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在屋子里休息了好幾個時辰,直到芍藥敲門叫她去吃飯,她才慢悠悠地收拾了一下出門。
只是她沒有想到,會在飯桌上看到太後。
其實這也正常,太後剛到的時候就是和他們一起吃的。
阿秀現在似乎也能明白了,她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跑到這邊來了。
「听說你身體不適,可有所好轉?」太後的眼里帶著毫不掩飾地關切。
她早上就听說阿秀因為身體不舒服去休息了,她心里一直很擔心,但是她卻不能有所動作,只能等到吃飯的時候,她自己出來。
「多些太後娘娘的關心。」阿秀看到太後,笑的有些勉強,只是面上倒是只露出一絲不自然,旁人看了只當她是在不好意思。
「來,坐這邊吃飯吧。」太後特意讓人留了身邊的位置,現在不是在宮里,找個喜歡的小輩坐身邊,倒也不是什麼突兀的事情。
「是。」阿秀乖乖地坐到空的位置上,只是臉上的神色相比較之前,總顯得有些低沉。
「可是昨晚貪了涼?」太後見阿秀情緒有些低落,微微側著身子看著她。
若不是這麼多眼楮瞧著,她恨不得直接上手,模模她的額頭,看是不是發燒了。
「大約是沒有睡好,昨兒看書遲了。」阿秀微微低下頭,躲開太後的視線。
雖然她不是原裝貨,但是她畢竟用這個身份活了十幾年了,她就是阿秀。
而酒老爹就是她的爹。
如果太後的身份真的是如她所猜想的,至少她暫時是接受不了的。
現在面對著她對自己的關心,她只覺得各種不自在。
而王川兒听到她說這話,頓時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因為路嬤嬤去陪太後了,她便去了阿秀的屋子,昨兒熄燈的時辰可不遲啊!
只是既然阿秀這麼說,她自然沒有拆她台的道理。
「那等下吃了飯再去休息休息。」太後很是憐愛地看了她一眼。
她長得越發的像他了。雖然不像自己有些遺憾,但是像自己愛著的那個人,也是極好的。
「已經無事了。」阿秀並不打算縮在自己的屋子里,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的。
既然如此。這日子還是得照樣過。
太後原本就是有些敏感的人,阿秀的態度雖然做的不是很明顯,但是她還是能夠感覺到,她有些在躲避自己。
是自己做了什麼讓她討厭的事情嗎?
太後微微怔了一下以後,心里多了一絲無措。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心情了。
就是因為太想討好她了,才更加在意她的態度。
要做到不著痕跡的討好,那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唐大夫倒是挺中意阿秀的態度的,對某些人用不著太在意。
他清咳一聲︰「既然沒事了,那便吃飯吧,早上有不少病人還問起了你呢。」
唐大夫雖說平日里不大出現。但是關系到阿秀的,他都是很在意的。
「恩,我打算下午去坐診。」阿秀點點頭,覺得自己也實在不適合傷秋悲冬的,還是踏踏實實地坐她的大夫。
這個事情。最煩惱的,也該是酒老爹他們。
想到這兒,阿秀就下意識地看向坐在對面的酒老爹,只可惜胡子太濃密,根本看不到表情。
不過那眼神,阿秀是沒有錯過,看向太後的時候。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溫柔,以及淡淡的憂傷。
自家阿爹倒是一個痴情種子。
阿秀忍不住想起了那時候發現的那個皇榜,他會專門去偷了貼身藏著,想必也是因為上面有提到太後。
平常酒老爹都是那麼一副瘋瘋癲癲不著調的樣子,卻會因為皇榜上有太後而做出那樣的事情,阿秀心里覺得有些難過。
她並不傻。聯系十幾年前唐家的那個事情,以及太後現在對她的態度。
當年的真相呼之欲出……
阿秀心里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有時候舉一反三的能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酒老爹原本早上的時候差不多確定了阿秀應該沒有知道什麼,但是現在再看她的舉動,他又有些不確定了。
他畢竟和她生活了那麼多年。阿秀的性子他還是很了解的。
她現在肯定是有心事,而且是和太後有關。
只是他自己不敢想象,若是阿秀知道那個真相……
酒老爹一直都知道阿秀比一般同齡人的心智要成熟不少,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一定能接受那個事情。
酒老爹心中很是後悔,早知道的話,他早上就應該把持住自己。
「我之前听說,行衣你抽中的是西北方向,只是不知怎麼也會在此處?」太後見阿秀情緒不是很高,便索性換了一個話題。
雖說路嬤嬤和她說了,薛行衣和阿秀之間應該只是普通的學術交流關系。
但是太後心中還是不大確信。
她覺得阿秀這麼好,怎麼會有男子在她身邊不心動呢!
