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冢
葉雲被葉芳致護在身後,緊張地握著小拳頭,手心處很快就被汗水浸濕。
莊花應該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吧?她一面擔憂一面自我安慰,思及那白衣女之前的奇怪表現,她心頭不由生出些古怪的情緒。
怎麼說呢,有點自己崇拜的男神被別人喜歡認同的欣慰,有點覺得她既然喜歡就有放水的可能的慶幸,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和……不高興。
葉雲搖搖頭,這種擔憂估計和她以前看到好基友閨蜜什麼的有了女友男友就很少一起玩差不多的吧?
莊花對她太好了,好到都讓她學會依賴了,這樣下去,可不是很好。
葉雲看著那道並不怎麼厚實,甚至略顯細瘦的背影,她忽然想到自己被困幻境的時候,那個女人還問了句「你看誰會來救你。」,她幾乎條件反射的就想到了莊花。
在看到五毒抱著唐門的尸體痛哭失聲,大師握著秀秀的手笑的那麼哀傷,純陽寧可自己死也不讓萬花受一丁點的傷,還有最後二小姐一個人跪倒在洛陽城外淚流滿面的時候,心頭升起的,除了為這些人感到悲傷之外,竟有一絲害怕。
她害怕自己也有那麼一天,會失去一個人,一個自從她來到這個陌生而熟悉的世界之日起就和自己朝夕相處,雖不多言卻悉心照顧的人,她不知道如果莊花也像幻境里面的人一樣離她而去,或者像後來看到的那個白發莊花一樣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一樣,那麼,她該怎麼辦?
「少莊主,小心了。」白衣女一聲冷叱打亂了葉雲的思緒,她連忙集中了注意力,向場中二人看去。
只見那白衣女忽的縱身一躍,衣袂翩翩廣袖飛揚,身形輕盈猶如月宮仙子,白綾瞬間一收,化作冷箭自她手中破空而出,速度之快幾乎叫人看不過來。
葉雲驚呼一聲,被眼疾手快的葉芳致拉住站在一邊,葉英在這電光火石之際就閃避了開,白衣女也不驚訝,手勢一變,白綾全部展開來,直撲葉英面門,他後退一步,輕功跳起,踩著白綾邊緣再次借力一躍,穩穩落在白衣女子右邊十米遠的位置。
葉雲一眨不眨的看著場中,總覺得他們兩個交手的動作在某些地方似乎被什麼給特意的放慢了,莊花就像能夠未卜先知一般,總是在那白衣女動手的前一秒給躲開。
或許,這個時候的莊花,就已經很強大了?
不熟悉劇情的葉雲撓撓頭,覺得自己當年只知道升級從來不細看任務不水貼吧的行為是如此的愚蠢。
看到兩個人在比試中被人忽略的正陽,葉雲忍不住想起自己那個任務。
阻止陷害?
她覺得這整件事情都古古怪怪的,說不出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首先,不知道為什麼,莊花從劍冢中拿走了正陽,還給她看過,那個時候,正陽是一把輕劍沒錯,她再怎麼忘性大也不會連這個都記不得。
可是現在,居然又出現了一把正陽,是重劍……
這兩把之間,定然有一把是假的。
到底是莊花被人騙了拿走了假的劍還是這個女人打算拿一把假劍來陷害莊花?
