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漫長的飛行,一行人終于回到祖國的懷抱。
尤其是陸朔,當看到腳下熟悉的建築,帝都的繁華面貌,有種與世隔絕,這下終于回到人間的感嘆。
由于時差原因,他們在智利是天黑起飛,現在回到帝都還是近天黑。
第一個下機的陸朔站在機艙邊俯視基地,看其他部隊的橄欖綠,心里都倍敢親切。
看她站在斜陽下安逸的臉龐,後面所有人都緊崩起來,就連柳如雲都一樣,不安略有浮躁的東張西望。
這該死的,怎麼這麼眼熟?柳如雲站在帝都最大的軍事基地的操場上,看士兵們忙碌,接著在看到一大波穿制服、沒穿制服的人向他們走來後,臉上的浮躁沒了,改成青白色,像見到鬼似的全身進入作戰狀態,盡管他現在手被銬著,還被兩個兵哥押著。
陸朔眯起眼楮看夕陽,在感到有人朝他們走來時,收回視線看過去,在看到那大波人里有陸剛在,欣喜要沖過去時,被陸龍拉住了衣領。
這下陸朔總算感應到大家的異樣,反頭看個個緊繃的戰友,跟著緊張起來。
這次來的有五位將軍,一個是陸剛,另個是在毀滅—33總統府上見過的劉雙,還有三個沒見過。除了這些穿制服的軍界將軍,另外還有政府的戴校彬及他的秘書袁帥,以及那次去血刺的丁秘書。而科學院的是姬鴻博士與柳如風兩個。
幾個表情嚴肅,各個部門的核心人物,往這操場上一站,那氣勢可是壓倒性的,就連血刺和集團軍的人都沒法比。士兵再怎麼牛逼,踫到這些上了年紀的「老人?」都只有俯首稱臣的份。
兩方人馬對視一陣,王國鋒走上前,向五位將軍敬禮。
王國鋒是區域將軍,是集團軍的老大,比不得五大行政的將軍,他們雖然軍餃一樣,但職責與等級卻不一樣。因此是由他先敬禮。
五位將軍回敬。
接著陸龍走上前,敬了個標準的禮。
劉雙他們幾個點點頭,望向陸龍身後的莫默他們,關懷的講︰「你們都累了,叫他們暫時都回去休息吧。」
這個回去休息,有幾層意思不言而喻。他們確實需要休息,只怕將軍這個休息是留下來審查。
陸龍點頭,轉向莫默他們。「莫副官,全體帶回。」
「是!」莫默敬禮,標準軍步轉向戰友。「立正!右後轉彎,齊步跑!」
听到熟悉的口號,陸朔沒有任何東西一身輕的跟著轉身,齊步跑。只是……沒跑動?!
戴校彬微笑看著疑惑的陸朔,溫柔的講︰「陸小姐,想不想念以前的同事?」
陸朔迅速搖頭,答的鏗鏘有力。「不想!」
「但他們很想你,跟我走一趟吧。」戴校彬說著要袁帥將人帶走。
陸朔不去,正跟袁帥大眼瞪小眼時,另一道冷冰毫無情緒可言的聲音悠揚響起,似電流般滑過對峙的幾人。
「戴先生,人恐怕不能由你帶走。」姬鴻雙手插衣服里,淡冷如霜的俊美面孔,除了比十多年前要更有味道一些,其它一概沒變,就連肌膚都是一如當年的白。
看到這台活動的人型機器,戴校彬表情有些猙獰,但他還是非常友好的講︰「姬鴻博士,我們內部需要尋問幾個問題,人是一定要帶走的。」
姬鴻沒說話,冰冷的看著他。
戴校彬沒退步,對視他。
在他們兩個無聲扛起來時,那個丁秘書出來說話了。「姬鴻博士,現在她真不能給你,如果姬鴻博士想要她,可以等我們問完問題再向上面申請。」
申請?申請個毛線!她又不是東西,還用到申請兩個字!陸朔憋氣,看向陸龍。她哪都不想去。
陸龍在她看向自己時,冷峻的神情未變,堅定的腳步同樣沒有動,視線從平靜變得凝重,隨著緊抿的唇漸而緊崩,似是做出了什麼決定。
等著他來帶自己走的陸朔,求救希冀的表情微頓,漸而失去光華,微垂著頭望地面,沒有拒絕與憤怒,像在沉默的接受批判。
姬鴻面對總統的秘書,未有忌憚,冷漠冰霜的臉與話,讓人听著心里就寒顫。「據我這段時間觀察,國家兵器存在很多不確定因素,如果你們想重新蓋棟白色大樓,你們可以將她帶走,只是還請戴先生事後別將此事怪罪科學院。」
好!很好!波瀾不驚幾句話,成功讓戴校彬及秘書重視起來,猶豫的看他和陸朔。
垂著頭的陸朔突然笑起來。這個老妖怪原來還會唬人,她哪里有不確定因素了?因且就算有,她又不能變出顆原子彈,怎麼可能破壞掉白色大樓?
