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番才知道周覓。
傅雅快步走過去,有些心疼,伸出手輕輕拉住她的手︰「周覓……逝者已矣,人要向前看,我知道難過是必然的,但是千萬不許想不開,你听到沒有?」
「傅雅,我覺得他還活著,好好的活在我身邊……」周覓笑了一下,卻是笑的滿臉是淚︰「明明一個多小時前,他還站在我面前呢,我們還沒有正式走到一起,就差一步,就差了那麼一步而己,他就會是我的男朋友了,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傅雅緊緊抱住他︰「傻瓜,人生太過無常,只要你曾經珍惜過,你們有過快樂就夠了,不要回憶從前,那些從前只會讓你更難過,我們周覓那麼勇敢,她一定不會因為這件事垮下的,是不是?」
「可是他就躺在那里,像睡著了一樣,他明明還在的……你看,他只是在睡覺,說不定,明天一早,他就會醒……」
傅雅忽然發現自己說不出話,只能緊緊抱著她,一句話都不再說。
晚上十點半,周覓坐在休息室里,靠在傅雅的肩上睡著了,顧灝南走進來時,傅雅看向他,卻見他抬手對自己示意不要出聲。
她低頭看了一眼靠在這里睡著了的周覓,嘆了口氣,抬眼對他笑,輕聲說︰「她哭了很久,可能是哭的太累了。」
顧灝南走過來,接過傅雅的包,見她坐在這里,任由周覓靠著,肩膀似是已經酸了,便叫人拿了一只靠墊過來,放在周覓旁邊的牆壁上,和傅雅一起扶著她靠向柔軟的靠墊。
傅雅起身時,有些擔心的看著周覓︰「看她這樣我不放心,要不,我們先送她回家吧。」
「傅雅,我不想回家。」周覓不知是什麼時候醒了,卻是閉著眼楮,靠在那里不動,輕輕的說︰「我沒事,想在這里多陪陪他。」
「可是周覓……」
「傅雅,你們回去吧,不用擔心我,我只是想陪陪他。」周覓的聲音很低,卻似是已經接受了現實,在悲傷中,已經夾了多少的理智。
傅雅無奈,回頭求助的看向顧灝南,卻見他淡然的眸光已經看向周覓︰「這種時候,勉強不得,她既然想留下,我去叮囑醫院的幾個人夜里多照顧她。」
也只能這樣了……
傅雅有些不放心的看著周覓,但看著她靜靜靠在那里不動的樣子,知道每一個人在經歷這樣的悲傷時,都需要一個過度期,她沒有權利剝奪周覓自我療傷的方式,便不再勉強,一步三回頭的隨著顧灝南離開。
回去的路上,她安靜的坐在車里,兩人始終無話。
直到回到別墅,傅雅覺得心里悶,想要小區里走走,顧灝南先進去給她拿了件比較厚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之後牽著她的手,與她在風景雅致秀美小區里漫步。
難得的是小區的園林石亭里居然有一對情侶正坐在里邊擁抱親吻,兩人腳步同時頓住,傅雅抬手模了模鼻子,轉眼與顧灝南對視了一眼,顧灝南卻是坦然的笑了笑,牽在她手上的手緊了緊,低聲問︰「怎麼?該不會是在害羞?」
傅雅嘴角一抽︰「我都已經是人`妻了,又不是這種剛剛談戀愛的小情侶,干嗎要害羞。」說話時,臉色還是多少有些不自在。
這麼晚,無端撞見別人在石亭里親吻,任是誰都會覺得有點尷尬的想要直接繞開,免得驚擾了人家。
忽然想起,顧灝南曾經也應該是這種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在美國,在波士頓,和歐若藍在一起,將那些年輕的濃墨痴狂愛戀演繹的淋灕盡致。可是以他們現在的年紀與人生的經歷,經過了山盟海誓,經過了那些濃墨重彩的痴狂,而行年如梭,到最後便含蓄的便一句情話也羞于啟齒。
這個時候,她忽然徹底的不想去計較他究竟愛不愛自己,也不願深究歐若藍在他的心里究竟佔了多少,其實,兩個一輩子,重要的就是在一起,誰又能一世無瑕。
最後他們誰都沒有說話,站在僻靜的角落里,看著那對年輕的情侶在親吻過後甜蜜幸福的攜手走出石亭,穿著情侶裝的那對年輕男女臉上洋溢著濃重的抹不去的喜悅和羞澀。夜靜人寂,清風不語,那場景唯美如畫。
再看看自己身旁卓爾非凡的男人,清俊而沉穩,就這樣安靜的站在自己身邊,眼中是淡淡的溫柔與寧靜。
也許,這就是這樣一個世界吧,盡管有那麼多的憂傷離散,生離死別,但也總有那麼一些人,可以天長地久。
傅雅忽然嘆笑,轉身一頭靠進顧灝南懷里,貪婪著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在他反手抱著自己時,埋在他懷里輕聲說︰「灝南,你說商界比我想像中還要復雜,其實我何嘗不懂,當初陸哲浩的設的那場局,其實你大可以讓我死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事情漸漸平息也好,根本就不需要搭上婚姻和這份責任。那,灝南,當初你為什麼要娶傅雅?」
「這個麼……」他清越的聲音被拉長,似染了幾分淺笑。
「說啊!」她難得痴纏,抬眼去看他的眉眼,也許心里那個最大的疙瘩還是咯的她難受,難道一切的一切,就僅僅因為她有那麼兩三分長的像歐若藍嗎?
