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誰?」蕭沙眉頭大皺,他顯然是不記得華簡這個區區的小嘍了。
「再下華簡,是楊姑娘的手下,龍王定然是不會記得我這樣的小人物的,不過,」他拉長了語調,站直身子,面上是無比自信的表情︰「我有一言,事關龍王你的前途,龍王可要听听?」
「呵,好大的口氣!」蕭沙一腳將趴在地上的楊舒煙踢開,伸手成爪,忽然就提起華簡的領子拽到身前,華簡因為個子不高被他提到半空中,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蒼白無比,腿肚子不住的打著顫︰「龍……龍王……」
「你倒是說說,什麼事情關系到我蕭某的前途,竟然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的?」蕭沙譏諷的笑了一聲,那笑聲在洞穴中回蕩著,極為滲人。
華簡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他知道,勝負成敗就在今天晚上了,在楊舒煙的手底下做一個尋常的屬下,他怕是一輩子都成不了什麼大事。
今天晚上,若是成了,楊舒煙將會對他感激涕零外加依仗信任,她自己雖位高權重但是蠢笨如豬不懂的謀劃,日後他可以慢慢的將屬于楊舒煙的權利攏到自己手上來,再圖大事。
若是敗了……他不過就埋骨于此,反正也是賤命一條不值得珍惜。
「龍王現在覺得無所謂,是因為你根本不了解中原武林門派,更加的不了解你們陸教主。」華簡故意夸大其詞。
「豎子狂言!」蕭沙冷笑,「你們中原武林就罷了,說我不了解陸危樓,真是可笑之極!」
「龍王,敢問若是換做你,知道手下的人跟自己的死對頭相往來,難道就不會懷疑?」華簡目光平靜的看著他,嘴角勾起一個貌似不可察覺的弧度,語氣也用的是陳述,而非疑問,這般作態,饒是蕭沙,也不由的一愣。
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的愣怔罷了,蕭沙還是沒有上他的鉤︰「我了解陸危樓,他不是那種喜歡疑神疑鬼的人,最多覺得我行事不妥當,勾結阿薩辛想要攪亂中原武林自相殘殺罷了。」
「是麼?」華簡低聲笑了起來,然後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大的連一邊捂著胸口咳嗽的楊舒煙都傻愣了,忘記了動作。
「你笑什麼?」蕭沙的語氣更加不滿了,隱隱的還帶上了焦躁。
「我笑,堂堂血眼龍王居然如此單純,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陸危樓他現在對你寬容,是因為他大業未成,還需要依仗你,要是將來你們的計劃成了,他翻出來的舊賬,只怕,淹也能把龍王你淹死!龍王你想想,你們這麼一路走來,你對陸教主不敬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有多少?」其實華簡也不清楚蕭沙和陸危樓之間的恩恩怨怨,只是看蕭沙的性格,華簡也知道,得罪陸危樓的時候肯定是多的。
蕭沙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身子一僵,慢慢的放下了華簡。
「那你說我不了解中原武林,那麼我的前途,還同中原武林有關系了?」
華簡踩在地上的時候,才覺得這一切是真實存在的,一顆亂跳的心終于平靜了下來︰「當然是有關系的,陸危樓挑戰中原武林各派,卻不準龍王你用陰謀,可是,身為護法王,龍王你難道可以置身事外?他這是要叫你打頭陣,贏了功勞都是他的,還賺取了名聲,輸了也是龍王你受到損傷罷了。據我所知,中原武林所謂的名門正派都不是什麼善茬,他們表面上浩然正氣,實際上還不是五毒俱全,真正對戰起來,才不管什麼陰謀陽謀,龍王,縱使是勇武如楚霸王項羽,也免不了死在痞子劉邦的手下啊!」華簡一臉的焦急,仿佛蕭沙的事情跟他有著天大的干系一般。
蕭沙沉默不語,顯然是在考慮他說的這些話。
「那你說,該當如何。」
「為今之計,有上中下三策,端看龍王如何取舍了。」華簡見他雙目有些迷惘,便趁機提出自己的計劃。
「哦,你說說看。」
華簡微微一笑,上前侃侃而談︰「向陸教主坦言,說出自己的所有計劃,這個,怕是龍王您心中所想的吧?」
蕭沙神色微微一動,忍不住點頭。
「不過,這卻是下策。」華簡搖頭道,「陸教主擅長同商賈官員打交道,多思多慮,您這麼跟他說,反而會引起他的懷疑。」
「哦?那你說說你的中、上策?」蕭沙這下子來了勁,認真的听他說。
華簡心頭一陣得意,繼續道︰「這中策,便是負荊請罪,什麼都不多說,任由陸教主處置便是。」
蕭沙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滿臉的不悅,亂七八糟的胡子被吹得飄一飄的︰「這個你休想,我蕭沙決計不會向陸危樓低頭至此。」
華簡笑著點頭︰「我自是知曉龍王你的脾氣的,所以,準備了上策。」
「說來听听?」蕭沙完全被他吸引住了。