看到她莫名其妙的笑,丁秘書權衡了許久,妥協的講︰「姬鴻博士,你可以帶走她,但我們需要派個人去看著,方便隨時向我們報告。」
「隨便。」搞定他們,姬鴻才看向無精打彩的陸朔。
丁秘書對他太度沒有在意,點頭看向戴校彬。
做為部門老大的戴校彬當然沒空去盯哨,就把這事給袁帥了。
袁帥狗腿的低頭哈腰。「戴先生,我會時刻注意的。」
戴校彬看了眼突然這麼興奮的袁帥,什麼未說。
而得到看住她的命令,袁帥彎腰笑得陽光燦爛的問陸朔。「小朔,我們又見面了。」
陸朔︰……
解決完國家兵器一事,大家的目光放到了柳如雲身上。毒鴆的機械師,讓血刺追逐十年之久,更重要是他在智利犯下滔天大罪,雖有死池他們頂罪,但不代表政府就會放過他。
不過他不屬于軍隊、不屬于政俯,同樣不屬于科學院,一時也不知交給誰。
劉雙想了想,讓人暫時收押他,等事情都解決了,再來審問這個罪犯。
在兵哥要將人「請」走時,優雅如斯的柳如風攔下人。「劉將軍,我有幾句話想跟犯人聊聊。」
劉雙看了看柳如風與罪犯,點頭。「給你五分鐘。」
「謝將軍。」柳如風儒雅一笑,身形高挑的他穿得一身休閑,走向柳如雲時表情未變,如見一個陌生人。
柳如雲見到他,目露凶光,接著不屑偏頭。
現在他們兩個這麼站一起,眾人才終于看出些什麼,發現他們其實長得驚人的相似,只是有個偏瘦,血刺的人才會這麼久沒發現,又或許是這太不科學,沒有往這方去想。
站定柳如雲面前,柳如風才露出一絲與平常不一樣的和煦之色,又如優雅的勝利者。「雲,我們又見面了。」親切的稱呼,似十分的兄弟情深。
柳如雲不看他,油鹽不浸。
柳如風早習慣他的太度,不以為意的繼續講︰「只是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形勢見面,真是出乎我意料。」
「你少得意,我不會就這麼放棄的,你最好祈禱監獄的門牢固些。」柳如雲不甘示弱,逞凶斗狠向他再次宣戰。
柳如風嘖嘖搖頭,似對他很是失望。「雲,你連我徒弟都玩不過,我勸你還是省省吧。」
誰玩不過你徒弟了?他是被血刺的人給咂暈帶回來的,不然想抓到他?做夢吧!不過他只瞪著柳如風,沒有辯解。載在機械師手里,總比載在別人手里好。
對他的怒氣,柳如風享受的笑了下,看時間後優雅的講︰「看你這麼蠢,我會讓你關進帝都的高智商犯罪監獄,讓你進去多學習學習。哦,對了,那監獄的安全系統是我設計的,現在也由我看管,怎麼樣雲?是不是很興奮?哥哥我真期待你逃出來的一刻。」
回應他的是柳如雲的咬牙切齒。
听到他這麼*luo的「愛語?」,陸朔都偏頭看他們兩兄弟。關進監獄好啊,他們兩兄弟要斗,就在那里斗個痛快好了,別再出來害人了。
五分鐘一到,柳如雲在柳如風的微笑中被拖走。
該解決的都解決了,剩下來的就是不好解決的。
陸剛望著陸龍與陸朔,有些無能為力的嘆口氣,露在大沿帽外面的頭發白了許多,似一下老了幾歲,不知是因為這次事件,還是其它。
幾位軍餃都不低的職業軍人對視一陣後,做為五大行政最老最有權威的劉雙將軍,發話。
「丁秘書,蕭郝的事,我們會向總統遞送一份詳細的報告,現在他暫由我們五大看管,你覺得如何?」
丁秘書這次強硬許多。「總統閣下說過,此事需要嚴肅處理,將由政府全面接管。」
劉雙露出為難的神色,王國鋒也皺起眉。軍隊內部的事,內部處理也好說話,這要是交給政府,事情會很難控制。
但丁秘書是總統的首席秘書長,他既然說了這話,是誰也不能違抗的。
劉雙雖然與總統交涉的多,做為五大之首的他,當然也是全心全意為總統閣下做事,對蕭郝的處決他們接受任何結果,只是現在多出個王國鋒,他們得在這兩者之間找個平衡。不過這事只能日後再說,現在丁秘書要把人帶走,是釘鐵板上的事。
