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又一聲槍響傳來,我抬頭循著對面一團乍現的火舌看去,龍王身邊一個手下已經「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又一個已經被嚇得涕淚聚下的手下也驚慌失措、神神叨叨地抬起手里的獵槍,把槍管塞進了自己的嘴里……
「 —」
槍聲響起,一片血霧飛濺……
龍王立刻舉著把刀怒吼了起來︰「不要怕!都不要慌!快撤……快撤……」
一听「快撤」這兩個字,我也終于緩過了神來,趕緊朝著身旁的老祖宗、張洋帆幾個人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快!趁著它還沒沖過來……快跑……快跑……」
「快跑啊……」
未免引起白蚺的主意,我本想盡量把聲音壓低,可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滿心的慌亂驚恐,立刻驚呼了起來……
果然,我聲音一提高,那條白蚺當即朝我們張開了血盆大口,雖然距離石碑並不太近,但白蚺嘴里的血腥氣味還是瞬間在四周彌漫開來,伴隨著無形的恐懼將我們完全籠罩在了其中……
「快跑!快……」
我們嚇得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頭也不敢回地不斷開槍射擊,身後傳來的「沙沙沙」的聲音卻更加地清晰明顯了起來,仿佛那條該死的白蚺已經越追越近……
生死關頭,我們哪兒還顧得上自己原本就已經累得腿發酸了,更已經顧不上別人,總之就是一邊開槍一邊往前徑直狂奔,幾桿三八大蓋彈夾里的子彈很快就打光了,我們索性連槍都不要了,扔地上繼續跑,繼續跑……繼續跑……
這一跑,就跑出了估計得有個十來里地,伴隨著身後的怪聲越來越小,我們的心才總算是逐漸平靜了下來,忽然,在我身邊扛著一堆登山包和丁老三狂奔的龐光倆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趴在了地上,把身上的登山包和丁老三也給摔得再地上亂滾了好幾圈,他一摔倒,大家這才都停了下來……
就听見龐光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我實—實在跑—跑不動了……你們太—太他媽欺—欺負人了,還是讓那—那—那東西吃了我算了……」
大家紛紛坐在地上一陣狂喘,哪兒還有心思搭理他的話啊,甚至連一路都被龐光扛在肩膀上的丁老三也都已經嚇得倆腿發軟站都站不起來了……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就見張洋帆從兜兒里把煙掏了出來,我趕緊搶了一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媽的,好在是有驚無險,大家都沒事兒吧?」
我說著巡視了一圈,老祖宗還在、詠春也在、老虎也在、龐光也在、丁老三也在,看來人是全了,就差之前幫我們引開龍王一行人注意力的龐亮此刻還不知道身在哪里,不過他畢竟本身就不是人,那條白蚺也不是人,說不定就算他倆撞上了,龐亮也不會有危險,沒準還能跟那條白蚺成為好朋友呢……
這時就听見張洋帆躺在地上叼著煙抱怨道︰「我他媽實在是受不了了!那東西太恐怖了,我不玩了,我要下山!這次進來我可都他媽的從它手里死里逃生了三次了,算上三年前就是四次,誰知道第五次遇到我還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張洋帆說完,龐光立刻也在旁邊接話道︰「是—是啊!我到現在腦—腦子里還一直盤旋著那東西的樣—樣子,太—太嚇人了……要不咱—咱們下山吧?把命搭—搭在這兒……不—不值啊……」
「下山,可沒那麼容易……」丁三爺搖著頭嘆了口氣說︰「這兩天山里剛下了雨,下山的路更可謂是危險重重,整不好就得把命丟了,而且別忘了,那群女兵和其他諸多來盜墓的同行們都等著干掉咱們呢,哪兒能這麼容易就活著下去?」
「你—你他媽的給我閉—閉嘴!」
說完話,龐光一腳就踹了過去,又把丁老三踹得在地上愛聲慘叫了起來……
「要—要他媽不是因為你,還—還有劉老四那個叛徒,今—今晚會是這種情況?」
龐光越說越氣,抄起一塊石頭來就想往丁老三腦袋上砸,老祖宗我倆趕緊拉住了他,畢竟大家心里都清楚,雖說丁老三這個王八蛋確實該死,但是現在必須讓他活著,因為如果我們還打算繼續往前走的話,想要活著,就必須仰仗他「神眼丁老三」在行當里混了這麼多年混出來的豐富經驗,否則的話,誰知道前面還會有什麼危險在等著我們?沒準不用等我們發現危險靠近,就已經慘死山中了……
