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 不會是你

作者 ︰ 郭子小

趕巧走到客廳,利強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嘴里叼著一只煙,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窗外。走在我身邊的佩蘭早已安奈不住,雖然拉著我,但腳步明顯是往利強那邊飄忽。見楊錦凡房門緊閉,我便示意佩蘭到沙發那邊去坐坐,她喜出望外地對我點著頭。

聞得腳步聲,利強回過頭來,佩蘭歡喜地叫著他,他見來的人是我們,趕忙起身笑道︰「合歡小姐,你醒了。」

利強臉上的傷已經基本痊愈了,只是眼角和嘴角還留著淤青。我回笑著示意他坐下,他坐下後將手中未燃盡的香煙在煙缸中熄滅,重重地嘆了口氣抬起頭對我說道︰「這次還要多謝合歡小姐,不然……」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不然,恐怕我也不能活著回來。」

我抬頭見他神色凝重,一臉嚴肅的神情,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怎樣答他,便轉頭看著佩蘭笑道︰「要謝,你就謝佩蘭吧。」

听了我的話,佩蘭臉頰泛起紅暈,含羞得低頭小聲說道︰「才不是呢……還是該謝謝小姐才對。」

利強臉上的神情變得柔和,將手覆在佩蘭的手上,一只黝黑有力,一只小巧縴細,可放在一起卻是那麼的和諧,看得我不禁發起呆來。

「我利強是個粗人,那些好听的話我不會講,不過以後只要小姐一句話,我這條命就是小姐你的了。」利強滿臉嚴肅,他們這些在刀刃上走,穿梭在槍林彈雨的人,最看重的就是「情義」二字,看得出他將他十分的情義雙手奉上,我又哪有拒絕的道理。

于是,我笑道︰「哪有那麼嚴重,不過以後若是有求得到利強哥的地方,我定不會客氣的。」

利強回笑著點點頭。

少頃,我問道︰「這件事有結果了麼?那個指使何叔的人究竟是誰?」

利強搖搖頭,卻一個字也不說,佩蘭見他一個字都不肯透露便急得握緊拳頭朝他的肩膀打去,嗔怒道︰「有什麼不能說的。」自己又撅著嘴向我坐的方向挪動。

「你們倆就別為難利強了。」這時彥杰從楊錦凡房里走出來,笑著說道。

佩蘭與利強紛紛起身站到一旁,彥杰走過來坐下,故意將他二人支走,說道︰「佩蘭,去樓上看看錦曦好了沒有。」隨後又吩咐利強說道︰「看看車子準備好沒有,一會我們就準備出發了。」

我見他身著黑色西裝,領帶系的十分利落,頭發也整齊地理在一起,便知這是要出席某個重要的場合「彥杰哥,你這是要去哪?約會?」我故意開玩笑問道。

他抬起手在我額頭的紗布上輕輕彈了一下,笑道︰「看來你的病是痊愈了。」說罷又環顧著四周,見四下無人,便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你剛剛問的事,大哥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所以你也別再問了。」

我白了他一眼,賭氣道︰「要我不問,除非你把事情的始末告訴我。」

他見拗不過我,便將那日我與楊錦凡離開之後的場景講與我听。

「那日大哥與你離開之後,杜華榮的很多手下都將已經放棄抵抗了,可那個叫趙煜還真是狡猾,我們本想讓他們交出東街的幾間繁華地段鋪子的房契,可趙輝卻用計帶著杜華榮逃月兌了,甚至還打傷了我們的人。」

我忽地想起第一次見到趙煜的情景,看的出他的確是個精明至極的人,看來楊錦凡他們以後多了一個強勁的敵手,更何況楊錦凡結果了趙祿的性命,他有豈能輕易放過他。

「那車子的事情呢?到底是誰收買了老何?杜華榮麼?」我問道。

彥杰皺著眉,搖搖頭嘆道︰「這件事還沒有結果呢,趙煜他們已經自身難保,根本不可能再不下如此精密的埋伏。隴清城里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與大哥為敵的還真沒幾個」

「那些追我們的人呢?一個都沒說麼?」

「我們趕到時,他們見情況不妙,紛紛自我了結了。」彥杰低聲道。

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首先收買了老何,再來熟知我們返回的路線,最重要的是派來的人都是抱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態度,這樣的精明敵人藏在暗處還真是令人生畏。

就在我低頭沉思的時候,楊錦曦尖銳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彥杰哥,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嗯。」

我抬起頭見彥杰再次走向楊錦凡的房,抬起手輕敲了幾下房門,隨後將門推開,楊錦凡忿然的聲音也隨之飄了出來,「我已經說過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彥城盯著楊錦凡看了片刻後,將門關好一聲不響地轉身離開了。

