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照一點也沒有遲疑，雙手放在他的腰上，踮著腳尖就去吻他。
可是他太高了……她踮起腳來也只能夠著他的下巴，于是她順著他的脖子一路吻下來，高高的喉結、緊致硬實的肌肉，一路輕吻著，停在他的胸膛。
許晉騰伸手攬過她，兩個人一撞，兩具冰涼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他再次伸手，抬起她的下頜。
清瘦的臉上滿是淚水，眼眶紅紅的，睫毛也被氳濕了，幾根幾根簇在一起……她抽噎了一下，全身立即發抖。
「你在哭什麼？覺得很難過是不是？」他的眼楮里仿佛長著兩把刀，狠狠刺著她。「趙照照，我真以為你為了離開，什麼都願意做呢，連這點事，都覺得委屈了對不對？」
她低抿嘴不語，眼淚大滴大滴滾落，浸入地毯里，消失不見。
「好……」他強自平順著呼吸，點點頭，「很好，趙照照，你成功惹怒我了，你走吧。」
她的身子輕輕一震，沒有說話。
「我也不想再看到你，照照，從此以後，形同陌路……這句話你曾經說過的，我現在還給你。」
他重重放開她，轉身就去了房間里的浴室。
「給你五分鐘的時間，穿上衣服，走！」
許晉騰轟然將浴室門關上，整個人重重靠在門上，覺得有什麼東西把心掏空了，他整個世界都不在了！
如霜說得對，先退步的，必定是先心軟的那個人！他愛得比她多！
因為他愛得多，所以不忍心她受苦，所以要放手！
他閉上眼楮，身邊的一切如同災難大片，正成片成片地倒塌……夢碎，心也碎。
「喀嚓——」又是關門的聲音。
她走了！
他看看時間，還不到五分鐘，她果然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這里啊！
他只覺得氣血上涌，「啪」的一聲，拳頭揮出去，重重砸在洗臉台的鏡子上！
玻璃碎片撒得到處都是，扎在他身上，可是——一點都不覺得疼。所有的感官，似乎在剛才那一刻，隨著那個女人的離開而消逝了。
他閉上眼楮，在心里重重對自己說，不用難過，這樣不是更好嗎？他們終于不用再互相折磨自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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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後，冬季。
渝城，正銘會計師事務所。
華燈初上。
趙照照從茶水間里走出來，杯中的咖啡發燙，她淺淺握著杯柄。
「總助，修改過的審計報告給您放桌上了，請過目。」新來的會計師向她眨眨眼楮，「那我下班了啊，您也別加班太晚哦。」
她其實和照照年紀差不多大，不過因為讀了碩士，所以從學校出來的時間不長，看上去還像個小女生。
「好，早點回去休息。」
「再見。」
「明天見。」照照點點頭，回到自己辦公室，果然看到了那份審計報告。
她之前就看過的，發現了問題才打回去，現在交上來的是修改過後的版本，照照看著沒什麼問題就簽了字。
唔……明天差人送過去，這件單子就算完成了。
她噓出一口氣，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正準備下班，電話響了。
是他們事務所的boss陸正銘，當初照照在上注冊會計師培訓班，老師對她印象極好，便推薦給了正在招助理的陸總。
陸正銘約她面談了一下，當天就拍板讓她來上班，做他助理一直到現在。
那個時候心里真是沒底，連注會證都沒有拿到呢，怎麼能坐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不過陸正銘安慰她，「沒有關系，反正會計所才開張，除了你我，只有一個會計師一個業務員一個清潔阿姨。」
听他這麼說，她心里頓時就有了底。
何況事務所在柳川區偏遠的地方，對于她而言是遠離了喧囂，于是連連答應了。
剛開張的那年，會計所里業務不多，大部分還是在區縣拉來的業務。所以那段時間不停地在區縣與柳川區跑，幾乎沒有去過渝城商業區。
那時，她的確沒有想過——正銘會計師事務所會以這麼迅猛的速度發展，短短兩年多時間，他們規模已經擴展到擁有市中心商業圈寫字樓的整整一層。
七個辦公室、兩個會議室，業務也已經擴展到財務顧問、資產評估、工程造價各個方面，即將成為一顆閃亮的業內新星。
而她作為陪著boss一路走來的小助理，自然升成元老級人物，頗得老大信任、員工愛戴。
陸正銘在電話里說，「照照，芸兒身體不舒服回去了，你趕緊過來救急。」
「我？」芸兒是業務精英，酒桌上的精靈，拿下了很多大客戶。
