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荊芥、防風祛風祛衛分之風毒;黃芩、牛蒡子祛氣分之溫毒;知母、石膏祛營分之熱毒;大黃有涼血解毒之功;甘草、生姜、蔥白則有調和營衛、解毒透毒之力。整個方子共奏祛風解毒,清熱涼血,扶正祛邪的功效。」阿秀回想著自己在醫書上面看到的有關這個方子的介紹。
不過這些拽文說的簡單些,就是說整個方子的藥物有消炎、解熱、鎮痛、抗菌、降低血管滲透性以及促進瘡蘚皮膚病變組織愈合的作用。
總的說來,還是很適用于阿牛娘這樣的病癥的,所以她身上的丘疹才會慢慢退下去。
只是這病癥沒有徹底消散,簡單的說來還是藥力不夠。
這藥力不夠,可不是說單純的加重藥方中的藥的劑量就可以了的。
「你看好了沒啊,有結論了不?」王蓮花見阿秀看著手中的方子,微微皺著眉頭,心中一陣得意。
她請了好幾個有名的大夫都沒有法子,她一個黃毛丫頭還想瞧出些什麼來!
「嬸子這是被毒蟲叮咬,屬于蟲毒生風,浸yin營血。」阿秀故意不用比較通俗的話來解釋這個病癥,就是要顯得自己高洋上,看那王蓮花還能用什麼話來反駁自己。
「我可不管是什麼毛病,我就想問問,這病有什麼法子治。」王蓮花果然听不懂那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她可不會將自己的短處暴露出來,直接將問題拋給了阿秀。
是什麼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治。
「其實之前的大夫開的方子並沒有錯……」
「喲,要是沒有錯的話。這病能不好,你要是沒本事可別在這里說大話。免得到時候圓不回來。」王蓮花不等阿秀說完,就很是瑟地說道,她就知道阿秀也不是一個有真本事的。
而且這個毛病這麼多大夫都看不好,怎麼可能簡簡單單地就被一個小姑娘看好。
她說這話,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話可還沒有說完。」阿秀有些無語地看著王蓮花,這位大嬸兒未免也太心急了。
而且現在躺在床上的可是她的親妹妹啊,她不在乎能不能治好,反倒是在乎起能不能抓住她的話柄。
這感情未免也太淡薄了吧!
「你……」王蓮花還想說什麼,就覺得背上一寒。到了嘴邊的話不知道為什麼說不出來了。
阿秀見她安靜下來了,才繼續說道︰「這方子本身是沒有問題,也算是對癥下藥,可惜藥力不夠,所以才導致這病不能痊愈。」
「那還要多加點量嗎?」阿牛就字面上的意思問道。
「當然不是那麼簡單,不過也不難,只要再加幾味藥就好。」阿秀的眼楮掃過酒老爹,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阿爹面前給人下方子。
她下意識地想要得到他的認同。
只可惜酒老爹的偽裝太好,阿秀就是他的眼楮都看不分明。自然更加不能從面上看出他的意思。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阿秀覺得,他對自己是贊許的。
她沒有想錯,酒老爹看到阿秀那麼自然地將「望聞問切」快速做完。心中就已經很是驕傲了。
特別是她還能將阿牛娘的病癥講出來,甚至要用的方子,她都了然于心。這些都讓他覺得驚喜而又期待。
他的女兒,果然和他一樣優秀。
「還要什麼藥。我馬上去抓。」阿牛听阿秀這麼說,眼中馬上迸發出一種光彩。
阿秀也不打算吊人胃口。說道︰「只要在原來的藥方基礎上,再加徐長卿二錢,苦參二錢,服用五劑以後,腿上的丘疹就該全部消退了,癢痛也可以解除。」
「這麼快?」阿牛有些難以置信,這一天一劑藥的話,那也只需要五天的時間。
「如果可以的話,平日里也要多喝三瓜湯。」阿秀繼續叮囑道,這三瓜湯分別是冬瓜,絲瓜,黃瓜,是用來消余毒的。
「恩恩,我記住了。」阿牛听著連連點頭,之前那些大夫開方子可沒有阿秀那麼輕松。
而酒老爹在一旁看著,心中也是不住的點頭。
這阿秀在藥方中加入徐長卿,苦參是為了加強放藥的解毒之力。若濕毒明顯,可加入赤小豆,薏苡仁;若風毒明顯,可加入白鮮皮,蟬蛻。
不過就阿牛娘的情況,阿秀的方子已經完全夠用了。
他自己並沒有專門教她醫學上面的學問,她不過是看了家中的那些醫書,就有這樣的能力,不愧是他家的人。
要是他的家族現在還在,阿秀必定會為他這一脈爭得各種的榮耀。
只可惜,現在的自己不能暴露太多,即使是在自己的女兒面前。
「慢著。」看著阿牛興沖沖地要去藥房抓藥,王蓮花一句話就把人叫住了。
「這方子就她一個人說了,也沒有找人看過,你就不怕你阿娘吃了病情嚴重嗎?」王蓮花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阿牛。
這小丫頭片子的話,就這麼可信?!
