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目送著魑魅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空中,再次喊道︰「英雄走好!」
話音未落,耳邊突然響起魑魅的爽笑︰「哈哈哈,果然是英雄識英雄!好,我撒勒縱橫異界一輩子,從未見過一個如此豪放的漢子!張宇,他日你必定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現在老夫用殘余之力將一套自己創立的秘訣——《落日大發拳》傳授給你,今後要……好好……使用造福……人類!」說完,張宇突然被一陣無影無形的氣流托起平躺于半空,腦海中種種映像源源灌輸進去,伴隨著手腳的不斷向前擊出,如果外人從遠處看到的話,會發現道道金色的氣流光線從張宇的手腳發出……
在張宇的大腦快要奔潰、接受到極限的時候突然全身一輕,接著痛感消失了……
看著空空如也的石室和靜悄悄落淚的兩頭九階三眼白目虎,張宇知道撒勒大帝真的去了……
十六年前馳騁風雲,心系百姓的龍神開國鼻祖,在自己的面前逝去……結束了充滿色彩的一生……
張宇朝剛剛魑魅消失的方向恭恭敬敬地拜了九下,身後的兩頭魔獸同時「爾爾爾爾」悲鳴而出,響聲傳遍整個淮北森林……
一刻鐘後,張宇所在的地方漸漸消失變成了冷冰冰的湖水,失去了主人的領域也隨之消失,石室變成了深湖……
張宇還未反應過來,其中一頭白目虎便馱著他游向岸邊,另一頭卻游向另外一個方向,不一會兒,張宇到達湖岸後正緊張地找尋著詩筱,另一頭白目虎就回來了,背上還有一個人。
「詩筱!」張宇一見到那個人就是自己擔心的詩筱頓時整顆心都放了下來。此時詩筱跳下了白目虎的背,看著白目虎的背影,張宇這才發現原來三眼白目虎就是拖走詩筱的「水妖」!
「張宇哥哥!」詩筱見到張宇顯然很高興,手里拿著一把錘子邊喊著邊朝張宇使勁揮著……
這讓張宇一陣汗顏︰這算演哪出離合戲呀?怎麼看詩筱都像來向張宇討債的……
美女一頭撲進張宇的懷里,扭動著腰(蛇的習慣吧)嚶嚶細聲道︰「張宇哥哥我剛才睡了一個好舒服的覺喔!我夢到你和一個好丑好丑的男人打了起來,周圍有好多好多的人在看你們!我好替你擔心哦……」
一股溫暖涌上心頭,張宇抱緊詩筱嬌女敕女敕的身軀,問︰「那你看到張宇哥哥打贏那個好丑好丑的人了嗎?」
「嗯嗯,張宇哥哥當然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了!」
好溫暖、好安定的感覺,張宇開始發覺,自己對詩筱似乎有種特殊的感情了……
正和詩筱聊著,耳邊粕奇熟悉的聲音響起︰「不得了啦,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家伙,一見面就卿卿我我,把我這個老骨頭扔到一邊不理不睬!」
和粕奇的心神又聯系在一起,張宇的心更加踏實了,開心一笑,問粕奇︰「對不起了老頭子,我向你陪個不是,不過人家是女孩子,你一個大男人的要讓讓人家嘛……」
「都說了不要叫我老頭子,我叫粕奇,你應該叫我粕奇先生或者粕奇智者!還有,你那個找你的人走了吧?」出乎意料的是,說到最後,呱呱大叫的粕奇竟然有點畏懼地問張宇。
微微吃驚,沒想到器靈粕奇竟然會怕人界的亡靈,看來這個撒勒大帝果然不簡單!
要是知道撒勒其實是那一個世界的其中一個厲害人物的預備弟子,估計張宇就不會這麼想了。粕奇之所以害怕,不是因為撒勒的實力,而是撒勒的亡靈已經有了那個厲害人物身上的氣息……
這是後話,這里不提。
一切都恢復正常後,張宇打算先離開這里,畢竟還不知道想抓他的人有多少,還在哪里。
回頭看著兩天還沉浸在失去主人的悲傷中的三眼白目虎,張宇心里一動︰何不把他們收為己用?反正九階的實力是大陸上頂呱呱的魔獸,收服它們有賺不賠!
