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來的衣香鬢影,他們說著,笑著,唱著,我自己坐在一處,沒了楊錦凡在身邊仿佛就置身于另一個世界,我本想去找彥杰與楊錦曦,奈何碩大的帥府人來人往竟無從找起。
有幾個陌生男子本想前來搭訕,見我一副丟了魂的樣子,走近幾步便卻步離開了。反噬的酒意越來越重,我扶著頭起身踉蹌了兩步險些跌倒,扶著一旁漆著紅漆的柱子使自己站直了些。
我在角落里注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顯然我與這里的歌舞升平格格不入,索性便繞回游廊,沿著另一側走著,游廊上掛著燈籠,一陣風吹過,地上的剪影忽明忽暗,竟有一種秉燭夜游的意味。那帥府的雕梁畫棟,中西合璧我自是沒有心情再做過多的欣賞。
游廊轉了兩個彎便戛然而止,面前出現一個精雕細琢的朱漆垂花門,我輕輕推開門卻看到了另一番景象,比起‘世外桃源’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各式奇花異草鱗次櫛比的分布周圍,雖是秋日卻也有花團錦簇,落英繽紛,風動暗香涌。沁人心脾的香味著實讓我清醒了不少。曲徑通幽處,走在碎石鋪成的小路上在花叢里饒了兩圈,竟在花叢深處赫然出現一個亮著燈的竹屋,明黃色的燈光在地上投出窗子的縮影,不想這樣嚴密的叢林竟會有這樣獨具匠心的建築。
我來回張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便向竹屋走近。我站在窗子外面,里面的陳設皆由楠竹制成,雖看似簡樸,可又彰顯著主人不一樣的氣質。
忽有女子低吟聲入耳,仔細一听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男女嬉笑之聲,向房間一處望去果真有一對男女正難分難解地繾綣在一起,那男人背對著我看不清長相,只見那女人眯起的鳳眼眼角上揚,眼窩深處流轉著嬌媚的神韻,是個面相極美的女子,腰身縴細不盈一握,那男人環過手臂便將其身子壓在身下,抵在青色的桌子上。
「討厭~」女子嬌嗔了一聲,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男人興致大起,頷首餃住女子桃花一樣的絳唇,女子欲拒還迎地大(shen)叫(yin)了幾聲。
見了這場面我瞠目結舌,臉登時紅了起來。低著頭轉身匆匆離開,還沒走幾步,便被黑暗中響起的一個渾厚的聲音嚇得一驚,停住了腳步。
「站住!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兒?」說話的人是個有著北方口音的男人。
我心亂如麻,支支吾吾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心里徒然有一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畢竟未經過別人的允許在人家的院子里亂闖是件不禮貌的事,更何況還撞見人在竹屋里親熱。
見我不語,他再次開口,步步緊逼朝我走來,「回答我,這里可是帥府,我隨時都可以叫人來將你拖出去解決掉。」
听了他的話,我更加慌張,若是現在逃得搞不好會被當成奸細抓起來,到時候可真的是百口莫辯了,我垂下的雙手緊緊相握,心想既然難逃一劫不如將事實告知與他。
我偷偷地輕舒了口氣,回過身來,卻見一身戎裝的男人傲然立在我的面前,那人將我打量了一番,我對他笑了笑剛要開口解釋,那人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粗獷的臉上滿是詫異,眼與口張得溜圓。
他瞪圓的眼楮輕輕眨了眨,目光卻沒有從我身上離開,我被他的反應弄得有些不自在,窘迫地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剛剛頭暈……不想會亂闖你的園子……」
還未等我將事情解釋清楚,那人驚訝的嘴臉竟舒展成一張憨厚的笑臉,彎起的雙唇搶著說道︰「小姐,你不記得我了?」他的語氣有些激動,伸手摘下頭頂的軍帽,托在手中。
听他這樣講,我舉目仔細端詳著他的臉,屋內燈光映在他淺棕色的眸子里,才隱約覺得這雙眼楮有些面熟,可我還是對他搖搖頭。
他有些失望,嘆道︰「小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那日在拉爾法公園就是我開車送你去的碼頭。」