「既然是閣下的意思,那人便交給丁秘書了。」
丁秘書的人接手蕭郝,便向他們告辭。「打擾了。」
政府的人帶走蕭郝,譚露想跟上去照顧,被禮貌並且強硬盤的阻攔下來。
而很快譚露也被士兵請出基地,叫來她的家人給送了回去。
姬鴻看了眼陸龍、王國鋒幾個,便也帶著陸朔離開。「陸小姐,我們走吧。」
被博士微涼的手牽住拖走,陸朔仍反頭看陸龍,希望他能阻止,就算是說兩句話也好。但最終他只是望著她越走越遠,薄唇緊抿成一線,如天性薄涼,什麼都不能左右他的決定。
陸朔的心越來越沉,直到快要看不到他時才大喊。「爸爸,我不會原諒你的!」
稚女敕透著與年齡不合的堅決,像尖刀一般戳進每個人的心里。這就是國家兵器啊,與他們當時想的概念一致,讓他們擁有感情,從而忠于國家,可他們忘了,感情不是只有忠誠,還有喜怒哀樂,人會隨著自己的喜好去走,如果討厭,又何來的忠誠?
陸龍微窒,望著她消失的方向久久動。
劉雙看了下陸剛,陸剛什麼未說,其他將軍也沒要說的,他才講︰「王國鋒將軍,陸龍大校,請你們跟我們走一趟。」
陸龍這才收回視線,看一下蒼老許多的父親。
陸剛閉眼深吸了口氣,仍是一言未發。
「劉將軍,我還有個問題。」就在他們要走時,王國鋒側了側身,讓出身後被部下抬著的單架。「我想談談這事該如何解決,是否能讓我犧牲的部下葬入烈士園。」強硬近乎逼迫的語氣,王國鋒的眼楮就像他的名字一樣,鋒利的看著他們。
「王國鋒將軍,這事我們需要商議,讓你的人將犧牲的戰士送回基地,與陸龍大校一並去會議室等待結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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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清除任務一個月後。
「國豪!梁柯!魏勇!……」「出列!」莫默按著名單叫名字,把人叫出來後將名單交給了這支小分隊的隊長國豪。「三十分鐘後出發!」「國豪上尉!」
「到!」
「我命令你,將他們全體帶回!」
「是!保證完成任務!」
國豪敬禮,帶著人走了。莫默看著他們上車,直到看不見他們都未收回視線。
周佳佳搭著老伙計的肩膀,望著門口方向,感嘆。「看他們年青的身影,真懷念以前的時光。」
太陽有些大,照得血刺基地一片耀眼的白,白色的牆壁,白色的水泥土,得人睜不開眼楮。
在太陽的光暈中,人很容易產生空間交疊的錯覺。想當年他們一頭扎進血刺,愣頭青的被老鳥各種虐待,現在回想,又是十多年前的事,不得不感嘆時間過的真快。
自白小冰離開血刺,擔任副隊有幾年的莫默,現在看著他們出去執行任務,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終于**般,他們去做危險而正義的事,不知前面等待他們的是什麼,心里均只有一個念頭︰保證完成任務,還有——活著回來。
站了會兒,莫默轉身看其他刺頭,扯著嗓子嘶啞的吼!「立正!今天課目!武裝泅渡!」
于是沒任務的刺頭,背著背囊,個個撲通撲通跳下水,沒一點難度,權當洗冷水澡了。
摧殘的一天下來,解散的刺頭們沒一個有異樣,只是一起吃飯的時間加長了,似十分珍惜相聚的時光。
莫默他們沒將事情說給其他戰友听,也嚴格保密一月前的事,所以其他刺頭和他們吃了飯,聊了會兒天就各自組隊去玩了。
食堂里面的莫默他們不舍的看他們離開,看他們恣意的背影,與你一腳我一腳的打鬧、歡笑、交談。