當下,張宇又像當初「教育」詩筱一樣循循誘導著兩個白目虎,誰知說了半個小時候,其中一個白目虎帶著不屑道︰「切!這種哄小孩的招式也想對付我們,你以為我們是腦殘啊!」
「啊——」張宇一個踉蹌,差點又栽進湖里——這兩頭東西會說話啊!隨即張宇一拍腦袋︰自己真的是腦殘!詩筱是八階魔獸都會說話了,何況白目虎是九階的呢!
糊涂糊涂!張宇暗罵幾句後臉色不改的淡淡問道︰「那你們想跟我去歷練嗎?」
本來以為對方會猶豫或者拒絕的,誰知兩頭白目虎對視一眼,竟然立刻點頭答應了!
張宇不相信有這麼大的蛤癩隨街跳,忙問原因。
「我們要替主人完成他一生還未完成的理想!」簡單有力的回答從白目虎嘴里吐出。
張宇看著兩頭衷心耿耿的魔獸,心里慚愧︰一頭魔獸都如此重情義,有的人類卻相互殘殺、為利益拼個你死我活,還比不上一個畜生呢!倘若比較起來,究竟誰才是真正的畜生呢?
當下張宇心里頓時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難受,拉著詩筱的手繼續往北部走去,低著頭想著自己的心事。後面跟著兩頭威風凜凜的魔獸,不叫不鬧地默默尾隨張宇一起走向新世界!
但張宇的內心此時很亂,不知道自己到底這樣做對不對,自己一次有一次的錯估了善良的人、違背良心欺騙了一些事、一些人……看著雙眼純潔得像白紙的詩筱和對主人忠心不已的白目虎,還有粕奇,那個對自己百般指導、期望有朝一日能在賽風大陸上重新爆發出錘神的風采的魂靈,他們都是為了自己,為了一個他們認為值得信賴和追隨的人,付出了他們的信任和支持。沒有一句多余的話和猶豫,只需以後漫長的等待!而自己呢?除了使用心計,用謊言騙取別人的同情心,最後成為自己的左右手,為自己賣命……
痛苦迅速爬滿血肉和骨絡,兩個聲音在腦海里互相爭斗︰「張宇你這個人渣,敗類、虛偽的男人,你只會利用身邊的人,你不配這麼多人為你付出……」
「張宇你要相信你是獨一無二的,世界上的人都比不上冥界人的血統,那些低等的人能為冥族人奉獻是他們自願的,與你無關……」
「不,你是個屠夫,是個儈子手,將來你遲早會殺光身邊的人,扒下他們的皮,喝著他們的血,你還會一邊笑一邊吃肉……」
「不是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張宇你這樣做沒錯的……」
「錯的……」
……
「啊——」張宇再也忍受不住,抱住頭,在詩筱等人驚嚇中蹲了下來……
「張宇哥哥,你……你怎麼了?」詩筱看著張宇的突變,嚇得整個人手足無措,語聲中帶著焦急和顫抖。
還是兩頭白目虎見多識廣,他們一人一邊夾住狂躁的張宇,把自己的本源斗氣灌輸給他,幫他抵御心魔……
「他走火入魔了……」
沒錯,張宇的確陷入了意識混亂的局面,此時的身體里同時出現兩種不同的源力互相奪取身體的擁有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張宇這個原身體的主人兩道意識控制兩道源力,最終的結果只會是一種意識和一種源力支配身體……這時粕奇一生中從未見過的怪異情景︰即使錘神山多爾也沒有試過走火入魔。所以他也只能在心神里大聲叫著張宇的那道主意識,希望不要讓那道由心魔生出的邪念控制身體……
張宇現在就是像在茫茫無限的黑暗中,周圍像是有無數淒聲的厲鬼在惡斗、在撕咬、在擾亂自己的情緒,他的心開始變得暴躁,眼神也有點迷離……不知道將來該怎麼做,不知道身邊的人究竟是好是壞,不知道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全都是一片浮雲,都是對這個世界的怨恨與深深的討厭!天是灰色的,地是灰色的,心也是灰色的,自己根本就不想在世界上苟延殘喘,害人害物!自己是世界上的污點!
