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無比的星際旅行其實非常枯燥乏味,一點都不像葉秋離剛開始設想的那麼jing彩,倒是很像他年輕時坐那種還沒有提速的長途火車時的感覺,從起始站坐到終點站,竟然需要花費4、5天時間,除了剛上火車時興奮了一陣以外,越往後面便越不耐煩,除了睡覺,根本找不到打發時間的辦法,而且即使想睡覺也很困難,都睡累了,到後面只能慢慢挨時間!
此時,葉秋離就再次體驗到了這種不耐煩,看著飛船舷窗外迅速閃過的火紅s 星球,他直有一種昏昏yu睡的感覺。飛離地球已經三年多了,這樣的情景再也不能讓他提起半點jing神,絲毫沒有當初那種每遇到一顆新星球都要停下來觀賞一番的興致。雖說在這空曠寂寥的太空中遇到一顆星球也是很難得的事情,而且沿途的各顆星球自有其奇異的風光,但是同樣的東西看得多了,也就審美疲勞了,再沒有激動的感覺。
有了親身體驗,葉秋離總算可以理解,為什麼地球科學家會把心理問題也列入探索外太空的一大難題。原來那長久的孤獨與寂寞中所潛藏的危險,一點也不比險惡的太空環境弱上多少,以他修真者的強大心xing都有點不適應,更不用說心理狀態差上老大一截的普通人了。
置身于如此空曠冷清的宇宙環境,又缺乏與外界的交流溝通,確實讓人很難忍受,心理素質不夠堅強的人也的確有可能被此給逼瘋了!就拿葉秋離自己來說,雖然手中有眾多修真玉簡等待他去閱讀和學習,可以借此打發掉那漫長的時間,但是長久不與其他人交流依然讓他感到十分壓抑,心情也難免有點急躁。
這可不是閉關修煉,修真者閉關修煉時完全沉浸于境界的突破中,倒也不會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十年八年時間對于他們來說絲毫沒有意義。而葉秋離此刻所處的長途星際旅行狀態卻不一樣,在這危機四伏的太空飛行中,他即使想要進入修煉狀態也不太可能,條件根本就不允許。在此過程中,他的大部分時間其實都處于一種清醒、孤寂的狀態中,那種情況下,對于時間的流逝不但不會麻木,反而會更加的敏感。
雖然一路飛來,葉秋離時常會釋放出存儲在流雲仙戒中的特制衛星,以保持與地球的聯絡,但是他其實早已經與地球斷開了實質的聯系。畢竟,以「赤兔」號飛船最高50%光速的飛行速度來計算,三年時間已經可以飛出1.5光年的距離了,就算他走走停停,沒有飛出最大的距離,那也最起碼與地球相隔有1光年。
這麼長的距離,以電磁波傳輸信息的速度,就算有特制的衛星進行中繼,與地球聯系後,信息往返一次也要花費兩年多的時間。延遲如次巨大,實時聯系其實已經完全沒什麼太大的意義,葉秋離也就是每隔一段時間向地球發送一個自己還平安的信息,並且從返回的信息中了解一些地球上一兩年以前發生的大事,以便給自己枯燥的星際旅行做一些調劑,並沒有在它上面花費太多的心思。
「報告,與上一顆衛星相距已達0.2光年,是否釋放新衛星?」就在葉秋離因為沉悶枯燥的宇宙飛行而昏昏沉沉,jing神不振的時候,「赤兔」號飛船的zhongy ng智腦突然向他發出了清脆的詢問聲。
這是葉秋離離開太陽系後所作的設定,每隔0.2光年便投放一顆經過煉器手段加強的特制衛星作為信息中轉裝置,以保持與地球的聯絡。等到他在流雲仙戒中存儲的100顆衛星全部投放完畢,這一條信息覆蓋網絡大概也能延續十多光年的距離,絕對可以繞著太陽系到阿爾法半人馬座恆星系一個來回。
「同意釋放!……算上太陽系中的兩顆,這已經是第八顆投放出去的特制衛星了吧?我們現在離太陽系多遠了?」下達同意的命令後,葉秋離又順便詢問了一下已經釋放的衛星的具體數量。
「是的,這次將要釋放的正是第八顆衛星,此時我們已經抵達距離太陽系1.2光年外的宇宙深處。」听到葉秋離的問題,「赤兔」號飛船的zhongy ng智腦立刻就予以了明確的回答。
「嗯,知道了。」確定離開太陽系的詳細距離後,葉秋離微微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將這顆衛星的位置標進星圖中,然後按照原定航向繼續前進!」
下完命令,葉秋離也不再關注「赤兔」號飛船究竟如何去c o作,轉而將注意力全部投注在飛船智腦剛剛又標記了一番的詳細星圖中。
他當初之所以決定在飛離太陽系後每隔一段距離便釋放一顆特制的衛星,除了要與地球保持通暢的聯絡以外,其實更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在茫茫宇宙中指明前進的方向,並且以之判斷清楚自身所在的具體方位,以便保證自己在迷失之後,還可以迅速找到返航的路徑,返回地球重新來過。
