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小角色又翻不起大浪,主要是要問出在幕後指使的人。
「我說,我們是——啊!」
那人話剛說一半,卻被一旁本以為已經斷了氣的同伙,橫撲過來一刀隔斷喉嚨斃命!
隨之,那人也咬舌自盡。
葉六郎見狀皺緊了眉頭。
依照他的記憶,卻是從來未得罪過這麼一伙人凶殘之徒。
月娘不願讓蟲蟲看到這麼血腥的畫面,將他抱回了房間去,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法子,使得他昏睡了過去,自己則是過來同葉六郎將這些人的尸體處理了出去。
落銀不住的打著冷戰,又因先前受得那一掌,身體支撐不住,昏倒在了易城懷中。
「伯母,快來看看落銀!」
葉六郎和月娘並不知落銀方才受了傷,現听易城的話,忙地走了過來。
月娘走近緊張地看了眼落銀的臉色,適才松了一口氣。
「沒什麼事情,只是虛弱過度昏迷過去了。快將人放到上去,我去煎一副藥喂下,天亮便可醒來。」
易城聞听,忙將人抱到了上,又順手將被子蓋好。
葉六郎見他動作小心翼翼,眼神略微有些閃動。
※※※※※※
正如月娘所言,次日一早,落銀便醒了過來。
胸口處有些發悶,她咳嗽了幾聲,睜開了眼楮。
窗外的陽光照射進去,屋內光線很明亮,一時間她有些不適應這樣強的光,拿手擋了擋眼楮。
「醒了。」
听得這道聲音,她將頭轉向外側。卻見是易城坐在邊的凳子上,目光沒有著落。
「嗯。」
「葉落銀,你怎麼總是這麼不知死活?」
落銀听他口氣,嘁了一聲,沒有作答。
顯然,是在故意氣他。
她可沒忘,二人如今的狀況。
「當時那種情形你為什麼不躲開?那些全是亡命之徒,你知道有多危險嗎?萬一你有個不測。我——」
易城說到這里,忽然頓住。
落銀聞言眼底有些戲謔,含笑看向他,口氣卻滿帶著疑惑,問道︰「如果我有個不測,你會怎樣?」
易城冷笑了一聲。沒好氣地道︰「我便替你收尸。」
落銀嘴邊的笑凝固住,白了他一眼,將身子轉向了里側。不願看他。
什麼人啊。
她在心里咕噥了一句。
一時間,二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空氣中有著不尋常的寂靜,似乎……二人都在思考著什麼。
落銀眼前浮現昨夜他將自己護在懷中的情形,心底略有觸動。
他是什麼人,她會不清楚嗎?
口是心非這一點,二人何其相似。
大許是在對方面前習慣了互不相讓的姿態,想要一方先低下頭來,總是太難。
而且,有著太多的不確定。
大約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落銀心底已經有了決定。
既有不確定。那便問出來,以免日後想起來覺得遺憾諸多。
上一次。她從方瞞那里,隱約的感覺到,易城留在這里的日子,怕不是很多了。
她坐起了身來,倚在頭,清了清嗓子。
剛想開口。卻見易城伸出了手來,在她面前攤開。
紋路分明的手掌心中,躺著一枚玲瓏剔透的白玉扳指。
落銀一時不解,糾結地看向他,「你干什麼?」
「拿著。」
易城吐出兩個字來,有些命令的口吻。
「為什麼?」落銀聲音變了些味道,她想,會不會他就要走了,而這扳指,是作為‘報酬’留給她?
然後,他便可以走的心安理得,互不相欠了?
想到這,她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道︰「我不要。」
口氣斬釘截鐵的。
「拿著。」易城又重復了一遍。
就在落銀快要忍不住質問他到底有沒有良心,到底知不知道她喜歡他,一個扳指就想打發她等這些胡攪蠻纏、毫無矜持可言的話的時候,卻听他道︰「定情信物。」
啊?
落銀眼楮眨巴了兩下,沒太能反應過來,懷疑是自己听錯了,「你,你說什麼?」
「定情信物,收好。」易城半是無奈地說道。
落銀這回听得清楚。
一時間,臉上不禁浮現一抹可疑的紅暈。
隨即就理直氣壯地道︰「什麼定情信物,我何時說要與你定情了?」
開玩笑,連表白沒有表白!
就這麼收下,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話剛說完,就覺得手腕被人抓住,隨即身子被一道力氣帶了過去,待反應過來,已經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你……」
年輕男子的氣息如剛啟封的醇酒迎面襲來,她臉紅的越發厲害。
這跟流氓的舉動,有何區別?
