,他冷笑了一聲,提步進了屋里。
「藥在哪里?」
什麼?
落銀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易城不耐煩的重復道︰「傷藥在哪里。」
落銀這才明了……
「在,在我房間的床底下,你將藥箱提來便是,傷藥在里面。」
方才是沒顧得上去感受。現在卻覺得腳上的傷越來越疼,低頭一看,銀色的緞鞋面兒已經染紅了一片。
見易城轉身朝她的房間走去,落銀就著身後的凳子坐了下去,將鞋子月兌下。
適時。只听‘ ’地一聲響動。
落銀這才驀然想起來,易城他從未進過自己的房間,對立面的擺設並不清楚。
「沒事吧?」她忙探頭看去,出聲問道。
隨即便傳來他不屑的聲音,「大驚小怪,拿個藥箱都能什麼事情。」
話音剛落,又听類似踫頭的聲音響起來。
而那人卻從始至終吭也沒吭上一聲兒。
落銀不禁撇嘴一笑,嘀咕了句︰「死要面子……」
不多會兒,就見易城提著個藥箱走了出來。
落銀很特意的打量了他一番,果見他左額頭處破了一塊皮。
接過藥箱,她打開了來,將受傷的那只腳放到另張椅子上,將傷口清理了一遍。
消毒的藥酒撒到傷口上,疼的她皺起了整張臉,雖沒喊叫出聲,但卻控制不住的吸著冷氣。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如此爭強斗狠。」
听他這氣死人的語氣,落銀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反駁道︰「什麼一會兒掐架,一會兒爭強斗狠了?是他們先招惹的我,難道我就任由他們將我的東西偷學去?任由他們欺負不成?」
口氣,是十足的不肯退讓。
這就是葉落銀。
說到後頭,她又覺得跟他這種人說了也白說,便不耐地道︰「當我沒說,你愛怎麼看我,便怎麼看我。」
「我何時說過就任由你被他們欺負了?」易城在她旁邊坐下來,似想糾正她的想法一般,「我只是覺得,這種事情輪不到你來做,應該是男人的事情,跟人動手,乃是潑婦所為。」
听到前半句,落銀尚且覺得他這話說得挺爺們兒,可他後半句顯是在影射她的潑婦行為。
「我就是潑婦,你頭一天認識我啊?」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便垂頭去包扎傷口。
「你怎麼就這麼愛斷章取義?」易城皺眉,氣哼道︰「跟你這種人,真是沒辦法好好說一次話。」
落銀一抽嘴角,道︰「彼此彼此。」
「你——」易城剛說出一個字,便將接下來的話吞咽了回去,改口道︰「我不想同你吵。」
「你當我樂意跟你吵啊。」
「那我方才跟你說過的話記住了沒有?」易城聲音顯然還帶些氣性。
「什麼跟什麼?」落銀覺得今晚這人的話格外的多,且邏輯混亂至極。
「你耳朵里塞驢毛了啊?」剛剛還說不想吵的人,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你耳朵里才塞驢毛了呢!」落銀瞪著他,「你方才嘰里呱啦說了一堆,我怎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句?」
易城臉色沉得要滴出水一樣,「以後不許如此與人爭強斗狠,保護好自己!有什麼事情,放著讓我來!」
話說出來。空氣忽然寂靜了……
易城滯了片刻,微不自在的將頭轉過去一半,「我的意思是,與人動手這種事情不該是女子所為。下次再有,一定要先告訴伯父,或是我也可以。」
落銀這才繼續手下包扎的動作,一時未有回答。
靜默了好大會兒。
易城似格外執著于這個問題,「記住了?」
「我……」落銀垂著眸,嘴角泛起一個自己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的笑來,道︰「我習慣了。」
早就習慣了什麼事情都由自己來做。什麼麻煩都由自己解決。
出了事情。第一反應是求救于人。她真做不到。
易城聞言有些意外。
待體會到‘我習慣了’這四個字里面飽含的東西,他眼神微有閃動,「那就將這習慣改掉。」
落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她覺得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而且,怎麼可能說改掉就改掉。這可是,她上輩子花了一生養就的習慣。
不想糾結于這個問題,她岔開了話題,講道︰「你額頭受傷了。」
易城抬手踫了踫,知道不過是蹭破了點皮兒,不以為然地嗯了聲。
落銀跳著走到盆架旁淨手。
將手擦干淨,她將凳子推到易城面前,坐了下來。
覺察到她的動作,他問道︰「你干什麼?」
「給你把傷口處理處理。」
「小傷。不用。」他搖搖頭,剛要站起來,卻被落銀一把按到肩膀。
易城身形一僵,重新坐了回去。
「如果不是你因為拿藥箱踫著的,你當我有閑心搭理你啊。做人,得恩私分明,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恩將仇報啊。」
落銀邊取過傷藥,也不忘損他一把。
但出奇的,易城沒有還嘴。
落銀在心里稱了聲見鬼,便專心的為他上起了藥。
淡淡的花香混合著少女特有的味道透過口鼻鑽入他的心肺中,一時間,他臉色漲的通紅。
有生以來第一次,心如……鹿撞。
還好燈光本是暖黃的顏色,如此一來他的臉色便不算明顯,且落銀的注意力也不在他的臉上。
很快將簡單的傷口上完藥,落銀跳著腳回到桌邊,收拾著藥箱。
忽然,她手下動作一僵。
驀然回過頭去往門外看去,正見夜空中懸著一輪圓潤無比的明月!
今日,十五!
因為這場鬧劇,月娘和她都忘記了煎藥的事情……
落銀手中藥瓶砰然掉落在地上。
幾乎是同一刻,便覺自心髒處倏然涌現了難以言表的寒冷。
子時到了……
「怎麼了?」
听到藥瓶打碎的聲音,易城轉過頭,問道。
落銀身子搖搖欲墜,一時開不得口。
易城似乎覺察到不對,站起身來,剛想再開口,卻覺落銀的身體朝著他倒了過來。
他展臂一接,感受到懷中的柔軟,心髒咚咚的狂跳了起來……
落銀意識開始渙散,只覺跌入了一個溫暖的環境中去,下意識的想要汲取更多的暖意來緩解身上的寒冷。
結果就是……她死死的抱住了某人。
易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楮,一時間作呆若木雞狀,口氣也僵硬的不得了,「葉落銀,你可不可以……矜持一回?」
至少在這種事情上,怎麼說也得由他這個爺們兒先主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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