初次進行星際旅行,置身于茫茫無際的宇宙星空,葉秋離早已為其中所蘊含的危險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一切以安全為上,在自身修為不足的情況下,越發倚重于科技手段的輔助,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證飛船運行不出差錯。而最終的結果也完全證明,他的這番手段的確很有效果,到目前為止,經過比對飛船智腦數據庫中的星圖與他手上星標中記載的星圖,他還沒有發現自己的飛船飛錯方向。
確實,在探索宇宙的歷程中,飛船的速度、航程、安全xing,宇航員的心理、生理狀態變化都不是最危險的問題,最危險的問題就是弄錯了前進的方向,迷失在茫茫星空之中。
在地球那麼一個小小的空間中,迷了路都能讓人輕易丟掉xing命,更不用說浩瀚無邊的宇宙星空了。一旦在分不清前後左右上下的茫茫太空中迷失了方向,那絕對是一件極端恐怖的事情,恐怕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坐以待斃,想要再次找到正確的路徑,那種概率絕對小過走在大路上被從天而降的流星砸到的可能xing。
而葉秋離這番每飛行一段距離便釋放一顆衛星,以之保持與地球之間具有直接聯系的做法,就是為了在自己的星際旅途中留下一個明確的原點和一系列清晰的標記。那種情況,形象一點地說來,其實就相當于給飛在天空中的風箏拴上了一條風箏線,使得它一直處于掌控之中,不懼有迷失、月兌手的危險。
雖然此前葉秋離在查看流雲仙戒的時候,從中找到了幾件修真者專用的星標,並且在其中一件寶器級極品星標中發現了陸言標記出來的離開地球的簡陋傳送路線圖,而且他自己也去地球上殘留的傳送陣遺址處進行了核對,確定其完全可以正常使用,按照陸言標示的方向和距離前進,確實可以找到自己需要的傳送陣。但是有備無患總是一件值得稱道的事情,多做一點準備肯定不會有什麼壞處。
畢竟,他此時的修為僅僅只是元嬰初期而已,遠沒有達到可以憑借自身實力獨自進行星球間移動的分神期,尤其是神識方面的差距更是十分巨大,完全沒有能力鎖定住幾光年以外的陌生星球,若是沒有充分的準備,無頭蒼蠅一般地在宇宙中亂飛,一不小心就可能丟失目標,迷失掉方向。
除了無法鎖定目標星球,還有一點尤其讓葉秋離擔心的事情,那就是他此時乃是乘坐宇宙飛船進行空間穿梭,飛行速度慢,耗費時間長,他根本就沒有足夠的jing力時時盯緊目標,親自駕駛飛船飛行,只能設定一個飛行方向,讓飛船自動駕駛前進,而他則每隔一段時間比對和調校一下飛行線路,確使不會飛錯方向。
只不過這樣一來,雖然確實省時省力了不少,但是那其中所隱藏的風險也無限增大了。要知道,在茫茫宇宙中,當真可以說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哪怕只是與原定路線出現一度角的小誤差,放大到幾光年距離後,都不知道要差到哪里去了,當即就要徹底迷失方向。
星際航行,那浩瀚無匹的宇宙星空就是最大的敵人!
正是出于對這種隱藏風險的極大jing惕,所以在出了太陽系之後,葉秋離一直都十分謹慎,絲毫不敢有什麼疏忽大意,生怕一不小心就飛錯了方向,迷失了位置。這就是實力不夠的麻煩了,即使他的手上握有修真者專用的星標和星圖,知道了前進的路線和方向,但是能力不足,依然存在著迷失方向的巨大風險。
這也是修真界的中低級修真者外出游歷時,從來不敢月兌離傳送陣,跑到其他孤立星球的關鍵原因。他們緊盯著傳送陣,除了可以方便行動以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防止迷失在無限星空中。
這種情況,就好像是在茫茫原始叢林中迷了路一樣,即使那人擁有最詳細的地球坐標圖,但是沒辦法判斷自己的具體坐標,不能找出自己所在的相對位置,依然沒有任何用處。除非這個迷路之人能夠找到一個坐標明確的標志xing地域,從而將整個地圖體系盤活起來,否則他基本上只能在不辨東西的密林中亂轉到死了。
而對于所有修真者來說,傳送陣就是最典型的坐標標識物,只要依托完好的傳送陣,很容易就可以標識出自己所在的準確位置,進而全面洞徹整個修真界絕大部分生命星球的詳細坐標圖。
這就仿佛在地球上面,只要找到了城鎮、鄉村等人員聚集點,肯定能夠找到回家的路途一樣。因為那些地方的坐標已經相對明確了,通過它們完全可以找到更大、更顯著的高級坐標,到那時,只要路線要規劃好了,想要順利抵達原定目標再無任何困難。進入文明世界後,路線總是有辦法找出來的。
此時,葉秋離遇到的情況就相當于他的手上握有行動的路線圖(陸言勾勒出來的傳送線路圖),但是需要以另外一座城市為起點(比如阿爾法半人馬座中的傳送陣),只是那座城市與他現在所在的城市之間原本相連的道路被毀壞了(地球上的傳送陣已經完全毀壞,沒辦法通過它進行傳送),現在他只有那座城市的方位和距離等信息,想要進入其中,必須穿過一片荒蕪的原野(4、5光年的宇宙星空),而且這片荒蕪的原野正是很容易迷路的那種,一不小心就可能迷失其中。