彥杰與楊錦曦尾隨著彥城走出楊宅,我問道︰「彥杰哥,你們去哪?」

彥杰回過頭道︰「夜少帥今天成親,大哥身體不便,我們便替他前去。」說完匆忙離開了。

夜少帥就是剛剛入主隴清城顧軍的首領,前些日子也從利強口中多少有些耳聞,想不到他來到隴清城第一件事居然是成親。

佩蘭笑盈盈地抱著一個小竹籃坐到我身旁,我好奇的問道︰「那是什麼?」

她裂開嘴對我笑笑,將竹籃拿到我面前,我定楮一看,里面盡失各色的絲線,和顏色各異的布料。她如數家珍般滔滔不絕地像我介紹這個叫什麼,那個是哪里制造的。

「好了,好了,听得我頭都暈了。」我擺擺手,接著又道︰「你都快成繡娘了。」

「那當然,我可是要好好繡一個送給利強哥。」她將手高高舉起,眯起眼對著燈光引針穿錢起來。

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麼,猛地轉頭看著我,眨著她的圓眼似乎想告訴我什麼。她小聲說道︰「小姐,要是你也繡一個,你會送給誰啊?嗯……是給少爺,還是二爺,三爺……?」

我翻了她一眼,「好端端地問這個做什麼?」

她仰頭思考,假裝思考著道︰「我是在想啊,少爺對小姐這麼好,可小姐你看起來並不是很在意他,可二爺平日里冷冷的,小姐卻對他很上心,三爺和小姐彼此都對對方很好。可哪個才是小姐的最愛呢?」

我趁她不注意,將她剛穿好的線從針上抽下來,放到她多的手上並道︰「我啊!誰也不送,要送就送給你。」

她發現我將她穿好的線抽了出來,又憤憤地穿起針來。只有佩蘭在刺繡的時候才是最安靜的,我望著一處發呆。

想起前幾日楊錦凡將那把精致的手槍放在我手中的情景,過去畫面接二連三地浮現起來︰他用手遮住我的眼,不讓我看到趙祿死去的血腥畫面;他回過身抱住我,以免我因飛來的碎玻璃而受傷……

佩蘭一個外人都覺得他對我好,難道他對我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樣麼?登時,三年前的那幕又變得清晰,逆著暖橘色燈光,他的臉猙獰得看不清五官……我不住地搖著頭,好讓自己不去想這些。

「小姐,想好了麼?到底送誰啊?」佩蘭抬起頭望著我,黑色的瞳孔放出光芒。

還未等我開口,楊錦凡的聲音便飄到耳畔「我也很想知道。」我抬起頭恰好跌進他深深的眼眸,盯著我看了許久,見我不做回答便轉身吩咐了廖管家幾句又回到房。

這時張婆端著一碗深褐色的湯藥愁眉不展地向我走來,見了我便說道︰「小姐,現在只有你能勸勸少爺了,這藥都熱了好些便了,可少爺他就是不喝。我想這屋里只有小姐你有辦法讓他把藥喝下去了。」說完便將湯藥交予我的手里。

我愣愣地望著那白瓷器皿中的深褐色液體,冒著熱氣,一股濃烈的中藥味,接著推門走進楊錦凡的房,這一次進來的感覺明顯與上一次不同,地上亂七八糟散落著一些廢紙與煙蒂,案桌上零星飄散著煙灰,楊錦凡正在其中翻看著一疊厚厚的賬簿。

我輕輕將湯藥放在桌上推到他旁邊,盯著他看了許久。

他忽地抬起頭,歪著頭問道︰「睡久了?不認得我了?盯著我看做什麼?」

我淡淡地道︰「想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他輕佻地說一句「好得很。」低頭又看著手中的賬簿。

我將他案桌上堆落的幾本整理好,放回到架上,只見一張紅色的請柬格外耀眼的掉到地上,我將請柬撿起,打開一看才知是夜少帥成親的請柬。

他站起來,從我手中奪過請柬扔回桌上。

「那個你怎麼沒去?」我問道。

「不是有人去了麼。」

「那彥杰哥說你身體不適,我看你……」我沒有再說下去。

他語氣平緩地道︰「看我什麼?沒有受傷?」

我僵硬地對他擠出一個笑容,訕笑道︰「把藥喝了吧,不然又該涼了,張婆已經熱了好多回了,再熱的話,恐怕就沒什麼藥性了。」

他從我手中接過湯藥,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撫模著我額頭上的紗布,突然按住我的臉頰,將整碗湯藥全部灌入我的口中,我奮力地掙扎,奈何難敵他的力氣,最後一滴湯藥流到口中時他終于肯將我放開。

我被嗆得眼淚直流,苦澀地味道在口中泛濫開來,滿口的中藥味令我陣陣作嘔,我捂著胸口忿然地瞪著他。

他的神情有些啼笑皆非,揚揚眉道︰「既然你都覺得我沒有受傷,那我為什麼要喝藥?」低下頭翻了幾頁賬簿接著道︰「放心,都是些補藥,喝不死你的。」

他合上手中的賬簿,嘴角浮起一絲笑意,「看來,剛剛佩蘭問的你問題,你的回答應該不會是我了。」

他的表情有些玩味,我這才想起剛剛佩蘭的問題,頭腦中又浮現出三年前楊錦凡那張猙獰不堪地臉。

蹙著眉對他說道︰「對,不會是你!永遠都不會!」說完不等他做出回應便快步走出房。

……

(預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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