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醫治及時，那周夫人怕是熬不過去了，周老爺，這樣你還覺得是周夫人的錯嗎？」阿秀在一旁緩緩地說道。
其實她不該插嘴的，只是這周老爺未免也太偏心了，若不是剛剛自己用了注射器，這周夫人喝不下藥的話，那就是白搭。
而且現在人也沒有完全月兌離危險。
她只是替周夫人有些悲哀，也難得為此正義了一把。
男人念舊是好事，但是一直念著已經離開的人，不珍惜現在陪在身邊的人，那實在是愚蠢之極。
阿秀並不樂意看到路嬤嬤被這樣利用，但是看周敏嫻微微泛紅的眼，心中忍不住多了一絲憐惜。
她是重視周老爺對她的態度，所以才會這麼受傷。
如果看開了，反倒沒有什麼了。
就是在意，才會被傷害。
周老爺听到阿秀說這話，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你是？」她看著年紀小小，竟然就敢和他這樣說話了！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人，這麼沒有教養！
「我便是阿秀。」阿秀笑的一臉無害，但是眼中卻沒有一絲對他的好感。
「你就是薛大人的弟子？」周老爺有些難以置信，他之前听說是個女子，但是沒有想到年紀這麼小。
讓她看病，未免太兒戲了些。
雖然是薛子清的弟子，但是也不能就這麼忽略了她的年紀！
「是。」阿秀自然是瞧出了周老爺眼底的那絲不贊同。
又是一個以貌取人的。
「那不知你對賤內的病況有何見解。」因為有路嬤嬤在，周老爺的態度倒是好了不少，但是也沒有多少尊重在里面。
「周夫人的病，起因就是半月前的那次意外，手指劃傷，風邪乘虛進入經絡致痙，之後用藥不當，導致病情延誤。」阿秀說道，眼楮細細地打量著周老爺。
阿秀說的情況並不輕。可是他眼中沒有一絲情緒波動，那周夫人的身體，根本不在他的關注範圍內。
「那你可是有正確的治療方法。」周老爺問道，完全不追問那個意外是什麼。
在他看來。周夫人不過是父母安排在他身邊的一個佔了妻子位置的人。
他心目中，妻子永遠只有那一個。
「老身听聞，這周夫人這次會受傷，是因為和周二小姐起了爭執，這高門大院的，有些規矩還是要有的，這周二小姐雖說已經出嫁，但是尊敬長輩還是不能忘的。」路嬤嬤見周老爺對阿秀這麼不重視，頓時就不高興了。
她原本只是覺得被周敏嫻利用了，想著那孩子也不容易。就隨便說兩句。
但是現在，他這麼不重視阿秀說的話，那事情就不能這麼簡單地過去了。
「這事情想必只是下人口中以訛傳訛，敏慧平日最是懂事，萬萬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這說到的是自己喜愛的二女兒。周老爺一下子就變得護短起來了。
「周大人的意思，是說老身我沒有辨別是非的能力？」路嬤嬤反問道。
周老爺一听這話，連忙解釋道︰「下官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這敏慧自小就懂事，這中央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路嬤嬤輕哼一聲，有些人就是這麼不識相，一定要她動真格。
「這周夫人畢竟是你的妻子。作為丈夫，卻也不見你有絲毫的關切，我倒是不知道，這津州知州竟是如此冷情之人。」
路嬤嬤這話說的是極重的，話語間隱隱已經開始指責他的人品了。
周老爺臉上一下子有了冷汗，他果然是逍遙日子過的太久了。一下子就有些忘形了。
「下官妄言了。」周老爺連忙認錯。
「這人心是偏著長的，周大人偏愛誰，老身自然是沒話說，只是看周大人如此厚此薄彼，這判案的時候。可也是如此？」路嬤嬤繼續問道，只是這語氣無形中帶著一絲咄咄逼人。
周老爺覺得自己的汗流的更加快了，明明只是一個太後身邊的嬤嬤，怎麼氣勢比他見過的很多高官還要強。
「爹爹子女眾多，自然是有所偏好，嬤嬤你不能強求爹爹一定要偏愛三妹。」周敏慧在一旁，瞧著周大人的頭越垂越低，忍不住站了出來。
他們兄妹三人自小和周老爺感情深厚，有什麼好的也都是歸他們，可憐的也就是周夫人他們。
都說沒娘的孩子像根草，但是周敏慧他們，在周家的日子，可比周敏嫻這個有娘的要過的好。
「我倒是不知道，這長輩說話的時候，做小輩的可以這樣插嘴進來。」路嬤嬤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她跟在太後身邊那麼多年，這點氣勢還是有的。
