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方氏一口一口地將藥給喝下,落銀方覺放了心。『**言*情**』
她拿帕子替李方氏擦拭了唇邊,又囑咐道︰「嬸子,我二娘交待說,喝完藥最好小睡半個時辰,您休息休息吧。」
「好,麻煩你跑這一趟了。」李方氏眼角帶著笑。
「嬸子怎麼跟我還客氣上了。」落銀一笑,道︰「那我便不打攪嬸子歇息了,就先回去了。」
李方氏點頭說「好」,然後轉頭對南風說道︰「南風,去送一送落銀。」
南風將人送到門口,便被落銀催促著快進去,她自個兒回去便成。
南風點著頭,見她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轉身回了院兒。
他剛掄起斧子打算繼續劈柴,卻听李方氏在屋內喚他進去。
他只得將斧頭撂下,回了屋里。
「娘,方才落銀不是都說了嘛,您最好睡會兒。」
一撩開里間的簾,他便道。
「娘有些話要跟你說,待會兒再睡也是一樣。」
「有什麼話不能睡醒再說嗎?」南風無奈,搬了張凳子坐在邊。
「娘近來記性不好,怕一轉眼給忘了。」李方氏看著日益有其父風範的兒子,眼中含著濃濃的慈愛。
「那您說吧,孩兒听著就是了。」
「娘先問你一句,你是否中意與銀丫頭?」李方氏毫無預兆地,問出了這麼一句直白的話來。
南風呆愣過半刻,繼而紅了一張英氣的方臉。
他如何也沒料想的到,李方氏會問他這個問題。
「我……娘,您這是——」
他一陣口舌打結,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怎麼反應。
殊不知,他這種表情已經坐實了李方氏心中所想,其實不消多問,她心中自也是知道的。這些年來,南風對落銀的心思她在一旁看得明明白白的。
只是從未像今日這般,擺到明面上來提及而已。
本來以為,不過是小孩子的心思而已,不會多長久。卻沒想到。這些年過去,這種現象竟是有增無減,現在孩子都大了。有些事情不能再任由他糊里糊涂的對待下去了。
「你只管回答娘的話就是了。」
南風低著頭,吭哧了半晌,才點點頭,低低地道出一個字,「是。」
對落銀,他小時候的確是出于保護和同情的心理,但二人一起慢慢長大,她身上日益顯露的光芒,早已令他傾慕之余。『**言*情**』亦多了幾分折服。
他甚至固執的認定,他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像她這種女子了。
李方氏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
「這回你們去豐州,可是生了什麼事情?」對于方才的問題,李方氏似乎無意再接下去一樣,忽然就轉開了話題。
以至于讓仍舊沉浸在前一個問題中的南風,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他一抬頭。對上了李方氏的眼楮,便頓時明白了過來——她口中所問的生了什麼事情,指的是,他跟落銀之間的事情。
雖然僅僅回來了一天,但這一天當中。南風大半的時間都是魂不守舍的,剛才落銀過來,李方氏更是察覺到了他不同與往常之處。
相對于前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更讓南風無法回答。
難道要他回答說……他覺得落銀的心思終于有了著落,而那個人不是他嗎?