「之前在西北那邊遇到了一些問題,就打算找小師姑請教一下。」薛行衣雖說人情世故不算精通,但是在外的話,還是會叫阿秀「小師姑」,也是防著別人多想了。
他是男子倒是無所謂,但是阿秀畢竟是女子,名聲比較重要。
「是這樣啊,那那個問題解決了嗎?」太後笑著問道︰「我還以為你這是打算改變路線了呢。」
太後這話其實隱隱包含著讓薛行衣快點離開的意思。
「還沒有。」薛行衣好似完全沒有听懂太後話語中的隱含意思,面無表情地說到。
因為太後的話,他自然就想到了那個三稜針法。
這是他從未涉及過的領域,他有些模不透。
他覺得,跟著阿秀,肯定是有重大的突破。
所以即使太後明著說,他也會當做完全沒有听懂。
只要是他堅持的事情,基本上是不會因為旁人而改變的。
除非有什麼不可逆轉的因素在里頭。
太後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路嬤嬤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動向,頓時就接上︰「听說薛家這游歷都是要記錄成就的。你這樣不按照路線行進,到時候不會耽擱什麼大事情吧。」
路嬤嬤自然也曉得,這薛老太爺心中十分中意薛行衣,只是這成就可是做不得假的。
他難不成要為此耽擱自己的游歷?
「無事。」薛行衣淡淡地說到。再他看來,那些虛名對于他來講不過是身外之物。
只有那些醫術上面的探究,才是他此生最大的追求。
路嬤嬤被他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無事」給噎住了。
雖說這世上不缺不貪圖名利的人,但是性子這麼清冷的,也是少見。
而且還是出生在大家族之中,也算是薛家的一朵大奇葩了。
雖說薛行衣外貌極其優秀,而且又不是貪圖名利的,但是太後越看,越是覺得他不適合阿秀。
現在已經不光光是因為身份上面的差距了。
說到適合,太後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專程帶過來的某人︰「咦。這沈大人去了哪里?」
她專門帶上他,可不是讓他來玩失蹤的啊!
「微臣瞧著沈大人身子嬌弱,便派了近衛專門教授他一些防身的手段。」顧靖翎听到太後問起沈東籬,不慌不忙地說到︰「免得到時候反而拖累了旁人。」
對一個男子評價為「嬌弱」,這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太後細細地將顧靖翎打量了一番,不得不說,不管是外貌,亦或是氣質,他都是頂好的。
沈東籬站在他面前,的確是略遜一籌。
只是……
「這都是用膳的時辰了,小六子。你去將人請過來吧。」太後對站在一旁的小六子公公說到。
「奴才這就去。」小六子從小跟在小皇帝身邊,也算是他身邊的第一內侍了。
平常誰人見到他不是叫一聲六公公,或者是六大人。
雖然說身邊還有不少跟來的宮人,但是既然太後指名點了他,這說明是重視他。
沒一會兒,沈東籬就跟著小六子進來了。不過半天的工夫,他整個人就狼狽了不少,衣服上都是灰塵,臉上也是黑一塊兒,白一塊兒的。
一看就知道。他早上過的不容易。
那顧二絕對沒有一絲偷懶。
「參見……」
「無須多禮了。」不等沈東籬行好禮,太後直接擺擺手。
「多些娘娘。」沈東籬用手抹了一把臉。
雖說現在比較狼狽,但是他的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好。
而且因為沾染了不少的灰塵,倒是較之前多了一絲男子漢氣概。
太後原本一直覺得學文的比習武的更加適合阿秀。
但是現在瞧著,若是懂點功夫,也是極好的。
這麼一想,她頓時就比較滿意顧靖翎的安排了。
若是讓沈東籬變得更加強壯些,以後也更加好保護自己的妻兒。
「坐下來用膳吧。」太後朝路嬤嬤使了一個眼色。
路嬤嬤馬上手腳麻利地在阿秀身旁添了一個位置,這出門在外,就不用拘小節。
男女同席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倒是顧靖翎,眼睜睜地看著沈東籬坐在了阿秀身旁,臉上的表情冷下了一分,目光也微微沉了些。
看來,顧二還不夠用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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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應該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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