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女茶娘 141︰何人溺水

作者 ︰ 非10

萬順鏢局也是極正式的鏢局,月月都有一日的休沐,今日剛巧趕上南風休沐。

南風見落銀過來,便掐住了話頭兒,清澈的眼楮里都是笑,看著落銀說道︰「路上那麼累,你怎麼也不多睡兒?本來打算飯做好了再去叫你的。」

「已經睡好了。」落銀邊走近邊問他道︰「你今日不去鏢局嗎?」

「我今日休沐,不用過去。」南風笑著說道,又指著桌上的一碟五色點心道︰「你們快來嘗嘗,這是我剛出去買回來的,看看好吃不好吃?」

蟲蟲一見有吃的,就撒開落銀的手跑了過去。

葉六郎在一側笑呵呵地看著,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轉頭看向南風問道︰「怎麼沒見鈴兒姑娘,喊她也一起過來吃啊。」

南風一拍大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方才我娘還說讓我去喊她過來呢,說著說著就給忘了,我這就過去!」

說著話就站了起來,朝門外大步走去。

蟲蟲手里拿著糕點一會兒要給落銀,一會兒又纏著葉六郎也一起吃,小孩子本來是極護食的,這一點落銀可是花了足足半年的時間才給他糾正過來,現如今只要有著好吃的好玩的,總會想著要跟人一起分享。

氣氛一時間和樂融融的。

葉六郎看著女兒和兒子,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是覺得這輩子真的滿足了,不管之前經歷過什麼,受了多少罪。但現在兒女雙全,又都听話懂事、平平安安,真的覺得都值了。

沒過多大會兒,就見南風急急火火地跑了回來。累的滿頭大汗。

落銀見狀忙問他怎麼了,急成這樣。

「鈴兒姑娘她不見了!」

不見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不見了!」剛走過來打算問幾人鯽魚是吃清蒸的還是紅燒的李方氏,听見鈴兒不見了,驚異地道。

葉六郎也從椅上站起了身來。問道︰「都找過了嗎?」

「整個院子里都找過了,也喊了,真的沒人!」南風急急地道,「她該不是走了吧?」

李方氏怔愣了好大會兒,才後知後覺地道︰「該不是……我昨天晚上跟她說的話讓她誤會了吧?」

「嬸子你都跟她說什麼了?」落銀問道。

幾人都看向李方氏。

卻見她一臉懊悔地道︰「就是說讓她出去做工的事情!可能我這人說話直,讓她覺得咱們是在趕她走了!我……我真不是那個意思啊!」

落銀幾人聞言心底有了數兒——女兒家的心思敏感,只怕就是因為這個,覺得呆不下去了……

「走,我們分頭去找!」葉六郎當機立斷地道。

甭管怎麼說。也不能讓人就這麼走了。她一個弱女子在京城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身無分文,不遇到歹人只怕也會餓死。

李方氏大概地將事情跟月娘說了一遍,便跟著葉六郎、落銀和南風匆匆地出門找人去了。

蟲蟲也想要去。但怕耽誤事兒,月娘將他留了下來。

出了宅子。葉六郎和李方氏去了街上找去,南風則是和落銀直奔了城門去,是怕鈴兒出城去了。

大晌午的正是吃飯的點兒,外頭也沒多少人,拉上一個問一問,都是搖頭說不才曾見過。

飯館什麼的都不用去找了,因為鈴兒身上真的是一文錢都沒有。

葉六郎和李方氏將大街小巷的全都找遍,也沒有瞧見人影兒,便也朝著城門處去了,打算去看一看鈴兒有沒有去城外搭建的粥棚那里。

待到了城門前,卻見落銀和南風迎面走了過來,顯然是才從城外過來。

四雙眼楮對看了一眼,都知道沒有找到。

「城外一里外都找過了,如果真的出了城這麼遠都沒人,只怕是追不上了。」落銀說道。

李方氏自責的不得了,「都怪我這張破嘴,不會說話!讓她覺得我是在逼她走……」

「娘……這也不能怪你。」南風皺眉說道︰「你就別自責了。」

「也罷了,俗話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葉六郎說的豁達,實則心里也有些愧疚,畢竟什麼活計不活計的,是昨晚他提出來的,即使出發點是好的,但卻使得鈴兒誤會並一聲不響地走了。

幾人又往城外看了一眼,正打算離去了,忽然听從城外來的三五個人說道︰「哎呀,真是晦氣啊……竟然踫著這樣的事情,回家可要沐浴燒香將晦氣趕走才好。」

「是啊……不過那小姑娘也倒可憐,年紀輕輕的就這樣丟了性命,該不是自己想不開跳下去的吧?」

「誰知道呢……晌午頭,鬼冒頭,說不準是被水鬼給拽下去溺死的。不說了不說了,咱們趕緊回去吧還是。」

葉六郎幾人一听,當即白了臉色。

南風轉身攔在幾人面前,正色道︰「你們方才在說什麼?」

幾人不解地看著他,「沒在說什麼啊。」

這突然冒出來的人是干什麼的?