可是淺意識里,她卻覺得顧灝南不是這樣的人,如果他對歐若藍仍有放不下,便不會那麼坦然的告訴歐若藍,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永遠不會再回來。
「因為傅雅是個理智而明斷的女人,在面對男友的利用與傷害時,寧願選擇一刀兩斷,也絕不妥協。」他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淡淡的,亦帶著幾分悠然︰「據說女人都是太感性的動物,因為感性,往往缺少理智,而傅雅卻會說,就算她腸子都悔青了,也絕對不會傷害自己反讓別人痛快。瞧瞧,這樣一個理智到可怕的女人,我不趕快娶回家,難道要讓你去禍害別人?」
「……」傅雅大窘︰「不是吧?」
「你說呢?」
「我還以為你對我一見鐘情什麼的,像我這種清純可愛大方的女人,你是想方設法才把我騙到手來著。」她徑自非常恬不知恥的咕噥。
笑聲自頭頂傳來,他低下頭,在她耳邊一吻,惹來她不由自由的渾身一顫︰「你?清純?」
傅雅被她這懷疑的眼神看的有些別扭,伸手在他胸前一戳︰「人家本來就清純,什麼艷`照門啊,a`v啊,蒼老師啊什麼的,根本都不明白,不不,其實這些我連听都沒有听說過!」
顧灝南︰「……知道的還挺多。」
第二天一早,醒來時,發現已經是8點多,顧灝南不知何時已經出了門,傅雅連忙起身洗漱穿衣,之後看見餐桌上放著被保溫蓋蓋著的美味的早餐,心下升起一股甜蜜。
顧灝南,你快把我這一只流浪的小狗養成名貴嬌氣的小京巴了呢。
心中忽然閃過一陣有些奇怪的念頭。
如果以後沒有他,她該怎麼辦呢?
想完後自己又覺得好笑,自己這二十四五年都走過來了,和景軒身無分文的一起攜手離開傅家時,都沒有恐懼過,這才多久的時間,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
吃過早餐後直接出門上班,走之前,視線瞟見茶幾上正放著一把鑰匙,但卻沒太在意。
結果剛一走出門,便赫然看見門前停放著一輛白色路虎,她一怔,愣了好半天才反映過來,這誰的車?這麼新?看起來連車牌都是新上的,怎麼停在他們家門口?
