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正常。」
「為什麼？」
「人之常情啊——」許晉騰說，「以後你生孩子的時候，我肯定更加擔心。」
她笑笑，「那我做手術的時候，你可要一直在外面等著我。」
「那是自然。」
她又強調，「無論你有多重要的事，多緊急的公務，都要在外面等著我。」
「放心，就算你不要求我也會那樣做，天下江山都沒有你和寶寶重要。」
他說得一本正經，她听著心里是像蜜一樣的甜，頭靠在他肩上，整個五髒六腑都像置身在花海里似的，軟軟綿綿，清閑芳甜。
如霜和肖幾何趕過來的時候，手術室的門剛好打開，張凱遠立即沖上前去，只見著**抱了一個小小的嬰兒走出來，笑眯眯地恭喜他，「是個小公主。」
張凱遠立即接過來，神情微微一松，「謝謝，謝謝醫生。」
照照跟如霜也立即上前來，圍著那個小嬰兒轉，「天啊，剛生來的孩子原來是這樣的啊……」
「粉女敕粉女敕的，真可愛……」
「你看她那小嘴巴……」如霜接過孩子，像抱了一包珍珠似的小心翼翼，「幾何，你快來看呀，這孩子太可愛了。」
張凱遠又問，「醫生，我老婆怎麼樣？」
「你們先去病房吧，產婦馬上出來。」醫生道。
幾人聞言，立即先抱著孩子去病房準備了。
張凱遠家離得遠，父母都沒有過來，現在正打電話一一報信呢，生了個小白閨女，大家別提多高興了。然後又跟樂彤的父母打電話，他們從常青趕過來，現在還在高速路上。
一時間其樂融融，大家都沉浸在這個初生嬰兒的喜悅里，然後——
一個醫生急匆匆地走過來，「產婦抽搐、大出血，正在搶救！家屬呢，誰是家屬？」
張凱遠一听，急了，立即掛斷電話說，「我是樂彤的老公，我要進去看她！」
說著，只讓如霜幫忙照看孩子，自己往手術室里去。
「家屬不能進手術室，請你外在面等一下。」**立即將他攔住。
另外幾個人听說大出血，都急著去問醫生情況。
搶救正在繼續，過了幾分鐘，手術室里有另外的助理醫生走出來，「家屬在哪里，趕快過來簽病危通知！」
幾人一听，簡直嚇壞了，尤其是照照，自從媽媽出事，她已無法再失去任何人了，「到底什麼情況？」
「大出血止不住，如果繼續下去，有可能要切除子宮。」
「不行……醫生，你一定要救救她。」張凱遠急著說。
剛剛那位助理醫生走到醫生耳邊，不知道輕聲說了一句什麼。然後，那名醫生皺眉考慮了一下，回頭問，「誰是趙照照？」
「我是。」照照立即站起來，「什麼事？」
「跟我進去。」
「我要進去看她，醫生，我是產婦的丈夫！」張凱遠搶先說道。
醫生指了指手術室，「產婦要求見趙照照。」
照照也來不及問為什麼，立即跟著進去，換了無菌服和無菌鞋套，走到手術床旁邊。
樂彤滿臉大汗地躺著，幾位醫生正全力搶救著。手套和手術器具上全是血。滿面的血腥氣味和藥水味道撲來，照照只覺得一陣發暈。「樂彤……」
她手術的時候是半麻，听見聲音就側頭看照照，那面色慘白如灰似的，嘴唇干干的，滲出血印子來。天……這才短短幾個小時，她卻仿佛被病痛折磨了幾個月一樣，委靡、痛不欲生。
「照照，你來了嗎？有沒有看到——我的孩子？」
「看到了，在外面，張凱遠抱著呢，漂亮極了。」
樂彤牽著嘴角淺淺一笑，倒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氣一樣，「照照，我叫醫生讓你進來，我……我害怕……」
「別怕，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照照聞言，喉嚨里酸得厲害，勉強說道。
「不……我害怕自己過不了這一關，我心里沒底。」
「別說這種喪氣話！」照照道。
「可是……如果我真的沒有挺過去呢？照照，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害怕、害怕如果這次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照照下意識走進一步，卻不敢踫她，「有什麼事，以後再說……我在這里等你，等你手術結束。」
「不，我一定要現在說……否則、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安寧的。」她搖搖頭，咬著唇說道。「那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可是——我現在要說出**了，照照……」
照照不知道為什麼，一顆心發冷，她潛意識里，竟然不希望她繼續說下去。
「當初你媽媽、被**抓回去常青，是我舉報的。那天……她偷偷回到常青，跟你和你外婆她們見面的時候……我無意之間看到她了，我知道了她的下落，所以……」
