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八!」沒一會兒,所有的近衛軍都到了,連顧靖翎也隨即就到了。
阿秀這是第一次這麼完整的看到近衛軍十九人。
里面有長相俊美的,有特別憨厚的,有路人甲型的,甚至還有矮小萎縮型的,幾乎所有的類型都能在里面找到一個對應的。
只是現在所有的人,他們的眼里都充滿了哀傷,目光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顧十八。
「唐大夫……」顧四往前一步,他想要說真的沒有救了嗎。
可惜話頭一下子就被唐大夫截了過去︰「心脈受損太厲害,回天乏術。」
不管是誰來,也救不回一個這樣病癥的人。
「那唐老,麻煩您了。」顧靖翎已經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默默地看著唐大夫。
他知道唐大夫這麼說意味著什麼,既然如此,那現在就該把握時間,讓顧十八說出一些有用的證據,幫他報仇。
「恩。」唐大夫輕輕點頭,眼楮掃了阿秀一眼,便拿出一根銀針。
阿秀因為唐大夫的眼神,下意識地端正了目光,她以為是要用到針灸,但是她發現,唐大夫拿出來的這個銀針,比一般針灸用的真要粗不少。
而且長度,也長的有些嚇人。
只見他拿起這根針抬手就往顧十八的頭頂扎去,習武之人都知道這里是百匯穴,一般可動不得。
但是現在的情況下,也沒有人會去攔他。
將針插上以後,他的手又快速在他頭頂的幾個穴位上快速按了幾下,因為他手法太快,阿秀都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幾個穴位。
等唐大夫將手放下不過兩個呼吸,顧十八的眼楮就慢慢睜了開來。
他似乎有些疑惑,不過馬上的,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嘴里也開始「啊啊」只叫,他好像想說什麼。但是因為不能說話,很是著急。
在場的人的人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里比他本人還要難受。
他的眼楮掃過在場的人,在看到某一個人的時候,身子都開始哆嗦起來,阿秀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邊至少站了三四個人,她唯一認識的就是顧三。
顧十八大概也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沖著顧靖翎「啊」了一聲,然後猛吐了一口血。他用手指蘸了還一直往外冒的血。在床上留下一個「二」就一下子栽倒。再也沒有起來。
在場的人都知道,顧十八這是真的去了。
「十八哥!」第一個喊出來的是顧十九,他一下子沖到他身邊,不顧形象地嚎哭起來。
「十八哥。你不要死,你還沒有教我畫地圖呢!」
「小十九,你不要激動,現在當務之急,咱們是要把害小十八的人找出來。」顧一將顧十九拉住,雖然他現在也很難過,但是他至少還有些理智。
「還能有誰,肯定是反賊那邊的人!」顧十九紅著一雙眼忿忿道,不然誰會和他們過不去。
「不管是誰。咱們也要從長計議,先把小十八安葬了吧。」顧三也走過來安撫到。
「等到戰事一結束,咱們就帶小十八回家。」顧七捂了一下眼楮,然後才用比較平穩的聲音說道。
現在戰事情況還不明確,尸體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就地埋了,然後回去以後立的衣冠冢,還有一個選擇,就是火化了,帶著骨灰回去。
不管是哪一個,他們心里都有些難以接受。
「先將十八的身子安放三日,三日後,我們帶他回家。」顧靖翎沉著聲音說道。
顧靖翎原本還想和八王爺的人耗一下,看他能扛到什麼時候,但是現在,顧十八一死,顧靖翎覺得有股子火氣上來了,而且,兄弟們也需要一個交代。
「好!」在場的近衛軍都一臉的血氣,勢必要幫顧十八報仇。
「你們不奇怪他留下的血字嗎?」阿秀見他們那些人現在只想著恨不得跑去敵營將敵人五馬分尸了。
他們難道都沒有注意到顧十八開始奇怪的表現,以及後面留下的字跡嗎?
在場的人聞言一下子都靜了下來,剛剛因為顧十八吐了一大灘血的緣故,他寫的字差點都完全被遮蓋住,而且倒下的時候姿勢也有一部分的妨礙。
所以很多人看來都只能看到一小部分,而且當時心中的悲傷讓他們一時想不起那麼多。
而阿秀和他們不一樣的一點是,她雖然覺得心里有些酸疼,但是她還沒有因為他的死亡而蒙蔽了自己的雙眼。
而且阿秀站的位置,正好能將字都看清楚。
「小十八只留了一個‘二’字,這個根本就看不出什麼啊?」顧小七將那個血字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他覺得應該是只寫了一半,只是他要寫什麼,他根本就猜不到。
「他應該是要留什麼話,只是……」顧十九說到這,又要開始抹眼淚了。
他們兄弟十九個,經歷了那麼多的戰事,都還在,一個都不少。
但是現在,顧十八就這樣措不及防地離開了他們。
他們一時間都難以接受。
「他會不會是想留凶手的名字。」阿秀引導道,難道他們都沒有懷疑過自己身邊的人嗎?