沒有伙伴、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只有無盡的黑暗……黑暗……黑暗……
詩筱看見張宇不再掙扎,靜靜地坐在了地上,一喜,以為張宇沒事了。誰知兩頭白目虎臉上神色劇變,異口同聲的大叫一聲︰「不好,邪魔在攻擊他的心智!」
一股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詩筱雖然不懂得「走火」和「入魔」的意思,但能感受到白目虎的恐懼和不安,所以眼淚又情不自禁地「吧嗒吧嗒」地往下流……
張宇自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此時他的主意識也注意到「不明物體」在腐蝕自己,試圖侵佔控制權。本能的反應讓他稍稍起了點反抗的意識。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大部分的東西「同化」掉了,源力之始被他催動起來,迷茫的感覺也稍稍清晰了一點……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慢慢出現在前方︰小時候在冥界河畔邊父王苟亞和母後莉典娜一起抱著自己的微笑,冥界黑色、神秘的太陽,赫天對自己的期盼,充滿希望的薛晴,薛老,慈祥的粕奇,童真可愛的詩筱、目光堅定的三眼白目虎,還有等待自己報仇的撒勒大帝……許許多多的人正站在身後默默地支持著自己,等待著大陸震動的那一刻,等待新世界的到來……
是的,還有很多人需要我,我還不能死,不能放棄!
「 ——」張宇恍然大悟,似乎在萬丈深淵墜落中抓住了一根繩子,及時阻止下落的高度,前面的迷霧越來越少,意識也越來越清晰……
里面的張宇正和心魔作斗爭,他不知道的是外面詩筱和兩白目虎遇到了大麻煩!
淮北森林接近北部的映月湖旁,一個死神教的教員發現了蛛絲馬跡——張宇等人的腳印。
遮命根據腳印的新舊和模糊度,判斷出目標走後沒多久,馬上和手下火速追去,剛走了不到三公里就看見了大樹下來回走動、焦慮不安的詩筱、坐在地上的兩只巨大的白目虎和一個緊皺眉頭、神色痛苦的男子……
心里一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真的抓住了暗皇之子!看來還要感謝那個佣兵團的功勞……
詩筱正擔心的看著三個人,突然一陣不好的感覺傳來,直覺告訴她︰有危險!
還沒做出反應,手腳突然被什麼縛住了,大驚之余一看︰四只霧氣狀、似枯萎樹根的爪子緊緊抓住了手腳,黑手力大無窮,詩筱用盡全力掙扎竟然分毫未動……
「哈哈哈哈哈哈!」遮命大笑著從茂密的草叢中走了出來,「好一個絕色美人!看來老子這次收獲不少!」
白目虎此時正與張宇全神貫注共同對付心魔,根本沒察覺得到外面的變化,所以直到遮命模到腳邊依然沒發覺。
詩筱先是驚慌了一陣,後來強制冷靜下來,知道對方是敵非友,心里本能的祈禱三個大男人快點醒過來。
「你……們……是誰?」
「嘿嘿,小美人,我們是來找你的小白臉的!」遮命听到詩筱的聲音在顫抖,心里竟然更加興奮,骨子里的獸性似乎要爆發而出!
後面的死神教成員都是清一色的男性,也從來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口里雖沒說什麼,心里也是癢癢的色迷迷看著詩筱,全然忘記了張宇等人的存在……
這時候,張宇身上倏地顯現層層五彩繽紛的光芒,周圍霎時像變成地獄般陰冷,遮命等人臉色一變,可能知道張宇有著神秘的法訣,不等張宇蘇醒,打算破壞三人的修煉,于是遮命跳起越過詩筱,黑手抓向場中的張宇……
「別動他!」詩筱看見遮命撲向張宇大驚,立即擋在張宇面前想阻止黑手的前進,可被遮命輕輕一抓扔到一旁︰「嘿嘿小美人別著急,等我把這個小子收拾完了,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哈哈哈哈!」
黑色的霧氣之手離張宇僅一臂之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