話到嘴邊,他卻是如何也說不出口。
李方氏見他不回答,眉頭不由地皺起。
又等了好大會兒,才听南風說道︰「娘……您就別問了。」
「哎。」
李方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道︰「你爹還在的時候,便跟我合計過,等你和落銀再大一些……我們便去葉家提親。但是這幾年娘看得很清楚,銀兒她雖為女子,但日後作為必定不小,便不敢再貿然開口,只怕阻了她的前程。」
「二來,娘是過來人,看得出來銀兒她對咱家,只是當成親鄰,並無那個心思……」
這話說的較為含蓄,是為了顧全孩子的自尊心。
這麼多年,她不單單看清了兒子的心思,更看出了落銀的心思。
這種事情,本也不是勉強來的。
這麼久的時間,南風該做的努力和爭取都做了,但人家一如既往地還是沒有絲毫那個意思,便就說明了不可能了,再長此以往的話,只怕南風會更加不可自拔。
倒不如,早些看清,將心思收起來的好。
停頓了片刻,她看向始終垂頭不語的南風,輕聲問道︰「娘跟你說這些,你可明白?」
「……」
南風仍舊沒有做聲,眼中的波濤卻翻涌的很厲害。
畢竟,這麼多年了。
一年又一年的,他越的感覺到,自己的位置好像就一直固定在一處,再無移動過,而落銀,她的世界越來越廣闊。
終有一天,或許現在已經……他配不上她了。
雖然落銀待他一如既往的親厚,但越是如此,他便越清楚,落銀是在無聲的向他傳達著一個訊息——她將他當做有福同享的朋友,再多一些,便是兄長的位置。
僅僅如此。
可他從來不去深思這個問題,他總抱著僥幸的心理,覺得她身邊只有他,日子一長就,說不定,說不準,大概就可以……諸如此類的自我欺騙著。
可他忽略了易城。
因為他從來不認為,她會喜歡上一個經常氣的她跳腳,不顧一切的與其爭吵的冤家。
但從蟠龍山回來的一路上他卻想通了。
落銀自幼沉穩的有些不合理,就算是對待葉六郎和月娘,也多是一副搶在前頭擔事情的模樣。
幾乎從來沒有表露過自己脆弱的一面,更不會因為一件小事就氣的臉紅脖子粗,就算是待王田氏一家,也向來手段果決。
所以這才是她對待討厭的人的方式,而非是諸多爭論,浪費口舌,還會將自己氣的半死。
但是。易城就有這種奇怪的能力——似乎總能輕而易舉地讓落銀表現出內心最真實的自己,不掩藏喜怒。
或許她自己都未現這一點。
「南風?」
李方氏見他臉色變幻,根本沒有在听自己說話的樣子,皺眉喚了他一聲。
南風抬起頭來,沖她勉強的一笑。臉上的神色說不出的苦澀難言。「娘,您先休息著吧,我去劈柴了。」
說罷。也不顧身後李方氏的呼喊,逃一般地出了房間去。
他現在的心,真的太亂了。
南風一口氣到院門外才停住腳,微涼的秋風打在臉上,門前的梧桐樹枯葉簌簌而落,他才恍然地覺,已經入了秋了。
而有些事情,是不是也如同這四季相循一般,注定就是無法更改的呢?
※※※※※※
落銀坐在房間的長桌前。透過大開的窗子望著正將劈好的柴搬進柴房的葉六郎和易城。
秋日里的夕陽給整座小院都染上了金燦燦的余光,院中的花花草草較一般的花草枯萎的晚一些,在山中的花草睫葉已經開始凋落的時候,它們才開始漸漸泛黃。
不覺間,落銀的心思飄的有些遠了。
想起那一年她將易城剛救回來的時候,他那副大少爺的做派。嫌藥太苦,吃的太素,更是對他們土匪的身份深惡痛絕,且寧死不屈的模樣,再看看如此這副完全融入了他們生活中的樣子。簡直是天差地別。
想到二人常常因為一件小事互不相讓,吵得天塌地陷的情形,落銀頓覺得十分幼稚。
其實她常常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跟他這種人吵架簡直跌份兒,掉檔次,對他這種人一定要無視到底,才能彰顯自己的高層次精神明雲雲,但每每一到那個時候,便控制不住了。
這時,正巧看到易城抱著一捆柴朝柴房走去,忽然,腳下不知絆到了什麼,險些跌倒,但很快就穩住了身形,然後還左顧右‘看’了一番,像是在檢查有沒有人看到這一幕一般。
「哈!」
落銀不禁笑了一聲。
真是什麼時候都記得愛面子!
她笑的聲音不大,但某人卻似有感應一般,嗖地一下將目光朝她的窗口投射了過來。
縱然知曉他看不見,但落銀還是極快地抬起手,將兩扇窗緊緊地合了起來。
她將方才飄遠的心思收了回來,將手邊雕著精致花紋的木盒拿近在眼前。
這是徐折清交給她的,金奉天的種子。
一想到里面裝著的是絕世稀有,僅出現在傳說中的茶種,她不免沾染上了幾分激動和憧憬之情。
不知道它長成後,會是什麼樣子,有沒有傳聞中的那麼神奇——通身金綠,香飄十里。
如果她的血真的能使其萌芽成長的話,那就真的太好了。如此一來,她不僅能有機會目睹傳聞中的神茶,更是能幫徐折清一次大忙。
就算幫不上什麼忙,但也盡力了,好歹沒有給自己留遺憾。
如此想著,她便破天荒的,頭一次如此盼望著天黑下來,圓月快些出來,子時趕緊來臨。
「姐姐,娘喊你出來喝藥啦。」
蟲蟲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傳到落銀的耳中。
「知道啦,這就過來。」落銀笑著應了一聲,將盒子收好,適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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