正要繞過去直接上班,卻是剛走兩步就又頓住,再又回頭瞄了一眼那輛白色路虎,想了想,退了回去,開了門回屋子里去把茶幾上那串鑰匙拿了出來,按了一下那車鑰匙上邊的按鈕,「嘀」的一聲,白色路虎的車門便開了。
傅雅當即就有點哭笑不得,抬手抓了抓腦袋,站在原地有點無所適從,坐進車里,看看車中完全被設計的女性化的內室,忙給顧灝南打去電話。
電話只響了兩三聲便被接起,她直接劈頭蓋臉的說︰「你還真給我買車了呀?我只是說著玩的!」
那邊顧灝南笑了笑︰「這樣就滿足了?不是有些人還想要特豪華特氣派的特種?這不過才是一輛路虎。」
「是是是,你是有錢人,揮揮手就可以買你想買的任何東西,這不過才20萬。」傅雅有點不大好意思,雖然這款車型真的是她喜歡的,低調,舒適,性價比極高,又十分適合她來開,不想她隨便一句他便當真了,真的給自己訂來一輛車,真的……慚愧到想揍自己腦袋兩下……
「聘禮已達,傅小姐可否準嫁?」那邊顧灝南的聲音里是滿滿溫淺的笑。
傅雅趴在方向盤上,嘿嘿一笑,一邊開心的打量自己這份意想不到的禮物,一邊對著電話喏喏道︰「誰說要嫁給你了∼我還沒答應去試婚紗呢∼」
話雖這樣說,但她臉上的笑容已經大大的藏不住。
「這樣啊?」顧灝南在電話那邊悠然道︰「可我怎麼听得出來,準新娘已經樂的一雙眼楮彎成月牙了?」
傅雅笑的燦爛︰「你有千里眼?這樣都看得到?」
「這叫心有靈犀。」他笑。
這邊傅雅已經樂的整張臉都快開花了,只好一本正經的說自己再不去上班就遲到了,之後匆匆掛斷電話。
第一次開車上班,沒想到這輛車中的擋位與離合油門剎車板的距離都似是完全因為她的身形而調整過,新車剛一上手就這麼得心應手,一路開車上班,雖然起床有些晚,但終究還是沒有遲到,看來以後早上自己都可以多睡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了。
剛一到公司,便發現辦公室里的幾個同事在忙,傅雅瞥了一眼平時周覓坐的位置,周覓今天沒有來,看來是還在醫院。
嘆了口氣,走進去,剛坐下,就看見桌上一份資料,不由的一怔,回頭看向正忙著的小陳︰「這是什麼?怎麼回事?」
「傅主編,公司最近總有檢察院的人過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你不在,我們也不敢多問。」小陳臉色有些難看。看來昨天那場車禍,果然和檢察院有關!
她還在疑惑,便听見有同事說,秦總來了。
還沒出門就被秦牧而堵在了電梯門口,她嘴角狠狠一抽,無語的看著他這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秦家大佛。
「干什麼去?」秦牧雙臂環胸,一邊問,一邊隨手挑了挑額前微翹的短發,眉梢眼角盡是曖昧的笑。
傅雅翻了翻眼皮︰「怎麼都哪都能撞見你?你是瘟神啊?」
秦牧桃花眼含笑,伸手從她手里拿過那一捧文件,隨意翻看了兩眼,便挑眉道︰「檢察院的事?」
「嗯。」她點點頭,看他這態度,似乎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你們部門的一個同事,就是那個和你關系比較好的那位,昨天是不是發生了車禍?」他隨意瞄她一眼。
「你怎麼知道?」
「廢話,我手下的員工出了事,我又不是大小事都不過問的摔手掌櫃,何況昨天的那場車禍案件都已經被政府管制了,我怎麼可能不知道!」秦牧冷笑一聲。
他一邊說一邊搖著頭,須臾忽然轉頭,正色的看著正沉思的她︰「我看了那個視頻,傅雅,你有沒有覺得有些眼熟?」
傅雅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目光直盯著他臉上漸漸凝寒的目光,驟然,一股恐懼的感覺蔓延至心頭。
她遲疑片刻,才道︰「是有些眼熟……」說話間,她的神思飄回到過往的記憶,卻是一時間仍然搜不出來什麼答案,但見秦牧這難見的冰寒的表情,她不禁皺起眉︰「你記得他?他是什麼人?」
秦牧見她似是沒想起什麼,眼中的冰冷緩和了幾分,將那捧文件驟然一把塞回到她懷里,使得她雙臂一沉,在她瞪向他的同時,他只是咧嘴給她一抹燦爛到欠揍的微笑︰「別管他是誰,你安心工作,其他的事情交給我。」
別管?
怎麼可能不管,現在不僅周覓受到傷害,還牽涉到她的工作,她怎麼可能不管?
她橫了他一眼,沒說話,只在電梯上來時直接走了進去,秦牧本來要進來,卻同時接到一通電話,傅雅趁機去按了電梯的關門鍵,看著秦慕來站在電梯外一邊接電話一邊瞪自己,她十分牛氣的朝他撇了一下嘴,得意的看著電梯門漸漸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