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風聞听眉心微微一動,而後冷下了聲音說道︰「你听錯了。『言*情*首*」
「我怎會听錯……」紀海聲音有些著急,似怕葉流風又要將剛剛打開的心扉再次封閉起來。
「你好好養傷,我先出去了。」葉流風說罷,便轉身欲走。
「葉大哥!」
伴隨著紀海這聲急喊的同時,還有「咚」的響動傳進了葉流風的耳中,隨之而來,就是紀海極力忍住的低聲痛呼。
葉流風听到這聲音,幾乎來不及去想任何,就霍然轉身撩開簾子沖進了內間。
待他看清了眼前的情形,更是覺得一顆心被人驀然揪了起來一般——只見紀海已從上跌落了下來,原本已經包扎好的左肩,此刻又有鮮血溢出,染透了雪白的中衣。一雙秀眉更因疼痛而緊緊地蹙起——
葉流風幾步上前,二話不說便將人打橫抱起,重新放回了上。
「葉大哥,你別走。」葉流風的手剛欲抽離,卻被紀海快一步抓住。
紀海做事說話向來直接,透著股豪爽,在她身上很難找到普通女子該有的矜持和內斂,更何況她剛剛還從葉流風跟落銀的一席談話中,隱隱地得知葉流風對她,根本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冷漠。
這一點,從他方才緊張她的程度,就以看出來了。
所以,此刻她再沒有了半分猶豫。
葉流風被她抓住了手的那一瞬間,身體便是一僵。遲疑了片刻之後,有些不甘願地將她甩開,便又要走。
她還年輕,她或許還不懂事,但他不能!他不能毀了她的清譽。
然而這一次紀海卻更加的大膽直接了起來,見葉流風轉過了身要走,連忙撲上了前去,從背後一把將人緊緊的抱住。「葉大哥!」
葉流風舉步維艱,理智告訴他應該再次甩開,然而雙手卻僵在半空中,無法動作。
「葉大哥。那日我給你送衣服,你同我說你討厭我,我信了。自那以後我就不敢再出現在你眼前,就怕惹得你煩心。這些日子以來……我路過茶鋪門前,總想進去看一看你,卻又不敢,我怕若是我去了……你會更加的厭煩我。」紀海終于得以如數地將這些日子的思念之情一一道來,這些天來積攢的情緒一股腦全部涌現,手下擁抱著葉流風的力道,也是越來越緊。生怕他突然離開一樣。
「那日下大雨,我從茶鋪回去之後,我爹便又犯了病……次日一早便走了……」紀海的聲音越來越哽咽,「我自幼沒娘,是我爹一手將我帶大。這些天來家中就我一個人,我真的好害怕……」
葉流風心中竟是一痛。
在他的印象中,紀海幾乎時刻都是一副觀的模樣,很少會將脆弱外露。卻不曾想,當她將自己的脆弱毫不掩飾的展現在自己面前之時,對他而言竟會是這樣的一種沖擊。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最終葉流風也只說出了這麼一句安慰的話,畢竟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別人。
紀海卻趴伏在他的後背上開始啜泣了起來。
很快。葉流風就覺察到後背的衣衫已經被她溫熱的淚水浸濕。
在這一刻,他清晰的感覺到了紀海對他的依賴。同樣也感覺到了自己那顆不知沉寂了多久的心髒,在胸腔里鮮活的跳動了起來。
門外,雨仍然在下。
落銀靠在屋檐下看著雨,並沒有按照她之前所說去了書房。
這時,就見肖肖一手撐傘。一手端著藥過來了。
「等會兒再端進去——」落銀將肖肖在門前攔下。
「小姐,為什麼啊?」肖肖邊將雨傘放下,邊不解地問道。
落銀不知該怎麼跟她解釋現在里面的情況,只道︰「你先把藥給我吧,我待會兒送進去便是。」
見她如此。肖肖心中的好奇便越來越重,側過身探頭企圖往房中看一眼,卻被落銀擋住了視線,一抬頭對上落銀含著警告的眼神,她只得訕訕地笑了笑,然後將藥碗交給了落銀,「小姐,那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落銀接過藥碗,對肖肖點了頭。
看著肖肖撐著傘離開了院子,落銀才放輕了腳步進了外室,然而听了半晌,卻沒有听到一絲一毫的動靜。不知里面情形如何——
方才好似還听到紀海的哭聲來著,怎麼一轉眼變得這麼安靜了?