周佳佳手肘反撐著桌面,腳搭在對面凳子上,松散的跟沒骨頭似的。「默默,長官什麼時候回來?」
是的,他們的長官還沒有回來,而每次出任務名單都是由上面傳下來的,莫默雖身為副隊,都只是按照傳真上面的內容辦事。這一個月中,血刺出了大大小小的任務,卻沒有哪一個任務名單里,有他們的名字。
這是被待職審查了。
莫默抬頭望天花板,意外的發現雪白的天花板上出現個蜘蛛網。「我不知道。」略傷感平靜的講︰「已經一個月了,該要發生的,也該來了。」
「啊——來就來吧,這麼吊著心里癢的厲害,干脆給個結果吧,反正我們也都老了,這里該是年青人的時代。」周佳佳仰天長嘯,恬淡的不像是他會說的話。「出去之後我們去看小白吧。」
「還小白,別跟著小朔朔亂叫,你叫白副小白,叫他女兒什麼?」蘇仲文在私事上從沒贊同過周佳佳任何一句話。
周佳佳習以為常。「叫小小白呀,我怎麼會有你這個豬一樣的戰友?」
蘇仲文︰……
接著周佳佳又自言自語道。「不過跟只豬也挺不錯的,這樣才能體現我的無限魅力。」
眾人︰……
見他們還有心思開玩笑,莫默說出了最讓他困擾的事。「你們不覺得,現在的任務難度系數小了很多了嗎?」
「小不好嗎?這說明天下無大事了,我們勝算更大。」
莫默搖頭。
冷焰見他這般,關心的問。「默默,你是在擔心什麼?」
莫默看他們都望著自己,想了想還是沒說。「沒什麼,都去睡吧。」
「默默,還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說!」刺頭們幾個攔著他,不準他走。
看他們一張張真摯熟悉的臉,莫默深吸口氣,說出自己最擔心的事情。「如果只是我們幾個復員,這都是小事,我怕的是……血刺會解散。」
「什麼!」周佳佳他們一臉震驚。
「不可能,這不可能!」周佳佳急得跳腳,在過道里走來走去。「血刺不可能因為這次事情就被整改,絕對不可能!」
有了歇斯底里的人,蘇仲文、冷焰、秦朗沉默下來,望著暴走的周佳佳沒有說話。
他們也想吼這不可能,血刺這麼強,怎麼可能解散?!可是現在卻實如此!任務難度變小,不是罪犯少,而是上面正在慢慢削剝血刺的存在,那樣不用多久,血刺就會是可有可無的部隊,會輕易在一年一度的大裁員中被整改掉。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血刺是所有部隊中流動最小的軍隊,但這也不能阻止上面的政策,而像這樣的部隊整改,或是整個軍團被分編進其他部隊,這樣的事在常規部隊很常見,現在也不排除特種隊部隊發生同樣的事。更何況血刺的成立並不算久,整改起來不是很困難。
吼完的周佳佳抓頭,埋怨的講︰「當初就該多收入些人,現在上面是看我們人少好欺負是吧?我操!」
「別想這麼多,這只是我的猜測。」莫默拍了拍周佳佳肩膀。「都回去休息吧,至少現在我們還在血刺,在一天,就要當一天的兵。」
「是。」听到莫默的話,周佳佳他們幾個稀稀拉拉的應著,垂頭喪氣的各自回寢室。
只是他們睡不著啊,睡不著啊!你說要是復員就復員吧,這樣他們至少還有個念想,既然國家不承認他們,血刺會承認他們,若是血刺不存在了,那麼他們這十幾年的戎馬生涯,真只能成為記憶。
但睡不著怎麼辦?這個好辦!
「嗶——全體都有!叢林越野三十公里!……」
血刺有的是讓人睡覺的方法?!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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