這近衛軍的名字可都是數字啊!
而且剛剛顧十八的神色變化那麼大,他們難道以為他只是臨死前的抽搐嗎?
「可是這個明顯是沒有寫完的字。」顧一皺著眉頭說道,他自然不會說看到一個「二」字就懷疑顧二,而且顧二今天一整天都和顧小七以及他在一起,根本就不會是他。
因為之前那張紙條的事情,他心里多少有些懷疑。
只是他覺得,那個叛徒就算會做出背叛大家的事情,應該也不會殺害自己朝夕相處那麼多年的兄弟。
阿秀回頭看了一眼顧三,他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眼中也和別的人一樣透著一股子哀傷,這樣的顧三,讓阿秀都有些不忍心懷疑了。
「現在大家先都散了吧。」顧靖翎最後看了一眼顧十八,轉身離開了藥帳。
從小的時候,他就被父親教育。不能兒女情長,不能優柔寡斷,不能被感情蒙蔽了雙眼。
他剛剛和阿秀一樣,意識到了顧十八的神情變化,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他心中還是決定先將那四個人列入懷疑對象里。
「顧一顧七,你們跟我過來,顧二留下來處理後事,顧十九你繼續在藥帳待命,剩下的人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是。」
「小十八的身子……」顧二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能說出「尸體」兩個字。
「找一個空的營帳先存放起來吧。」唐大夫揮揮手。適宜他們將人搬走。畢竟這里是藥帳,總不能一直放著他。
而且這里人來人往的,也不好保存。
「多謝唐大夫了。」顧二沖著唐大夫抱拳了一下,這才和顧十九將人連著床板抬走了。
等人都散了。幾個大夫也回去休息了,唐大夫才看著阿秀,問道︰「剛剛看懂沒?」
阿秀常識性地說了幾個穴位,她並不是很擅長這個。
一個是她是西醫出身,西醫不講究穴位。還有一個是家中的醫術,雖然有講到這個,但是都不系統,她也只懂的大概位置。
真要她下針的話,阿秀暫時還是不敢的。
唐大夫聞言微微點頭。雖然有幾個不對的地方,但是說的位置已經很靠近了,她這樣的年紀,能這麼一看就看出這麼多,已經很不容易了。
「以後有時間的話。可以多看看這個書。」唐大夫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上面寫著「唐氏二十」。
這個是唐家的習慣,每個人只要從醫,都會有一本自己從醫開始寫的醫案,「唐氏二十」是說唐家第二十代,下面一般會備注上自己的名字。
只不過唐大夫經歷了大磨難,特意將下面屬于自己名字的那個地方撕毀了。
「啊。」阿秀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該接還是不該接。
要知道在這里,這樣教授醫術,差不多就是意味著要收她做徒。
阿秀並不排斥唐大夫,而且她覺得他身上也的確有不少需要自己學習的地方。
就當她猶豫著要不要狠狠心跪下磕頭認師父的時候,唐大夫有些冷淡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這本書不過你借你罷了,等戰事結束便要歸還,看你自己能學的多少。」
阿秀原本有些發軟的膝蓋一下子就挺直了︰「那就多謝唐大夫了。」
他也許是想要幫助自己,但是卻沒有打算收她做徒弟。
這是阿秀自己的理解。
她雖然有些小失落,不過馬上被收到醫書的喜悅掩蓋掉了。
「恩,回去休息吧,明早兒可以遲點過來。」唐大夫說完,就自己率先走了。
阿秀覺得這個唐大夫真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雖然表面上沒有給過她什麼好臉色,但是實際上卻還是很關心她的。
就像剛剛,雖然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但是話語中的關切確實掩飾不了的。
「您也早點去休息,最近病患不多,倒是可以多休息一下。」禮尚往來,阿秀也特意囑咐了他幾句。
唐大夫的腳步微微滯了一下,然後才用比之前更加快的速度離開了。
阿秀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他好像在不好意思」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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