落銀又等了好大一會兒,直到眼見著藥碗中的藥湯慢慢轉涼,適才忍不住走到簾邊,咳了兩聲,道︰「該喝藥了——」
「端進來吧。」
這是葉流風的聲音。
听他的聲音還算正常,落銀這才放下了心來,端著藥撩開簾子走了進去。
然而一看清眼前的場景,腳步卻驀然就定住了。
只見紀海坐在上蓋著被子,正安安靜靜地靠在葉流風的肩上,葉流風坐在頭,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卻眼底卻顯然較平時多了幾分色彩。
看著二人這副和諧的畫面,落銀的表情卻是越來越復雜——這,這這……是不是轉變的太快了!
沒想到紀海,竟然就這麼把她的二伯給搞定了!
向來孤傲不已的葉流風,竟然這樣就被搞定了!
所以方才這二人都說了些什麼?
落銀下意識地看向一臉幸福的紀海。
只見紀海對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像是在宣告革命成功。臉色也較方才好了太多,是比喝藥還要管用。
落銀頗有些凌亂地端著藥走了過去,然而一近了邊,卻听葉流風說道︰「給我吧——」
落銀愣了愣,遂將手中藥碗遞交給了葉流風。然後便極有眼色的,尋了個借口出去了。
待走到了門外,落銀才猝然露出了一個笑容來。依照方才的情況看,葉流風已經放下心結了。葉流風雖然之前是個劍客,但落銀知道,他是個極其有責任感的人,既然選擇了接受……那便是真的接受了。
這樣也好,之前月娘他們還一直在擔心,依照葉流風的性格,怕是要孤獨一生。如今卻是截然不同了……
※※※※※※
待到了昏曉時分,雨水方漸漸休止。
拾香剛從鋪子里回來,就直奔了落銀的玉兆院。
先前肖肖去鋪子里通知月娘和葉流風的時候,听到落銀遇刺的消息,她就想跟著一道兒回來了,但礙于茶鋪里不能沒有個主事的人的人,她只能滿心不安地熬到了鋪子關門的時辰。
「好了,我哪里有什麼事情。倒是你,你瞧瞧你這滿頭大汗的樣子。」落銀瞧著拾香這張因為跑得太急而通紅的一張小臉,不由地無奈的笑了笑,然後遞去了一方帕子讓她擦汗。
拾香接了過來,還是有些驚魂不定,不安地問道︰「師傅,那您知道是什麼人要殺您嗎?」
「現在暫且還沒有查到。」落銀怕她擔心,便安慰道︰「你不必擔心我,我自會小心應對的。」
拾香余驚未了地點著頭,眉間還是一片憂色,然而剛想開口再說些什麼,就听得肖肖過來通傳說,睿郡王過來了。
今日榮寅臨走之前,是說晚上還會過來一趟。
「將人請進來吧。」落銀應道。
肖肖走後不多時,榮寅就帶著萬青過來了,臉色似乎有些異樣。
拾香見了,便尋了藉口離開了。
落銀這才問道︰「怎麼了?是事情查起來有些棘手?」
榮寅搖了搖頭,道︰「我讓人去了你出事的那條巷子看過了,那凶手的尸體我也找人檢查過了,已經隱隱有了些眉目,等確切的結果出來,我再告訴你。」
效率這麼快?落銀心道。
事情有了眉目,這是好事啊。
「那你為何愁眉苦臉的?」落銀不禁問道。
「……」榮寅臉色有些古怪,一時間沒有作答,而他身側的萬青,卻是一副忍笑的模樣。
「到底怎麼了這是?」落銀的好奇心給勾了起來,見榮寅不回答,便轉而看向萬青。
然而主子都沒說話,萬青又哪里敢吭聲兒。
「還不是你們青國來的那位明珠公主——」榮寅自尋了張椅子坐下,皺著眉頭說道。
「明珠公主?不正是和親嫁給風郡王的那位公主嗎。」落銀對這個名字耳熟,然而卻沒有正面見過這位公主,故對她的品行也不甚了解,便問道︰「她怎麼礙著你了?」
「她……」榮寅說著,臉色又是一陣古怪,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萬青見榮寅起了話頭兒,便知他不打算將此事瞞著落銀,就自覺地替榮寅將事情的前後說了一遍。
落銀听罷不由地膛目結舌。
原來是今日下午,明珠帶著丫鬟單獨前往了睿郡王府,由于風郡王沒有隨同一起過來,榮寅為了避嫌,便讓人婉拒了,誰知明珠根本不理會,徑直闖了進來,揚言非要見榮寅不。
因為丫鬟謹遵著榮寅的吩咐,一口咬定榮寅不在府中,但明珠又堅持說親眼看到榮寅回了睿郡王府,爭執之下,于是,上演了一場不小的鬧劇。
據說明珠的反應十分激烈,且還動手打了睿郡王府里頭的小丫鬟。
ps︰
補昨日的兩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