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再也沒有人提及媽媽。
外婆、大姨都像沒有見到這個人似的，連方芳和大姨父都不知道她曾經回來過。凌晨發生的這件事情，就像是沙漠里的一個足印，很快就被飛揚的風沙掩蓋了。
可是照照知道，有些秘密，終究會被掀開。
端午假期很快就結束了，去渝城的前一天晚上，外婆把照照叫到自己的房間，語重心長的樣子。
「孩子，這些年，你一直在怪你媽媽是不是？」外婆說，「她是錯，可那也是沒有辦法，她的性子我了解，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急處，她不會反抗。」
「外婆，當年爸爸的事，您是不是知道什麼？」照照原本是相信媽媽的，媽媽沒有理由要害爸爸。可是……上次看到白秋提到爸爸時，眼里濃濃的怒意，她是恨爸爸的，所以……她有充分的理由害死他。
也許……外面的傳言並非謠言，也有可能是真的。
「那件事我怎麼會知道呢？除了你爸媽自己，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前一天夫妻兩人明明還好好的，第二天被人發現的時候，就一個身亡一個失蹤了，所有人都在猜測，警方也來調查，雖然大部分人都認為你媽媽殺了你爸爸，可是事實上，一直沒有定論。」
「既然沒有定論，您那天為什麼要趕媽媽走？」
「當年你爸媽結婚的時候，你爸爸是常青的首富，家里有幾個工廠和數十個商店，效益都很好。所以人也都羨慕你媽媽，她命好，嫁了個好丈夫。只是後來經濟環境有變化，趙家賣了幾個廠子，雖然不是首富了，也算是小康之家。可是你媽媽那幾年一直不快樂，心里總像藏著什麼事，問也問不出。」
外婆繼續說，「後來有一天，我看到你媽媽背上有很多傷痕，問她哪里來的，她也不說，自那之後也很少回娘家了。她就是那樣的性格，多少苦都自己背著，不告訴我們，怕我們擔心。可是我知道，當初不應該把她嫁給你爸爸，那是她災難的開始。」
「我爸爸……真的是這樣的人？」
「外人看來，你爸爸英俊，又有錢有學識，跟你媽媽也很般配，可是關上門的生活誰看得到？只有你媽媽冷暖自知，我們意識到的時候，問題應該很嚴重了。」
照照只覺得真相越來越近，逼得她喘不過氣來，「外婆，真的是我媽媽殺了爸爸？」
「不要怪她，也不要恨她，你媽媽從小就心地善良，把你當成心頭肉。如果沒有你，她是撐不過那麼多年的。」
「若真是這樣，為什麼要棄我于不顧呢？」
照照抱著膝蓋坐到外婆的床上，輕輕靠著她的肩。
「有些事情總是你不能預料，也無法想象的。」
「外婆，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睜開眼楮，一切都只是夢，我還生活在小時候，爸爸媽媽都陪在我身邊，你還沒有生病……」
然而生活如夢，卻比夢要殘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