「你們剛才不是說有人溺死了嗎!」

幾人紛紛露出恍然的神色,「你是問這個啊,是啊,淹死了一個小姑娘,就在前面護城河,衙門都來人呢。」

葉六郎幾人聞听心中更是驚異萬分,互看了一眼,當即朝著護城河的方向疾步而去。

護城河西岸旁的一方涼亭邊聚滿了人,大熱的晌午,也沒人進亭子,都圍在河邊,嚴嚴實實的,外人根本看不到內里情形。

落銀幾人心神不寧地走了過去。

只能在心里祈禱著千萬不要是鈴兒,否則他們可就真的是造了孽了……

「都沒有人認得死者嗎?」衙役正詢問著眾人。

「不認得。」

「我在城里賣了一輩子的豆腐,都沒印象見過這姑娘,看著眼生的很。」一個挑著扁擔的白發蒼蒼的老人搖著頭說道。

「應當是外地來的……」有人猜測著。

「城外最近不是來了許多難民嗎?」

衙役見的確沒人認得這死者,便打算讓人將死者抬回去送回衙門定奪。如果死的真是難民,那還真沒大事兒,現在朝廷為了難民的事情頭疼的不得了,為了穩定民心才沒下令驅趕,說到底怪誰啊,還不是怪宮里那位,明安鬧饑荒的事情已經有兩年了,申請撥下賑災糧餉的折子早都遞進去了,可皇上卻遲遲不做決斷。

倒不是他們冷血,而是皇上都不在意他的子民死活,他們也想圖個輕松,現在不死也是活受罪……死就死了吧,早死早投胎。幾名衙役在心里想道。

已經找了擔架將溺水的人抬了上去,為了防止驚擾到民眾,給尸身蒙上了白布。

「等一等!」正打算將尸體抬走的衙役們聞言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南風落銀幾人疾奔了過來。

「你們是何人啊?」領頭的衙役打量著幾人,口氣有些不善,沒辦法,官差大多都是這副德性。

「這位官差大哥,我們……可能認得這個死者,能讓我們看一眼嗎?」落銀走上前去,開口征詢道。

這聲音猶如一把碎珠子灑在平靜的湖面上一般,清凌無比,又因還帶著一絲稚女敕,將少女獨有的氣息襯托了個十分。

眾人听在耳中,只覺得原本因這溺人事件而紛擾到的一顆心,頓時清淨了下來。

一時間,不由都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想看看擁有著這麼一把好嗓音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

只見那身穿樸素的磚紅色褶襉裙,上身著繡碟的粉紫色短襟,一頭烏壓壓的青絲挽著簡單尋常的少女發髻,僅用一根點著紅翠的銀釵固定,其它再無半點修飾。

這樣稀疏平常的一身裝扮,也讓她穿出了一種格外清秀雅致的氣質來,雖是偏瘦的身段兒,卻也是一種亭亭玉立之感。

再見她瓊鼻菱唇,雙眸黑亮,原本如雪的肌膚或因當下較熱而浮現一層薄薄的紅暈,一時間,竟是讓人移不開眼楮。

官差回過神來,竟然是對落銀笑了笑,道︰「姑娘要看這死尸倒也沒什麼,可若是嚇到了姑娘晚上發惡夢就實在不妙了。」

圍觀的眾人無不對其投以鄙夷的目光——方才還一副死人臉,現在看人家姑娘長得好看,態度竟然變得這麼快!

落銀剛想說無妨,卻見南風和葉六郎搶先一步上了前去,並對她道︰「還是我們來看吧。」

畢竟是小女兒家的,哪里能不害怕這個。

官差見他們是一道兒的,便也沒做阻攔,但心里卻是在念叨著可別是他們要找的人,若不是難民,那這案子可就難辦了,到時候忙里忙外的可還是他們啊。

過慣了和平盛世的日子,習慣了好逸惡勞,頭頂又是一位實打實的昏君,故他們早就已經將起初去衙門當差的初衷給忘卻了。什麼為民除害,什麼不能讓百姓受一點點冤苦,都給拋到天外去了。

南風表情忐忑地走到了那抬著尸身的擔架旁。

千萬別是啊……

他在心里重復默念著這句話,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聲響。

見南風掀開了死者頭頂上的白布一角,一側衙役出聲問道︰「怎麼?你們認得此人嗎?」末了怕南風認錯一般,強調道︰「可要看清楚了!這不是鬧著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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