「對，黃總點名要你，趕緊過來！」陸正銘不容她推辭，立即掛斷電話。
點名要她？他們明明只見過一次好不好？
陸正銘現在跟客戶在娛樂會所，準備拿到客戶公司的財務顧問業務，這幾天業務部的人一直跟著這個大鱷。
照照也不是沒有陪他見過客戶，只是——這個黃總愛酒愛色，業務部一般的女同事就算油水頗豐也不願意接近他。
可是boss下了令，她不得不從。
照照深吸一口氣，拿著外套就下樓打了車，直奔會所。
侍應生打開包間的時候，里面已經是一片燈紅酒綠。
陪酒的姑娘坐在兩位客人身邊，軟軟昵昵喝著酒，另外的小姑娘還在唱歌。
茶幾上幾個拉斐的空瓶，另外一邊還擺著朗姆酒，那個黃總一看就喝多了，臉紅紅的。
打從照照走進包間，眼珠子便一直盯在她身上。「呵呵，趙總助來啦？過來坐！」他把陪酒女撥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嘿嘿一笑。
包房里暖氣打得足，照照穿著一件米色的收腰包臀連衣裙，恰到好處的剪裁將她的身材襯托得玲瓏有致。再加上明亮奪目的五官，白皙而吹彈可破的皮膚，端的是沉魚落雁迷煞凡人吶。
黃總樂呵呵地看著她，一臉垂涎的樣子，「趙總助真是有氣質，陸總真是好福氣啊，我們公司怎麼就招不到這麼可人的人才？」
照照端著架子笑得跟觀世音菩薩似的，「黃總您過獎了，你們公司財大氣粗、又有發展空間，想要什麼樣的人才沒有？」
「哦，既然我們這麼有吸引力，不如趙總助也去我那里上班？」
陸正銘輕咳了一聲，「黃總真厲害，談個合同的時間，就要挖角了哦？今天的主題可不是這個啊。」
黃總一樂，「哈哈哈，陸總舍不得啦……」
他回頭對著照照笑眯眯地，「不知道趙小姐有沒有雅興陪我唱一支歌？」
「唱歌？呵呵……呵呵……」照照笑得有些不自然，「當然可以啊。」
「請吧，那個美女……」黃總指了一個陪酒的姑娘，「給我們點一個——《縴夫的愛》。」
哦呃……縴夫的愛。
陸正銘听著包房里，黃總高歌「妹妹你坐船頭歐歐，哥哥在岸上走歐歐……」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妹妹我坐船頭哥哥你在岸上走，我倆啊的情我倆啊的愛，在縴繩上蕩悠悠歐蕩悠悠……」
歌聲仍然在繼續，原本以為趙照照那妮子會不高興，或者發脾氣，沒有想到——她竟然玩得挺嗨！看來這歌……很對她胃口嘛，陸正銘瞧了瞧她那一身優雅的穿著，還有這不羈的歌聲，他有種神經錯亂的即視感。
然後，包房里又響起另外一首歌︰
「小小的人兒啊，風生水起啊，天天就愛窮開心啊。逍遙的魂兒啊，假不正經啊，嘻嘻哈哈我們窮開心……」
陸正銘扶著額頭站起來，他不行了，他要去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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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正銘送她回去的時候，照照整個人都醉意朦朧了。
方芳下樓來接她，直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姐，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她笑眯眯的，媚眼如絲，「我喝的不是酒，是情懷……」
「得！」世間本沒有淡定，被雷的次數多了，也就很淡定了……方芳面不改色地把她扶回家，又倒了早就準備好的醒酒湯給她。
照照猛灌一口，沒咽下去，咳得到處都是。
方芳立即拿紙巾幫她擦，像照顧小孩子似的，「姐，你以後不能這麼喝，自己什麼身體不知道，還猛來？醫生說什麼你忘了？！」
「你懂什麼呀，小屁孩！姐是為了生活！」
「小屁孩？姐，你喝醉了連眼楮都近視了嗎？」方芳挺了挺自己那傲人曲線，這叫小屁孩？胸部比你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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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不看看你姐的本事！」
「你是有本事，這麼拼命，那個陸正銘給了你什麼好處啦？」
照照笑呵呵地搖搖頭，「別老拿著一副大人的樣子來教訓我，小心下次你媽媽過來我向她告狀！」
她輕哼一聲，「你就是告到外婆那里，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