華簡靠近他一陣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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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我們明天就要離開楓華谷了,盤纏放在四娘那里了,你大手大腳的估計沒幾天就花完了。」葉雲一邊說一邊暗自翻白眼,雖然詩仙笛子吹的不錯,可是真心略渣,那里有當著自己妹子的面調戲別人的,啊呸,她才沒有被調戲。
葉雲看了一眼低眉順眼在收拾東西的楊玉環,忍不住對一副酒都沒全醒的李白說了一句︰「你能不能對四娘上點心啊,女人是要好好哄的,不是你這個樣子使喚的,」末了壓低聲音說,「四娘這麼好的品貌,你不知道珍惜,當心被人搶走啦!」
李白頗為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大笑出聲︰「葉姑娘,你這小小年紀的怎麼這樣嗦,」在葉雲即將暴走的時候擺擺手說,「四娘不是那等嫌貧愛富,為了攀附榮華就水性楊花的女人。」
「那你也不能這個樣子啊,沒事多陪陪人家,別整天找人喝酒的。」
李白見她扭著不放,遠遠的瞧見一個明黃色的人影朝這邊過來,對葉雲擠擠眼楮︰「我說葉姑娘,葉公子看你倒是看的挺緊的,就是不知道你還會不會被人搶走?」
葉雲沒有留意到他的古怪,听他語帶促狹,臉上一紅,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們兩個又不是你和四娘那種關系!」
李白驚訝的睜大了眼楮,笑得十分猥瑣︰「哦?那你們都不是那種關系還睡在一起?」
葉雲被他那個表情嚇得有些慌亂,加之楊玉環也轉過身一臉奇怪的看她,于是口不擇言道︰「我們兩個嗯……是兄妹,然後他比較照顧我,所以才睡一個屋子,又不是一張床,你那是什麼表情?」
「兄妹啊?那他也太慣著你啦,我看你也是個會武功的,將來總是要自己行走江湖的吧,這麼嬌氣粘著哥哥可不好!」李白大搖其頭。
「我……沒有要嬌氣啊,以後我會離開家自己去闖蕩江湖的。」葉雲話音剛落,就看見李白換了個一本正經的表情,朝她身後打了個招呼︰「葉公子,早啊。」
葉雲轉過身來,看到穿著一身明黃絲綢長衫外罩同色輕紗的莊花施施然的走過來,對李白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了,然後對葉雲道︰「不是說要去鎮上買些東西路上嗎?現在就去吧。」
葉雲听他語氣平靜溫和,表情也很自然,就放下了心,非常歡快的跑去葉英身邊,盤算著自己要買什麼帶回去給藏劍的師兄師姐還有二暉跟葉煒了,對了,葉蒙和葉神煩也一個快九歲一個快七歲了吧?
真是都想他們了呢。
葉英見她心不在焉的,想起剛才她說要離開家自己闖蕩的話,心里不由沉了下,握住葉雲的左手不由一緊。
「怎麼啦?」葉雲一臉的奇怪。
「沒什麼,人有些多,怕你走丟。」葉英淡淡的說了一句,卻沒有低頭看她。
葉雲舉目四望了一下,這麼點人,還多嗎?
「誒,那個是什麼?」葉雲瞧見一個小攤,上面擺著各種香囊,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個球形的鏤空金屬燻爐,小巧精致,好像可以隨身帶著的。
「小娘子可真識貨,這個可是今年長安的貴婦小姐們最喜歡的一種燻爐,純銀打的,還是鏤空的,一點都不重,無論戴在身上還是拿在手上都是精巧貴氣的很。」老板娘熱情的介紹著。
「可是,要是放燻香的話會不會很燙?」葉雲問。
「不會的,您瞧,這下面有個隔層來著,絕對不會踫到外面的壁。」老板娘看她一臉的意動,不由攛掇起站在一邊默默看著的大莊主來︰「這位公子,你家夫人生的如此貌美,若不配上個好看的飾物,實在是可惜了啊!」
葉雲連忙搖手︰「我不是他夫人。」開玩笑,她要是不說話等著莊花來否認豈不是大丟其臉,看著就像她上趕著去給人當夫人,人家還不要似得。
老板娘笑得有些尷尬,她觀葉英看葉雲的神態夾雜著一絲溫柔和寵溺,自然就以為她們二人是夫妻,打量了一下葉英的外表,看起來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啊,不過也可能是保養得宜,于是笑笑說︰「那,這位先生,你家女兒長的這樣玉雪可愛,還是買一個吧?」
兩個人的表情都僵硬了一下,葉雲表示她已經對被當成是莊主的女兒這樣一件事無語了,而葉英,則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
老板娘見狀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索性咬咬牙,裝出一臉肉疼的表情來︰「小娘子,我見你是真心喜歡這個東西的,又覺得你氣質上佳真正配得上它,不如算便宜些,再送你一盒燻香?那可是西域那邊獨門秘方配制的香,整個楓華谷沒有第二家的!」說著,又拿出一盒燻香放在葉雲手上。
葉雲正要開口講話,一錠金子隔空落在老板娘面前,穩穩當當的。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