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終于安靜下來，照照連著喝了兩杯水，依然難解心中之憤。
等到藥水終于掛完，照照便讓護士拔了針，自己出去辦出院手續。還小心翼翼地把發票收起來，好拿到影院去報銷。
在影院的兼職沒了，好不容易租到的便宜房子又不能繼續住，屋漏偏逢連夜雨，倒霉到家了！
難道……真是因為她昨天沒有穿紅色內褲？
照照懊惱地拍拍額頭，打電話給樂彤。
樂彤听她說完，拍胸脯保證在兩天之內就給她找到適合的房子，讓她不要擔心，還說今天晚上先去她那里湊合一晚。
照照走到醫院樓下的公交車亭，雖然還是暖春，可今天太陽艷得厲害，辣辣照在臉上，像要把人的精神氣都吸走似的，她鼻尖已經蒙了一層薄汗。
兜里的手機又在響，照照拿起來一看，是大姨。
「大姨，我正想找你呢，剛剛方芳來電話……」一想到方芳剛才問賣血的事，她心里就不安生，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她都告訴你了嗎？」
還果真出事了！照照立即問，「怎麼啦？」
「你外婆的病又加重了，昨天已經送去醫院了。」
提到外婆，照照的心迅速崩緊，「上個月不是說病情控制住了嗎？」
「她年紀那麼大了，誰能說得準呢？昨天中午在家里暈倒，我們就送去了。」
「醫生怎麼說？」
「情況不太好，需要住院觀察。」
「有生命危險嗎？」
「還不好說……」大姨猶豫了一會兒，又問，「照照，你現在上班怎麼樣？」
「大姨，是不是錢不夠了？外婆這病錢花得快。」應該是住院費用不夠，否則，方芳怎麼會突然想到賣血呢？
果然，大姨沉默了。大姨這些年很辛苦，她和姨父都在鎮上的工廠里做工，本來就掙不了多少錢，又要養活照照和方芳，還要照顧外婆……
「還差多少？」
「6萬。」
6萬？照照只得咬牙，「大姨，你先別著急，我這里想辦法。」
「你能想什麼辦法啊？」大姨柔聲說，「我已經找親戚借了，也許他們能幫助些。」
照照不說話，因為外婆的病，已經借了親戚們不少了，哪里還能再開口？
「照照，你說到渝城找媽媽，現在……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幾年前見過媽媽的人我都問過了，現在是徹底杳無音訊了。」自年初到現在，沒有一個好消息，照照輕輕咬唇，覺得喉嚨有些發酸。
「上午，你外婆又說想見靜白，這幾次一提到你媽的名字就抹眼淚，怕是時日無多了。」大姨說到這里，已是哽咽。
「我明白，大姨，我會盡快找到媽媽，讓她回去看外婆。」
照照頭昏昏地掛斷電話，扶著廣告牌坐下來，滿臉的失魂落魄。
當務之急，是先湊齊外婆住院的費用，6萬……她來渝城才三個月，工資加上兼職存下來的錢一共才一萬多，剩下的錢，怎麼辦？
賣血？
呵呵，賣一次兩千，她這瘦弱的身子，恐怕沒拿到多少錢，自己卻先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