「你沒有掙開我。」易城嘴角含著一抹壞笑,「葉落銀,你說這是不是代表你心悅我?」
落銀聞言心髒一時失控,羞惱交加——「你少自以為是了!」
她掙扎要月兌離他的懷抱。
卻發覺他有力的雙臂將自己禁錮的更緊了,適時,只听頭頂那道欠揍的聲音響起,說道︰「現在才想逃,晚了。葉落銀,就你這副德行,小爺我若不是瞎了眼哪兒能瞧得上,你就偷著樂兒吧。」
落銀一陣磨牙,「誰稀罕你看上了!」
話畢,恍然發覺——這話雖然不中听,但,但也算是表意了對不對?
易城笑了兩聲,「現在可以收下了?」
「唔……我考慮考慮吧。」落銀眼中堆笑。
「你還考慮個什麼勁兒,待會兒我可要反悔了。」易城听她口氣不明不白的,一時著了急,強行將扳指塞到她手中。道︰「別考慮了,趕緊收好。」
這回落銀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卻將手心里溫熱的扳指,握得緊緊的。
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落銀口氣正了許多,「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不便說,我現在不問你就是了。你也不必為難。」
這個問題,她想了許多次。
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所在。
他不說。便有他的苦衷,就照之前那群追殺他的人來看,他不說必定也是為了不連累他們。
「你放心,來日我會一一告訴你,就算你不願听,我也會一一說給你听。」易城將人擁的更緊了些。口氣帶笑,「頭一回發現,你竟然這麼通情達理。」
落銀沒再同他斗嘴。伸出手反擁住他。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這個動作,已經生過千言萬語。
她既然選擇了他,便做好了種種準備,願意面對並接受他的一切苦樂,願意等他到可以坦言相對的那一天。
金燦燦的陽光灑在二人身上,似在竭盡所能地散發著溫暖。
落銀突然明白,之于易城,她要的不是什麼甜蜜的告白,也不是什麼山盟海誓般的保證。而是一句肯定的話,肯定的態度。就能讓她將疑慮全部打消。
既然選擇,那就給予對方肯定。
※※※※※※
半日下來,落銀才恍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來——金奉天的茶種!
昨日打斗那麼嚴重,後來葉六郎和月娘又將房間收拾了一遍,那茶種該不會遇到什麼意外了吧!
思及此,她也顧不上听易城的話再休息半日。急忙跳下去,趿拉著鞋子跑到窗前。
還好……
那盒子原封不動地在原處。
她一顆懸著的心驀然落回原處,抬手將盒子拿近。
雖然自己的血也沒能幫上什麼忙,但怎麼說也得原物奉還才是,萬一東西在她手中丟了,這過錯她可擔當不起。
昨夜等了那麼久也沒動靜,故落銀幾乎已經認定了自己的血液對它無用,可還是下意識地將盒子打開了來觀看。
雙眸卻是忽然綻放出異彩來!
這……
視線中,是一抹金綠!
紅土之中,有一個半只指頭高的女敕芽鑽了出來,一大一小兩片橢圓的芽葉脈絡分明,十分惹人。
周身更是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金芒。
落銀心中驚喜萬分,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地觸踫了一下那嬌女敕的芽葉。
指尖頓時傳來了鮮活的觸感。
看來她的血液不是對它無效,而是見效的時間延遲減緩了許多。
太好了!
她當下不做猶豫,將盒子蓋上,忙去穿衣梳頭。
她現在就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徐大哥!
他近來可謂是為了這倆件事情夜不能寐,現如今倆件事情一起解決了,他必定可以放下心口的巨石了。
她終于也幫到了徐折清一次。
她將自己拾掇好,思考了會兒,還是放了一滴血,稀釋過後放在了一個精巧的瓷瓶中塞好木塞,抱著那個盒子,奔出了房間去。
「爹,二娘,我有事情要下山一趟!」她朝著葉六郎和月娘喊道。
「什麼事情這麼急啊,明日再去不行嗎?」葉六郎夫婦二人走過來,問她。
「我找徐大哥有點急事,事情辦完便回來!」
一听是去找徐折清,又是急事,葉六郎便道︰「那爹陪你一起去,我去牽馬車,你去門口兒等著吧。」
落銀聞言應下,提步朝門口走去。
卻听正在院中練拳的易城皺眉問道︰「你找他干什麼?」
落銀聞言止步,轉頭看向他,神秘一笑,「有重要的事情。」
「什麼重要的事情,不方便跟我說?」易城朝她走過來,挑眉問道︰「听說昨日你還收了人家東西?」
「我什麼時候收了徐大哥東西?」落銀反問他。
隨即想到昨日蟲蟲跟他交頭接耳的模樣……
她垂眸看了看懷中的木盒,故作恍然地道︰「哦……好像是收了他一個小東西來著,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