葉雲百思不得其解,一時也不知該叫葉芳致趁那女子不注意拿回重劍,還是干脆不去管,免得節外生枝被倒打一耙了。
這邊兩人的比試中,十招之限已經過去了。
葉英拔劍的動作葉雲沒有看清楚,許是因為太快,也或許只是因為她沒有留意。
她唯一能感覺到的,是他身上的氣息忽然就變了。
如果說,之前純粹躲閃防守而不攻擊,是一種靜觀松濤起伏,劍意藏于心間的寧靜。
如今輕劍出鞘,蓄勢待發的感覺則是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涌動。
他的身影忽然就動了,騰空而起,問水決下劍似游龍,身若驚鴻。
棹歌何處泛扁舟,秋涼望斷平湖月。
衣袖被劍氣帶起的清風吹的翩然翻飛,劃出一道金黃的殘影。
白衣女眼前一花,隨即左邊胳膊被一劍刺入,她召回白綾就要還手,眼前居然沒了人影,殊不知葉英早已以這招平湖斷月跳至她身後。
葉芳致下意識的就覺得大公子下一招黃龍吐翠就要結果了這個女人後,就見輕劍的劍鋒抵在白衣女喉前,二人面對面站著誰也沒有再動一下,舉劍之人淡淡的說了一句話。
「若再不交出重劍正陽,葉某便不會再手下留情。」
「正陽不是在地上嗎?你拿走就是。」白衣女雖被制住,卻不見慌張,她此番在沒有輕敵的狀況下敗給了葉英,覺得他確實是厲害,自己在門派中同齡人里算是才貌雙絕的天之驕女了,天天見到的都是阿諛奉承之輩,心高氣傲在所難免,今次居然遇上一個武功高強還比自己小的俊俏少年郎,難得的是他不為自己的美色所動,她自小就發誓嫁給比自己強的人,如今更覺的是遇上了真命天子。
「假的。」葉英面色依舊冷淡,指著她的劍紋絲不動,但這句話,卻是朝著門口蠢蠢欲動的葉芳致說的。
正陽輕劍與重劍同出一爐,用的,也是同樣的材料,不過打造工藝不同。葉英幾乎在一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地上那把重劍,也就是那麼一眼,他就知道,不需要再看了。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大不了殺了我就是。」白衣女的語氣有點激動,眼淚也撲簌簌的掉下來。
葉英葉芳致和霍玉一個是從來很少管女人的情緒為何,一個則滿心憂慮正陽的下落無暇他顧,最後一個又是個如假包換的小正太。唯有葉雲,這個實際上是個成年女人的兩歲孩子,從她的語氣里听出了一絲委屈和傾慕的意思。
果然跟她想的是一樣啊。
就算這樣,任務還是沒有頭緒啊……
「師父要我陷害他,我卻不願意……」葉雲忽然想起了這句話,眼楮一亮,是了,她還提到過一個人,師父。
葉雲迅速打開任務欄,果然在阻止陷害那個任務下面發現了一行紅色的字體︰刺激白衣女楊舒煙,引出她的師父。
「姐姐,你都這個樣子了,你師父還沒有來,他都不管你了嗎?」葉雲朝白衣女子大聲喊,實際上卻在注意著四周,看有沒有人會出現。
「你這小娃,胡說什麼?」白衣女子本來就委屈羞憤,听見這句話更是生氣,「你居然挑撥我們師徒?」
「你這傷要是繼續流血下去,莫要說胳膊保不住了,就是命也難說,他要是管你,干嗎把一把劍看的比你重要啊,姐姐,看來你在蝙蝠幫一點都不怎麼樣哦。」葉雲也不知此女的來歷,只是依稀听霍玉說過之前那個瘋子是蝙蝠幫的人,就自動的代入了。
「你……」
「你要是不相信,我們就來打個賭,先砍掉你一只手,看看你師父會不會來救你?」
葉芳致听著這麼稚女敕軟綿的女圭女圭音說的那麼血腥,就忍不住擦了把汗,他這個小師妹果然是個女中豪杰麼?
白衣女子臉上驚駭莫名,下意識的就看向葉英那雙無甚感情的眸子,未料對方的表情卻好像真的在認真分析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葉英,你不會真的听她的吧?」她語氣略帶顫抖地問。
「葉英,休傷我徒弟。」一道黑影不知從哪里鑽了出來,直直朝葉英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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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葉無心見著葉孟秋過來,嚇的臉色一白。
他本想著名劍大會應該進行的差不多了,正想去找葉芳致商議要不要將正陽請出劍冢,誰知道葉芳致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不見了,更要命的是,祭劍台上的正陽也沒了蹤跡,他只好派人四處尋找葉芳致,祈禱著能拖一份是一分,卻不想葉孟秋親自帶了一大群人過來。
「怎麼就你一個人,芳致呢?」葉孟秋皺起了眉。
「芳致他……應當是外出了。」葉無心低聲說。
「外出?」葉孟秋並不認為葉芳致是一個隨心所欲不顧大局的人,葉無心這句話顯然是鬼話。他眯起眼楮打量了葉無心半晌,葉無心卻只是低著頭什麼都不說。
「葉莊主,怎麼回事啊,該不會是正陽出了什麼問題吧?」神策武境夸張地瞪大了眼楮,大嗓門就這麼嚷嚷了出來。
另外幾人雖沒有什麼明確的表示,眼神里卻或多或少透露了些懷疑的味道。
葉孟秋是個極好面子的人,哪里接受的了在這樣的場合出丑,一時之間臉上的表情就變的極為精彩,他冷冷看了葉無心一眼,哼了一聲就甩袖朝著祭劍台的方向過去了。
「莊主……」葉無心又悔又急,想攔卻不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眾人隨著莊主一道過去了。
正陽失蹤,藏劍如何向贏得品劍大會的勝者交代?如何向天下武林交代?
莊主好不容易打出來的名聲,怕就要在今日毀于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