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李勝依然在黑暗的洞穴中獨自前行。隨身所帶的干糧和清水所余無幾,但李勝還是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到出去的道路。他只能通過這幾天的漫漫前行,依稀感覺到隨著深入洞穴,自己應該是深入了羅嘎山的月復部,而且越往前走,就越深入地底……。
黑暗的洞穴中不知天日,李勝只能憑借身體的饑餓和疲憊感,來模糊判斷時間的流逝。當李勝再次盤坐于陰冷的洞底咽下最後一塊干糧,喝下最後一口清水時,他暗嘆一口氣,沒有了食物和清水,接下來的路,他還能走多遠,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羅嘎山地底洞穴如織,即使是綠島四寨的年長者們,也說不清楚這些密密麻麻交錯縱橫的密洞到底有多少條,以及它們究竟通向哪里。
而在這漆黑不見五指的洞穴中,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又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遠去,一個模糊的身影卻在其間艱難前行……。
李勝若非能借助靈識的模糊視覺于黑暗中視物,恐怕早已在無數次摔倒後精疲力盡再也爬不起來。若非這靈識能夠看清他身周數丈範圍內的事物,恐怕他早已被黑暗長時間包圍而產生的巨大的恐懼擊倒,再也無法保持著堅定的意志毅然前行。
然而,人力有窮盡!
再度坐倒在陰冷洞底的李勝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再繼續前進了。在越發悶熱的空氣中,李勝的呼吸越發困難,而最重要還是越往前走,四周的天地元氣就越發稀少,這讓借助靈識尋路的李勝倍感後力難繼。因為靈識視覺需要體內靈氣的支持,若是體內靈氣饋乏,則靈識視覺也不能長期維持,他在洞穴中摔倒的次數越來越多,而每一次艱難爬起,都會無形中損耗掉他本已枯竭的體力。
李勝眼前隱隱現出李大夫婦的模樣,李大望著李勝和藹的微笑不語,王淑芳一臉責怨緊閉著雙唇。
李勝頗有些無奈和惶恐的望著眼前有些模糊的父母雙親,干枯月兌皮的雙唇微微開合,喃喃道︰「爹娘,孩兒其實不想騙你們,孩兒其實也不想離開你們啊!」
若是李勝眼中還有淚水,或許他此刻已經淚流滿面。
無水無食,黑暗幽深,寂靜無人,燥悶窒息、精疲力盡、靈氣枯竭,李勝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樣的境況下堅持了多久,他只覺得自己疲倦至極,或許下一次閉眼就能倒地沉沉睡去,但對父母雙親的愧疚,對眼盲女乃女乃的懷念,卻又讓他心頭涌出一股傷感和悲憤!
不!
我絕不能在這里倒下!
我還要回到曹國李村,找到阿爹和阿娘,還要實現之前的願望,治好女乃女乃的眼盲之病!
李勝咬緊牙關,手扶洞壁一點點支撐著又一次站了起來,一步一挪,緩慢而又堅定的繼續往前走去。
……
羅嘎山下的四寨會獵早已結束,四寨匯合地的營地也已人去樓空。
烏蒙獨自一人坐在烏寨空無人一人的營地當中發呆。他在營地撤離時堅持已見留了下來,但是直到今天,他還是沒有等到李勝的身影出現。
隨著一天天過去,烏蒙心中那熊熊燃燒的希望之火,也一天天微弱直到熄滅。烏寨中還有許多參加擂台賽的事務等待著烏蒙,不能再一意孤行執意等下去的烏蒙,最後看了一眼羅嘎山頂西斜的落日,終于長嘆一聲站了起來,背起身上的刀弓踏著沉重的步伐往山外走去。
……
洞穴中幽暗依舊、寂靜如故、憋悶更甚,但李勝即使一次次在黑暗中無力的摔倒,卻又一次次咬著牙齒,咬著嘴唇顫抖著雙腿站了起來。
腳步聲越發沉重越發遲緩,呼吸聲越發粗重越發急促,但不論是臉頰被突出的稜石劃出長長的血痕,還是掌心被尖銳的岩石刺入,李勝依然悶不吭聲,一步,又一步,一步接一步,仿佛不知疲倦的向前邁進!
突然,李勝邁出的腳步突然踩空,早已無力支撐的李勝忽的一下就摔了下去。在急速掉落的過程中,李勝心里無奈的嘆息︰難道,自己就要這樣結束了嗎?不知道這下面是堅硬的石柱還是無底的深淵?爹娘!孩兒終于還是不能再看到你們了嗎?
然而,片刻之後,李勝就感覺到一股冰寒的濕氣自下墜的背後涌來,又過了數息,轟的一聲水響,李勝整個撞進一座冰寒的潭水中!
劇烈的撞擊令李勝腦中一昏,隨後一陣刺骨的冰寒卻又令他迅速被驚醒過來。
好冷!
李勝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力氣,他奮力撲騰著從冰寒的潭水底又浮了上來,他擠出丹田中最後一絲靈氣啟用了靈識視覺。只見左前方有一處位于水面的暗影,李勝連忙揮動沉重已極的雙臂游了過去。
當李勝好不容易用吃女乃的力氣爬上潭邊岩石時,渾身透濕的李勝才從溺亡的危險中逃月兌,又面臨冰寒潮氣的侵蝕,可憐李勝此刻連動一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就像一條月兌水的魚兒般,仰躺在石岸上微弱的喘著氣,等待……等待自己能夠重新恢復一點點體力,這樣他就可以爬得遠一點,或許……
就在李勝腦中胡思亂想時,一股若有若無的淡然香味鑽入鼻中。
咦?!
李勝微微扭頭,用鼻子去尋找香味的來源。
左邊?
右邊?
頭頂!
數息之後,李勝驚訝的發現,這香味的來源竟然就來自自己的頭頂不遠處!
李勝隱約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麼好東西,但此刻的他太累太疲憊了。當希望的曙光乍然閃現的時候,他那繃得緊緊的心弦終于一松,沉沉的昏睡過去。
隨著李勝的睡去,他頭頂數寸外,一朵淡藍的花朵慢慢綻放開來,那香甜的氣味慢慢散發開來,一點點被李勝緩慢沉重的呼吸納入月復中。隨著這香氣入月復,李勝的身體也越來越放松,不知不覺間,李勝就自行進入修練時的定境之中。他體內枯竭的丹田中,一絲靈氣旋渦漸漸成形,一個米粒大的靈氣團慢慢凝聚出來。
就在李勝無意無識中,丹田內的靈氣團一點點吸納寒潭中並不如何充沛的天地元氣,靈氣細流重新在他體內各處經脈中流轉,一點點修補他損耗嚴重的經脈,一點點雜質被靈氣細流排出體外,他的肉身又一次得到了淨化,就在這奇特的花香當中,李勝意外的得到了一次不小的造化。
不知過了多久,淡藍的花朵終于香盡凋零,枯萎的花瓣一片片跌落下來,孤獨的花蕊處不知何時生長出三粒黃豆大小的藍色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