對于這樣的情況,葉秋離原本可以等到條件成熟以後直接飛過去,既安全又快捷。只不過他不想浪費時間慢慢等待條件成熟,想要早點出發,早點到達。因此,只做了一番簡單的準備後,他就獨自一人踏上行程,準備步行穿越這片荒蕪的原野,盡快抵達那座行動路線開始的城市。
這樣一來,他雖然有一張標明了出發城市與目的城市相對位置的地圖,但是兩座城市間那遼闊無比的荒野上卻沒有任何明確的坐標,為了確保自己不會走錯方向,他必須經常停下來,運用手中的定位工具,標定好自己的位置,使自己一直處于連通兩座城市的直線上面,防止走上岔路。同時,為了出錯之後還有挽救和補回的機會,他還經常在自己的身後留下標記,以方便自己順路返回,重新再來。
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在前往阿爾法半人馬座恆星系的過程中,葉秋離每飛行一段距離就會暫停一下,一邊參照陸言在星標中標記出來的地球方位圖,一邊參考地球天文學界觀測記錄下來的銀河系星圖,認真比對一番自己所處的具體方位和距離,確保自己的飛行方向沒有出錯。
與此同時,他還根據自己實際探測所得到的成果,將沿途遇到的所有星球的信息全部標進飛船的智腦數據庫以及自己手中的星標中,期望能夠建立一個以地球為初始坐標的完整星際立體地圖,並且盡快豐富完善到可以與星標中的原星圖餃接上,從而形成一個更大更完整並且涵蓋整個太陽系的巨型立體星圖。
畢竟,地球科學家使用太空望遠鏡觀測太陽系以外的星空時,除了那些能夠發出明亮光芒的恆星可以很容易就被觀測到外,那些不發光的行星、衛星之類的星球,很難被發現,更不可能得到詳細的觀察。因此,由他們建立起來的銀河系立體地圖其實相當的不完整,絕大部分星球都沒有被觀測到並且記錄下來。
這樣的星圖,對于一般人來說也許沒什麼大礙,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去太空中晃蕩,完全用不上星際級別的地圖。但是這種殘缺不全的星圖放在葉秋離手中卻是問題相當嚴重了,因為他想要尋找的那些有可能存在傳送陣甚至存在生命的星球,正好是這種普通方法觀測不到的行星或者衛星等不發光的星球。
因此,想要使他手中那份銀河系星圖能夠最大程度、最jing確地發揮作用,葉秋離還必須花費大力氣進行補充才行,光有一個太陽系詳圖,再加上一些大而泛之的恆星位置圖,完全不能滿足他的需要。
這就好比從一副超大地圖上面裁下非常小的一塊,只有幾個自己知曉的地名標注在上面,換成一個陌生人來看的話,恐怕誰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從哪一張地圖上面裁剪下來的,暫時與任何大地圖都對不上號。想要使它能夠在一個比較大的範圍內發生作用,唯有以之為原點不停向外探索,不斷地補充完善它,直到將它擴充到足夠的範圍後,自然就可以形成一個或者數個標志xing的地點,從而與其他大地圖餃接上。
再舉一個更加詳細的例子︰就比如黃河邊上一個小村莊的地圖,誰也不知道它究竟在哪里,但是順著這個村莊的外圍不停地擴充,總有一天可以將整個黃河都包括進去,而到了那時,別人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黃河,因為那「幾」字形彎曲實在太醒目了,到時侯,這張原來誰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地圖,自然而然地就可以與世界地圖餃接上,從而發揮出其最明確的指示作用。
葉秋離這種一邊飛行,一邊在飛船智腦數據庫和自己的星標中補充完善以地球為中心的星圖的行為,其實就是在進行這種擴充地圖的工作,只要順利餃接上星標中原本就存儲的修真界星圖,整幅星圖立刻就會對他完全產生作用,而不用像現在這樣,雖然十分眼饞但卻絲毫使用不了。因為兩者的坐標系統完全不一致,根本對不上號,想要使用它,唯有將自己正在建立的星圖與它餃接上,將兩者的坐標系統統一了才行。
到了那時,葉秋離既可以選擇使用修真界通用的坐標系統,也可以選擇使用以地球為原點的坐標系統,兩種方式其實並沒有多少差別。這就好像美國的gps全球定位系統與中國的北斗導航系統,二者的坐標體系絕對各行其是,截然不同,但是並不影響它們在地球上的使用,都能憑之準確確定自己的具體位置。
這其中,最關鍵的要素就是要有一個整體統一的坐標系統,可以以之判斷清楚自己所處的具體位置,至于究竟以什麼為基準進行判斷的,反而不太重要了,只要有用就好。修真界的星圖也是這個道理,不管以什麼做為原點,能夠詳細定位自己的確切坐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東西都可以忽略不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