一語道醒夢中人,我這才想起那日我被迫到了拉爾法公園,又與搶我車之人一同到了碼頭,原來他竟是那日開車的司機,我抬起手輕輕捶了捶頭,或許就酒精的原因,對這個男人竟一點印象都沒有。為了防止他與我繼續糾纏,便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原來是你,我記得你。」
他沖我露出一副憨笑說道︰「若是涵宇見了你,肯定很開心。」
他口中的涵宇,我猜就是那日與我搶黃包車的男人,我露出一副勉強的笑容,心里想著應該趕緊找個理由離開這里,且不說竹屋里的主人發現我剛剛偷看他們纏綿,若是他叫來了那個叫‘涵宇’的男人,那我哪里還走得掉。
「若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要回去了,估計這會兒宴會也該結束了。」
他將手中的軍帽又戴在了頭上,用手正了正,又恢復了一身英氣,篤定地笑道︰「放心,宴會還沒那麼早結束。」
我凝思了片刻,抬起頭正想問他為什麼之時,身後的竹屋門被從內打開,發出了‘吱’的一聲,明亮的燈光在地上映出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向正,怎麼這麼吵,發生什麼事了?」
我將目光移到他的臉上,恰巧他也同樣看著我,我蹙起眉,他咧嘴笑,我們不約而同地大聲叫道︰「怎麼是你!」
站在竹屋門側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日與我搶黃包車的男人,我身邊那個被喚為‘向正’的男人嗤嗤地笑了笑,小聲道︰「我就說,涵宇見了你一定會很高興。」
那男人闊步走到我身邊,眼角眉梢俱現喜色,欣然說道︰「你看,我就說我們一定會再見的。」又支支吾吾自顧自的胡言亂語起來。
我偏過頭去望了他一眼,上衣扣子還未系好,嘴角還有一抹朱砂紅,見他這個樣子不禁想起我剛剛看到在屋里繾綣的男人正是他,厭惡之情頓時涌上心頭,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丟下一句「我要回去了。」
听了這話,他有些急了,一只手攔在我的前面一臉無賴地笑道︰「來都來了不如去我那屋里坐會兒再走,我也算是盡了地主之誼。」
「你的好意,我可受不住。」我眼都不抬轉身就要走,不等邁出半步,他就拉住我的胳膊,將我硬拽到了竹屋門外。回首又對呂向正使了一個眼色,呂向正便快跑了幾步,走進竹屋內。
「誒,我說,你怎麼就這麼討厭我啊,還在記恨我搶你黃包車的事?」他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我甩開他的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一字一句慢慢地道︰「你~不~是~好~人~」
這時屋內傳來女子啜泣的聲音,「他,他怎麼可以這樣……」
我探頭向里望了望,見女子坐在地上,旗袍上的紐扣被解開了大半,露出一抹春光,倏地她舉目發現了我正盯著她看,臉上立刻變了顏色,迅速站了起來,連鞋都顧不得穿赤著腳走到我的面前,指著我對我身邊的男人怨艾地吵道︰「都是因為她對不對!」
那男人皺眉厲聲喝道︰「向正,把她帶走。」
听了他的話,女子立刻花容失色,轉而哀嚎了起來。這不過就是女人千古流傳下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我想著個男人是個風流場上的老手,根本不會把這些看在眼里。
見他半響未作出任何反應,她就知道自己已經是黔驢技窮,遂束手就擒跟著呂向正離開了。走了幾步停住腳轉過身道︰「人人都說你夜少帥是玩女人無數的薄情之人,我不信,可現在我信了。」語罷,她笑了起來,看著我接著道︰「你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去,他家都已經有八個了,最好的結果也就是你成為那第九個。」說完又跟著呂向正離開了。
「你……」我想解釋,可她的話我反復思量,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夜少帥’?‘夜涵宇’,她口中之人不正是我身邊這個男人,呂向正總是‘涵宇’,‘涵宇’地這樣喚著他,我竟沒有意識到。
我撇撇嘴,轉過頭去望著他的臉,月色勾勒著他的輪廓,雖不是一張完美的臉,卻有著一種獨特的剛毅。
見我盯著他看,他彎起眼楮笑道︰「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否則我會覺得你是在勾引我。」說完,見我神情依舊如此,便收起了笑意問道︰「這是怎麼了?」
我舒了口氣道︰「夜少帥?夜涵宇就是你?」
……
(預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