周敏慧微微一怔，頓時失卻了言語的能力。
周家大少夫人以往這個時候必然是站在周敏慧這邊的，畢竟她和這個小姑子的感情也是不錯的。
但是當她知道路嬤嬤的身份的時候，整個人都躲在了後面。
別人可能不知道路嬤嬤是誰，但是她卻很了解。
當年她因為舅父的原因，去京城住過一段時間，也有參加一些聚會。
只要提到太後娘娘，那這個路嬤嬤必然是會出現的。
她是太後娘娘最為信任的人！
周家大少夫人現在最為關心的是，這阿秀，到底是什麼來頭。
能讓這路嬤嬤給她保駕護航。
而且她心中也頗為擔心，今天早上的時候，她對周敏嫻的態度，會不會讓路嬤嬤對她的印象變得極差。
要知道她現在正在找舅父疏通關系，指望著將自家夫君調到京城去。
這津州再好，那也比不上京城啊！
而且京城機會多，在津州，再努力也就一個五品官兒。
周家大少夫人不甘心自己以後就只是一個小官兒的妻子，而且在她看來，自己的丈夫是有大能耐的。
「不管這個事情和你有沒有關系，周夫人是你的母親，你作為女兒，即使出嫁了，母親重病，你卻一次也沒有回來看過，如此涼薄的性子……」路嬤嬤微微搖搖頭。
這津州畢竟也不算太大的地方，就算是宅斗，段數也太低了。
路嬤嬤回想起當年自己跟著太後的歲月，真真是寂寞如雪啊！
這樣一邊倒的結局，讓她都沒有多花心思的了。
周敏慧見路嬤嬤這麼說，頓時就急了，她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說她，不就是宮里的一個下人嗎？！
還好，她還沒有說話，就被周家大少夫人拉了過去。
這周敏慧性子魯莽，她一向是知道的，剛剛要是由著她說下去，這周家，指不定就被她給毀了。
「這周家的私事我也不想多說，現在先給周夫人用了藥，我們就該回去了。」路嬤嬤好似沒有看到剛剛周敏慧的動作，淡淡地說道。
「我這就帶你們過去。」周敏嫻連忙往前走了幾步。
路嬤嬤能幫她說這麼多話，她已經很感激了。
她哪里知道，這路嬤嬤純粹是見不得有人小瞧阿秀。
「我和你們一起過去吧。」周老爺剛剛被路嬤嬤這麼說過，自然不好再旁觀。
周家大少夫人立刻拉上周敏慧，說道︰「我們也去看看母親。」
這以往，他們哪里有這麼殷勤。
路嬤嬤似笑非笑地掃了他們一眼。
周夫人的屋子里，還是知雨在伺候著。
她看到這麼多人一起過來，眼中充滿了詫異，但是當她看到周敏慧的時候，詫異就變成了厭惡。
要不是因為她，周夫人根本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阿秀大夫。」知雨看到阿秀迎了上去，撇過腦袋，當做沒有看到周敏慧這個人。
不然她一個丫鬟還能怎麼著。
「夫人可還好？」阿秀掃了一眼周夫人，她的眼楮緊閉，並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夫人中央有醒過一次，不過只有半柱香的功夫。」知雨很是緊張地看著阿秀︰「阿秀大夫，這夫人的病，有好些嗎？」
「不過才喂過一次藥，哪有這麼快！」阿秀笑著說道，她對知雨的印象倒是很好。
挺忠心的小丫頭。
「哦。」知雨聞言，頓時有些失望。
「不過夫人的呼吸平穩了不少，等幾日想必就會有好轉。」阿秀寬慰道。
周敏嫻和知雨听到這話，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至于其他幾人，都是表情比較僵硬地做出關心的模樣，眼中卻沒有多少真心實意。
阿秀都懶得回頭看他們，這些虛偽的人。
在王川兒的幫助下，給周夫人喂了第二次藥，阿秀將東西收拾好，就打算告辭。
這次周家的人都殷勤地留她吃飯，可惜對著他們那些虛偽的臉孔，阿秀就沒有了胃口。
周敏嫻送他們出去，臨出門，路嬤嬤突然轉頭，輕輕拍拍她的手︰「傻孩子。」
她的眼楮一下子就濕潤了。
周敏嫻一直都知道，自己剛剛的那個逞強，用的代價是什麼。
原本路嬤嬤對她的印象很好，她完全可以借此讓自己的夫君有更加好的前途。
但是因為她剛剛的行為，她已經消耗掉了路嬤嬤對她的所有的憐愛。
只是那一句「傻孩子」還是讓她听得鼻子發酸。
她只是想要父親公平一點……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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