阿牛一愣,然後才慢慢說道︰「我相信阿秀的醫術。」至少她從來沒有失手過。
而且他相信阿秀的人品,要是真的沒有把握的話,她不會這麼快速將方子寫出來。
阿秀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王蓮花沒有想到阿牛的態度這麼堅定,頓時有些惱羞,這麼一來,倒是顯得她好像不願意她妹子康復一般。
「既然你這麼相信她,那就去抓藥吧,到時候你阿娘的病要是沒有好,可不要說是我不願意幫忙請好的大夫!」
王蓮花原本對自己妹妹一家還是很照顧的,畢竟自己混的那麼好,總要幫一下娘家,但是現在看到他們這麼不識好歹,心中頓時就多了一絲不滿。
虧得自己處處想著他們。
「姨媽。」阿牛見王蓮花面色不好看,心中也有些忐忑,可是他又擔心自家阿娘的病情,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做了。
「叫我干嘛,不是要去抓藥嗎?」王蓮花沒有好氣地說道。
「那我去抓藥了。」阿牛本來就憨,听王蓮花這麼一說,下意識地就認為是她贊成自己去抓藥了,臉上馬上多了一絲笑容。
「你!」王蓮花看著阿牛的身影快速從面前消失,頓時氣不打一出來,那個憨子,自己那話是這個意思嘛嗎?!
「阿姐。」阿牛娘見王蓮花面色微沉,便忍著疼痛出聲叫喚道。
「在這呢!」王蓮花看到阿牛娘這麼虛弱的樣子,心中也是一酸,身上尖酸刻薄,無理取鬧的氣場一下子也弱了下來。
當年她做姑娘的時候,她們兩個的感情是最好的了。
看到自己的妹妹,現在看起來比自己還要顯老,王蓮花心中也不是不心疼的。
輕輕坐到阿牛娘的床沿,她也不和阿秀爭什麼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她人給治好了。
阿秀松了一口氣,要真的再吵起來,她還真有些詞窮了。
她雖然在鄉下生活了十來年,但是吵架這個技能她一直沒有學會。
她一般都用傻笑來應對別人的挑釁。
她原本都打算好了,要是這王蓮花繼續不依不饒的,那她就繼續用那一招,雖然不大有氣勢,但是也不大會吃虧。
不過這王蓮花的本質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好上不少。
「夫人,夫人。」兩姐妹正細聲說著悄悄話,阿秀和酒老爹已經趁機躲一邊角落坐了下來,之前的那個小廝又跑了回來。
「你又是怎麼了?」王蓮花沒有好氣地說道,這家中的僕人真是越發的沒有規矩了。
不過她也不想想,她和鎮長兩個人都是草根出身的,哪里有資格要求家中的僕人比他們還要守禮呢!
「陳老請來了。」那小廝說道,他原本就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去找了幾個地方,沒有想到還真的被他找到了。
「那還不請進來!」王蓮花白了那小廝一眼,雖然沒有之前到,但是現在到也不錯,正好可以看看那方子有沒有問題。
雖然阿牛那麼信任她,但是王蓮花打心眼兒還是抱著一絲懷疑的。
沒一會兒工夫,陳老就笑呵呵地進來了,看到阿秀的時候還不忘和她打了一聲招呼,倒是目光觸及到坐在阿秀邊上的酒老爹,眼皮子下意識地跳動了一下。
這人是……
「陳老,您來的正好。」王蓮花很是殷勤地迎了上去,不管出于什麼原因,巴結這麼一個人物,總是沒有錯的。
陳老面上的笑意冷淡了些,問道︰「听說有人生病了,這病人呢?」
王蓮花一听,到了嘴邊的話只好又咽了下去,將位置讓出來,讓他去看阿牛娘。
陳老一看阿牛娘的模樣,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看這情況,應該有拖了幾天了吧。
不過作為一個好的大夫,不應該將情緒展現在臉上,免得影響到病人的心境,所以那皺眉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之前的大夫可是開了什麼方子?」陳老給阿牛娘細細把了脈,又觀察了舌頭以及眼楮,相比較阿秀之前借著說話就快速檢查一遍,陳老明顯顯得更加慎重。
「就是這個。」王蓮花連忙將方子拿出來,這阿牛去抓藥並沒有將方子拿走。
王蓮花有些期待地看著陳老,想著從他口中听到不同于阿秀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