而這時老祖宗卻眼神堅定地說︰「老虎、龐光,虧你們現在還能說出這種話來,難道上山之前你們不知道山里危險重重?」
張洋帆低著頭不說話了,可龐光卻湊了一句︰「我—我—我真不知道,我是被—被你們騙—騙……」
「騙你大爺!你給我閉嘴!」
老祖宗狠狠一瞪眼,嚇得龐光趕緊捂著嘴不敢出聲了,畢竟他一直都最听老祖宗的話。
老祖宗隨後又說︰「總之咱已經走到這種地步了,是去是留你們自己選吧!我肯定不會下山,要麼找到倉庫和假墓,要麼……我寧可死在山里……」
「老祖宗,可是……」
「老虎,你什麼都不用說了,要是想走的話我不攔著……」沒等張洋帆說完話,老祖宗抬手朝著地上那堆登山包一指,又說︰「咱現在有這麼多的裝備,你隨便挑,想要什麼就拿走就行了,我就算是空著兩只手,也絕對不會下山的……」
「老祖宗,我不是那個意思……」張洋帆嘆了口氣,隨後又解釋道︰「你也知道,我怎麼可能扔下你一個人不管呢?我—我就只是抱怨一下而已,我—我不會真下山的……」
「可—可我真—真想下山……」
龐光這話說完,張洋帆和老祖宗幾乎同時用腳踹了過去,把龐光踹得當時就在地上打起了滾兒來。
之前的尷尬氣氛總算是再度被緩和了下來,我也終于松了一口氣,于是趕忙故意轉移話題說︰「老虎,啞巴就一個人,不會有事吧?」
「應該不會吧。」張洋帆撇了下嘴,回答道︰「他是什麼人咱倆都清楚,按理說就算是自己一個,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我倆正說著呢,龐光竟然又湊了過來,咧著大嘴說︰「你們說—說那個臭烘烘的啞—啞巴啊?靠!他—他死在山里才—才好,身上真他媽臭—臭得要命啊……」
我倆狠狠瞪了他一眼,誰也沒搭理他。
可這時我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兒,于是轉過頭去問龐光說︰「對了龐光,我正有件事想問你呢!白天的時候是你和啞巴第一個發現的那條白蚺,想必它當時距離你們最近,你亂吼亂叫之後我們才又發現,可為什麼你倆現在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兒?難不成那條白蚺對你沒興趣所以沒吃你?」
龐光連連搖頭說︰「沒—沒有,我估模著那—那東西肯定是讓—讓—讓啞巴身上的臭味給燻—燻傻了,所—所以沒搭—搭理我們……可畢竟也—也因為我跑得快,一—一看見那東西從—從樹林子里鑽—鑽出來,我‘噌’一下就撩—撩了……」
我點了點頭,可龐光隨後竟然又說︰「而—而且你們知—知道嗎?那個啞—啞—啞—啞……」
「啞巴?」
「對,啞—啞巴!他腦子肯—肯定有問題!他—他媽的,那條蛇那麼大,他竟—竟然搖頭說沒—沒看見……」
「沒看見?」我心里一驚。
龐光隨後點了下頭,又說︰「我倆跑—跑了之後,他跟—跟我比劃了大—大半天,大概意—意思估計是說他沒—沒看見那條蛇,就听—听見我亂喊完撒—撒……」
「撒尿?」我都快被他憋得背過氣去了……
「撒腿就—就跑,然後他—他不知道怎回—回事兒,就也跟—跟著我跑了……」
一听龐光這話,我心里暗自嘀咕了起來,怎麼可能呢?龐光說的沒錯,那條蛇簡直就是個龐然大物,那麼大的個頭,龐亮就跟龐光待在一起,怎麼可能看不見呢?難不成他是怕自己的弟弟受驚過度,所以故意說謊安慰他呢?可這沒道理啊?
而就在這時,龐光忽然又說︰「你們說那—那個啞巴是不是有—有病?就—就算不是有—有病,也一—一定是—是瞎……」
龐光並不會抽煙,可說到這里時臉色越來越白,竟然把我手里夾著的煙卷給搶了過去,深深吸了一大口,似乎是想壓壓驚,可咳得差點兒把肺都給吐出來了……
隨後他又說︰「說—說真的,我—我龐光膽—膽子都這麼大了,可當—當時看到那—那東西,還是差—差點被嚇死……頭—頭狼啊,那—那東西太—太可怕了,你—你們也都看到了吧?」
我點了下頭,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來,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氣,渾身的汗毛恨不得又倒立了起來……
這時候,龐光竟然偷偷抹起了眼淚來,估計肯定是被嚇壞了,隨後又接著說︰「我—我根本忘—忘不了那東西的樣子,它那—那麼大的個子,渾—渾身慘白色……還有獠—獠牙……頭—頭頂上竟然還—還生著雞冠子和—和龍—龍角……」
「我求你不要再說了!」沒等龐光說完話呢,張洋帆立刻跟崩潰了一般,在旁邊驚慌地怒吼道。
可我心里忽然一顫,趕緊攔住正要撲向龐光的張洋帆,驚聲說道︰「不!你繼續說!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