她斷斷續續地說著，照照整個神經都崩緊起來，聲音遠得仿佛不是自己的，「樂彤，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舉報了她，為了拿到賞金，那段時間張凱遠的腿傷得重，你也知道的，要花很多錢。我……我去借了高利貸，後來實在還不上，我沒有辦法……」樂彤平躺著，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一直浸進枕頭里。「我是真的很需要那筆錢啊，所以我……騙了你。」
「真的是你做的？」照照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後退了一步。
「是我……那個時候，我知道你是許晉騰的女朋友，你還認識像程嶼那麼……厲害的律師，就算是你媽媽被抓進去，他們肯定也會……想辦法救她出來的。可是張凱遠、沒有人幫他，如果、如果我不那樣做，他肯定會落下殘疾的。所以，我就出此下策……」
照照看她的目光漸漸變冷，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從那以後，我每次看到你都很自責、後悔，我覺得……沒有臉再面對你。你對我那麼好……我卻害得你媽媽進了監獄，我罪該萬死！我……忘恩負義……照照，我對不起你……」
樂彤說話的聲音漸漸虛弱，搶救依然緊張地進行著，照照整個人已經退到牆後，完全無法相信她剛才說的話。
真的是她嗎？是她舉報了媽媽？可她……她一直把樂彤當作最好的朋友啊！她怎麼可能這樣做？
照照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發抖，那種被背叛的絕望與無助感覺重重來襲，她張了張嘴，欲哭無聲。
「照照……呵呵……我把這件事情說出來，輕松多了，沒有什麼遺憾了。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你也不會原諒我的，對嗎？」樂彤張嘴，無聲地笑了笑，說，「請你告訴張凱遠，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
照照只疏遠地看著病床上的女人，緊緊咬牙，然後一語不發地沖出手術室去！
手術室的門重重關上，照照一轉身，撞到堅實硬朗的懷里，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許晉騰，她伸手抱著他，靠在他懷里失聲痛哭！
「照照，你怎麼了照照？」如霜立即上前來問她，她還抱著孩子呢，也不知道是感受到什麼還是怎麼樣，直「哇哇」大哭起來。
如霜立即把孩子抱到一邊去，輕聲哄她。
張凱遠更是急得不行，直道，「照照，樂彤怎麼了你倒是說呀，你要把我們急死是不是？照照，你說話啊！」
「她想說的時候自然要說的！」許晉騰也不高興了，看著照照痛哭的樣子，輕拍著她的背，「你怎麼不問問樂彤跟她說了些什麼，讓她哭成這樣？照照，到底怎麼了？」
「嗚——嗚——」她還是不停地哭著，眼淚如同井底的泉水，突突地涌出來。
「照照，大家都等著你說話呢！」肖幾何說。
幾個大男人對著一個傷心而哭的女人，竟然是束手無策，一個法子也想不出來。照照整張臉還是埋在許晉騰胸膛上，好一會兒才勉強止住哭泣，擦了擦眼淚抬起頭來，「樂彤還在搶救，我出來的時候，她還沒事。」
張凱遠稍微放松了一下，眉頭還是緊緊皺著，握著拳頭不停地拍打著牆面，連孩子也沒有心思去看了。
「那你在哭什麼？為了樂彤擔心？」肖幾何疑惑地問，既然還在搶救，那麼結果就還沒有出來啊，為什麼她會哭得這麼傷心？
「我……我……」照照張了張嘴，只覺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依然靠在許晉騰的懷里。
「累了嗎？」許晉騰模著她的頭發，低聲說，「來這里坐一會兒吧，里面手術肯定有特別多血，你是不是被嚇到了？」
照照輕輕搖頭，也不知道說什麼，一想到剛才樂彤的那些話，她的心里就痛如刀絞。她從來沒有想過是她啊，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她為什麼——會對媽媽做那樣的事？
而且，一聯想到媽媽離開時那樣痛苦，照照心里的悲傷就加倍，眼淚又忍不住瘋狂地冒出來，哭得越發傷心了。
隨著她低低的抽泣聲，張凱遠顯得更加焦慮不安，一直在手術室外面來回走去，甚至好幾次去找**站的**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