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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落銀獨自一人去了茶莊里——
此時正逢上工的時候,茶奴茶徒還有茶師們都三五成群地走在茶莊里的各個甬道上。
落銀剛一走進茶莊,便有許多人認出了她來。
「快看,那不是葉師傅嗎?」女子的嬌笑聲傳過來,刻意咬重了‘師傅’二字。
「听說葉師傅今日就該正式上工了呢,不知道葉師傅會被安排制什麼茶?」
「我看……可能是粗夏茶吧。」有人故意拿一本正經的口氣說道。
這話一出,便爆出一陣響亮的笑聲來。
在這個時空里,所有夏日里采摘的夏茶,不管種類如何,都統一稱為粗夏茶,制作過程是最為簡單且不挑工藝的,甚至有的蒸也不必蒸,直接晾干搗碎制成餅茶便可。
這種茶是最低劣的茶葉。
「怎麼可能,那豈不是跟咱們一樣了?葉師傅好歹也是一等制茶師啊。」
「可葉師傅年紀輕輕的,就算懂些制茶法子想必還沒練熟手呢……你們說呢?」
她們有意讓落銀听見,聲音很高,走的也是不緊不慢,很‘配合’落銀的步伐。
但見當事人像是什麼也沒听到一樣,有人冷笑了聲道︰「葉師傅制茶的手藝不知道如何,但裝聾作啞的本事倒是一流啊!」
旁邊的幾人便是一陣附和的笑。
落銀听著身後近在咫尺的聲音,頓下了腳步。
後頭那幾名茶娘也都下意識的佇立。
見落銀回過頭來,顯然是被她們激怒了。方才說落銀裝聾作啞的那一位上前了一步,笑道︰「葉師傅有何指示啊?」
落銀打量了她一眼。道︰「指示不敢,只是想借問大娘一個問題。」
「什麼!」
女子瞪圓了眼楮。
大,大娘……?
她有這麼老嗎!
落銀像是沒看到她的表情一樣,一本正經地問道︰「若是听到一群狗在狂吠,你會跟它們對咬嗎?」
「你。你說什麼呢!」
「你說誰是狗?」
幾人頓時氣得漲紅了臉,厲聲地詰問道。
「說狗啊。換做你們肯定會跟它們對咬吧?」落銀笑了笑,搖著頭道︰「可我不會,因為我是人,不能跟畜生一般見識。」
饒了一圈兒,幾人才反應過來她這話里的意思。
簡直太過分了!
「你……有種再說一遍!」
落銀掃了一眼暴怒中的幾人,若無其事地轉過了身去,提步便走。
幾人被她這動作給徹底氣懵了!
罵完人就想走?
其中一個行動派。立馬跑到落銀前頭,伸臂攔住她的去路,怒目以示道︰「你把方才的話說清楚再走!」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還是大娘你耳朵不好使。」落銀看著眼前三十歲上下的人,完全不覺得大娘這個稱呼哪里不對。
「你憑什麼罵我們是畜生!」另外兩個人也沖了過來,可算把路攔了個整兒,後頭的人過不來,都統統圍了過來看笑話。
落銀無謂地一攤手。道︰「你們可以私底下污言穢語辱罵于我,我還不能還一還嘴嗎?徐家茶莊還有這等規矩不成?」
見她這麼堂而皇之地承認了,幾人一時卻被堵得啞口無言。
那位年紀稍長的茶娘更是徒手指著落銀。氣的說不出話來︰「你——」
「讓開。」落銀吐出兩個字來。
有人開始忍不住了,朝著落銀厲聲吼道︰「你囂張個什麼勁兒?不就是一個空頭餃嗎!什麼一等制茶師,蒙誰呢!指不定你走的什麼後門兒!」
「走後門也總比你們沒後門走的強。」落銀沒心思跟她們爭辯,再次重申道︰「我再說最後一遍,讓開。」
幾個人氣的臉都綠了,見後面那麼多看笑話的人。腦子一熱,頓時就抬起了手來。
「還想動手嗎?我倒想看看,像你這個身份的人,當面出言侮辱一等制茶師還想動武,徐家茶莊會怎麼處理?」
听著落銀這句話,那位茶娘的手頓時僵在了半空中。
在這里,你暗著來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不被人抓住現行,但要是明著真的動手打人,勢必是要被逐出茶莊去的。
更何況,眼前的人是一等制茶師……
「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就在那幾位茶娘下不來台的時候,一道威嚴的中年女聲傳了過來。
眾人一陣驚慌的聲音,忙地見禮,「見過白師傅。」
白芷信步走到落銀身旁,審視著面前幾個面色不安的茶娘,沉聲呵斥道︰「你們三個,方才在做什麼?」
「我,我們在,在跟葉茶師打招呼……」
「對,對,我們在跟葉茶師問安。」
幾人吞吞吐吐地答道。
