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低著頭琢磨呢,就見老祖宗又擺了擺手說︰「你沒必要知道那麼多,總之你帶來的是有些人找了半輩子的東西,可你又咬死牙關不賣,也難怪丁老三會起歹心,雇賊過來搶。」
听她說完,我又結合起昨晚丁三爺幫我鑒尸時的語氣神色,一股怒火立刻就從胸腔沖了出來,氣得我「噌」一下站起來就走,一邊走一邊罵︰「這個老騙子膽兒還真肥,竟然敢在我頭上動土,你看我不去打死他!」
我沒走出幾步呢,老祖宗就從後面拽住了我,冷笑著說︰「你想去找他?別傻了,旅館里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還能不跑?你現在能找得到他才奇怪!」
「那—那怎麼辦?」
一時間我也沒了主意,只能求助向老祖宗,就見她皺著眉暗嘆了口氣,隨後才說︰「還能怎麼辦?現在當務之急是把那具尸給找回來,那東西已經活了,老這麼放任著不管,倒霉的是老百姓。」
「找—找回來?咱主動去找它,根本就是自尋死路!」想到那具吃人的尸,我心里又一陣發毛,咽了口唾沫又問︰「我到現在腦子里還迷糊著呢,丁老三說過,那具尸是湘西煉蠱的容器,叫壺,一個容器而已,怎麼就突然活了過來,還變得那麼厲害?」
「壺?呵呵,這事兒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老祖宗冷笑著說︰「這東西確實是‘壺’,但和其他蠱尸壺的制作流程不同,有記載說,一般的蠱尸壺是直接用活人煉蠱,為了防止被制成壺的尸體怨氣太重發生尸變,‘壺’制成後都會做一場特殊的法事,以便為它平息怨氣;可你帶來的這個不一樣,這具尸制成壺之前就因其特殊的身世充滿了怨氣,後來又被奸尸、還被分尸制成了壺,怨氣就更重了,因此才沾血就活、遇人就殺,沾的血越多就越厲害,尸囊上一起白毛,那就徹底完了……」
我听得一身冷汗,又一琢磨在旅館里的事兒,那只尸咬死人之後,身上沾了血的地方可不就起了白毛,我趕緊又問︰「老祖宗,那東西要是起了白毛……會怎麼樣……」
「起了白毛就不是尸也不是壺了,就成了。」
老祖宗說完我愣了住,這東西我知道,俗名也叫朝天吼,傳說是龍生九子中的一個,是一種很有靈性的動物,喜歡守望。
有一次我去北京旅游,听導游說天安門城樓前的華表上刻著的就是兩只面南朝北的石,叫做「望君歸」,專門負責注視皇帝外巡,如果皇帝久游不歸,它們就呼喚皇帝趕緊回來料理政事;而城樓後面還有兩只面北朝南的石,叫「望君出」,負責監視皇帝在宮中的行為,如果皇帝身居宮闈不理朝政,它們就會催促皇帝出宮下查民情。
可琢磨到這兒我有點不明白了,古代傳說里記載的,是一種長得像狗、會飛會吐火,而且喜歡吃龍腦子的怪物,難不成那半截干尸還會進化,究極形態會變成像狗一樣的東西?
「此非彼,你別把概念混淆了……」
沒等我問呢,老祖宗就看出了我心里的疑問,于是給我講起了傳說中「」的來歷。
據她所說,傳說中的是僵尸的一種,能變成的尸不單死後腐而不爛,而且血肉會往骨頭里縮,然後開始長紅筋,不見血還好,一見了血紅筋和沾血的皮囊上就開始長白毛,這具尸就成了。修煉五百年白毛變黑,再修五百年黑毛變紅,不過據說一般的修到紅毛就到頭了,因為紅毛時會渡個天雷劫,絕大多數紅毛都會就此灰飛煙滅;可萬一有僥幸生還的,再修煉一千年就成了金毛,這種就算大羅金仙遇到也沒轍了……
老祖宗還說,這種東西很罕見,以至于古代的一些正史、野史以及傳說記載里一共只提到過四只,其中只有一只修成了金毛,後來成了十二金仙中「慈航道人」的坐騎,慈航道人西方參佛成了觀世音菩薩之後,那只金毛也就一並成了佛。
除了這只之外,有一只叫將臣,在春秋野史中有過記載,是神話傳說中的僵尸之祖;有一只叫蚩尤,更是神話故事里提及諸多的戰神禍祖;還有最後一只叫兀突骨,就是那位《三國演義》里提到過的南蠻烏戈國之主,據說這個人身高一丈二,換算過來就是2.88米,刀槍不入、不食五谷,以生蛇猛獸為食,後來帶著三萬藤甲兵攻蜀,屢戰屢勝後被諸葛亮設埋伏一把火燒得連渣都沒剩。
後面這三只都不算是金毛,但都有足以跟神魔叫陣的恐怖力量,可見這個東西的厲害之處。
老祖宗說完了之後,我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回想起這一夜里發生的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腦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干尸是我太爺爺留下來的,也是我給帶出來的,我當然有責任把它重新帶回去,可那東西今非昔比,萬一沒把它帶回去反倒被它給弄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我一猶豫,老祖宗又在旁邊說話了︰「陳沖,我知道你以前當過兵,不怕艱難困苦、不怕流血犧牲是軍人的傳統,保護無辜群眾是軍人的本分,干尸是你帶來的,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你該不會就想一走了之吧?它會害死多少人你想過嗎?」
「我……」
我沉默了一下,勇氣和良知最終還是戰勝了恐懼,于是朝著老祖宗點了點頭,問她那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聊了這麼久了,老祖宗還是第一次向我投來贊許的眼光,朝我擺了擺手說︰「那還用問嗎?干尸是在旅館活過來的,要找它,當然得先回旅館……」
老祖宗趁夜帶著我返回了旅館,但旅館周圍已經拉起了警戒線,一群縣上刑警隊的警察正在焦頭爛額地勘察現場……
我們趕緊跟周圍圍觀的人一打听這才知道,原來是旅館老板听到樓上的吵鬧聲和慘叫聲之後報了警。
可警方趕到時,案發的房間里已經只剩下了一大灘血跡,沒發現任何人的蹤跡,後來旅館老板錄口供時說,他親眼看見兩個陌生人下了樓,其中一個滿身是血的瘦子背著一個胖子,因為他知道樓上肯定出了大事,所以根本沒敢攔著……
听圍觀的人說到這兒時,我心里「咯 」一聲,忍不住就回想起那對傻賊兄弟來。
我心說這不可能啊?當時那個叫龐光的笨賊因為迷煙起效已經昏過去了,而且我眼睜睜看著那具干尸把他哥哥給咬死的,按理說兩個人怎麼可能跑掉?而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那具干尸呢?
如果說龐光的哥哥死而復生還把自己的弟弟給救走了,那干尸又去了哪兒?怎麼可能找不到了?
後來又听周圍圍觀的人一直在嘀咕,說當時住在那個客房里的房客也不見了,興許那個房客就是凶手,不過,當地的小旅館給客人辦理入住時都是只交押金就行,沒有登記身份證的習慣,所以到現在還沒查出當時那個房客的身份來……
一听這話我火了,心說我自己也是受害者,當時差點被那只咬人的干尸給嚇死,怎麼我就成了凶手了?我氣得正要跟他們好好爭辯爭辯,一旁的老祖宗卻忽然把我給拽了開,也不說去哪兒,拽著我就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