對于落銀她們絲毫不懼,但白芷,可是這個茶行里資歷最老,制茶的技藝也是最高超的師傅,她們是萬萬不敢得罪和忤逆的。
「問安?我看你們當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白芷又呵斥了一句,才發話道︰「若再有下次,你們便自行去柳管事那里領罰吧!都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幾人咬著下唇,垂頭應答道。
「那還不讓開?」
「是,是……」幾人又慌地側身讓道。
落銀對白芷投以感激的一瞥,提步正打算離去,卻听白芷在身後說道︰「我的茶園同西攀院相鄰,咱們就一起走吧。」
落銀一愣,隨即點頭道︰「也好。」
她知道。白芷這是有心做給別人看的,她跟白芷走在一起。定無人再敢上前來找麻煩。
待走出了人群,落銀這才跟白芷道謝,「方才真是多謝白師傅了。」
「無妨,是她們不懂規矩罷了。日後若再有這樣的事情,你來找我便是。我必給你做主。」
白芷的聲音一板一眼的,少了幾分女人味,卻處處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威嚴,這種氣質,一看便是長年累月的積累才能有的。
落銀听她如此仗義,不由對這位白茶師更添了幾分好感,連忙應下來又道謝。
但也不過是面子功夫罷了,真的出了問題她自己會盡力去解決。又怎麼會去麻煩別人呢。
白芷的茶院的確跟落銀的挨的很近,走著僅需半盞茶的功夫。
白芷的茶院在前,落銀的在後,于是落銀跟白芷道了別之後,這才來到自己的茶院中。
一進了茶院,卻見徐折清和徐盛,還有柳共喜都在,看樣子像是在等她。
徐盛見她過來。忙笑著擺手招呼道︰「落……不不,葉師傅來了,快來!」
落銀朝他笑著一點頭。走了過去。
依次跟徐折清和柳共喜打了招呼。
「葉師傅,今日您第一天上工,由我給您安排。」柳共喜上前扯著笑臉說道。
落銀想起他昨日在眾人面前當眾不顧自己難堪,而今在徐折清面前卻是這麼一副嘴臉,一時間,對他的印象可謂是差到了極點。
真不知道這樣一個人。是怎麼坐上徐家茶莊大管事的位置的。
如果真的只是靠著這張八面迎人的嘴,那徐家真可謂是識人不清了。
落銀朝他應付地一笑,點了個頭。
態度自然也是不如昨日的。
柳共喜卻仍舊一副雷打不變的笑臉,轉頭看向徐折清,問道︰「東家,依您看,這一季的茶分配什麼給葉師傅好呢?」
柳共喜的心眼是比牛魔王身上的虱子還多,知道徐折清在這兒,他若安排的不得當,只怕會惹東家不悅,既然如此,倒還不如先問一句,若是得了徐折清的允許,說‘你來安排便是’,他再將早前準備好的話說出來也不遲。
卻不料徐折清道︰「現如今多是各地運來的夏茶茶青,便讓葉師傅負責這一季的金奉天吧。」
什麼!
柳共喜險些驚叫出聲。
這一個小丫頭片子,上來就要動他們的鎮行之寶嗎?
這可是僅可輸入宮中的神茶啊。
她,真的行嗎?
柳共喜實在沒有辦法不懷疑。
而且,金奉天向來是由白芷和胡琴兩個人交替著來制的,一人輪流一個月,金奉天不受季節限制,終年不會枯葉,故每半月都可采摘一次。
最可怕的是,今天月初,剛好輪到胡琴來制茶,茶青一早都已經命人給抬到胡琴的茶院里去了。
難道再找人抬回來嗎?
想到胡琴那飛揚跋扈,誰的面子都沒買的模樣,柳共喜頓時不寒而栗。
思慮再三,他還是選擇跟徐折清說︰「東家,不然先讓葉師傅制別的茶吧,下個月再將金奉天交由葉師傅再制——」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徐折清伸手示意不必再多說了。
柳共喜一愣。
卻听徐折清道︰「從今天開始,日後所有金奉天的制茶事宜,都全權交由葉師傅來負責。」
胡琴她們再如何,但制茶的方法終歸是不如落銀那祖傳的技藝,金奉天是頂級的茶,自然要配頂級的制茶手藝。
柳共喜徹底地傻住了,「這……」
落銀不知內里曲折,對徐折清的話也無太大的意外,但見柳共喜這種反應,便覺得有些不尋常。
難道這金奉天,她制不得嗎?
「按照我的話去辦就是了,現在便讓人著手去安排吧。」別看徐折清平日里多是一副溫潤如謫仙的模樣,但在茶莊的事情上,卻是從不容別人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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