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獸嘯連綿不覺,震得群山萬壑都在抖動,兩股恐怖的氣息如洪水肆虐一般,相互踫撞,一道又一道從深處傳來。
無論飛禽,亦或走獸,平日里的敵人,對手,見到彼此,相互間視之無物,從深處而來,不要命的往山外而去。
一路上,沙石四濺,亂葉墜落,嘶吼聲接二連三,聲勢浩瀚。
不少野獸妖獸互相擁擠,橫沖直撞,頭破血流,傷骨斷筋,可即便如此,它們都不要命得逃離,連望都不敢望背後一眼。
三天戰斗,掀起了三次劇烈的獸潮,武家村首當其中。
三天啊,村中老人們還記得那血色般的三天。
村中人死傷無數,被迎面而來的獸潮踐踏殆盡,三天過後,一片狼藉,原本數千戶人口的大村落,毫無生息,而以武爺為首的十幾口人,是村中唯一的幸存者。
五十年過去了,當年的景象依舊歷歷在目,即便是時間的流逝,也不能磨去他們心中那難以磨滅的傷疤。
「走!」武爺拍案而起,做出決定。
武家村沒了,可以再建,但他絕不能再讓村里人遭受五十年前的命運,沒有任何人能夠承擔得起那次戰斗的代價。
「吼……」
一道撼天動地的獸叫從群山深處傳來,頓時間,山林喧沸,大地顫動,亂葉簌簌墜地,整片天地一下子如墮入寒冰,冰冷了起來。
「嘶……」與此同時,村落四周,嘶吼聲此起彼伏,叢林搖曳,一陣陣騷動,在武家村周圍響起。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听著那銘刻在記憶中的聲音,武爺知道大難臨頭,再也沒有任何逃離的機會,如死灰一般,神色落寂地癱倒在凳子上。
前有峭壁,後有懸崖,這一次,武家村真的完了!
「快,快,長老們叫大家集合,我們快去。」武家村,全部的人都聚在村中的一個大空地上,熙熙攘攘,百人之多,這在武家村,可算得難得一見的景觀。
武動他們也被村中人叫回,站在人群後面。
空地正中央,村中幾位長老神色難看,情緒低落,欲開欲止,似乎有難言之隱。
「大家!」良久,武爺終于開口了︰「我們武家村,有大難了啊!」
「嘩。」
這話一出,全場愕然,一時間,整個場面靜得出奇,連呼吸都能感覺到。
武爺沒有停留,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事情和五十年前發生的告訴大家。
「也就是說,我們時間不多了嗎?」二狗听罷,臉上表現出難以言喻的低落,苦笑道︰「想不到啊,我二十好幾,還沒找到老婆,就要以這種可笑的方式結束。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
眾人完全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前一秒還快快樂樂地活著,而後一秒,便宣判了死刑。
整個過程發生的太快,顯得異常不真實。
可大家知道,村長的話,不會假!
「哇……」人群中,一個尖銳的哭聲響起。
一石激起千斤浪,一時間,人群涌動,嘈嘈雜雜,男子的怒吼聲,婦孺的哭泣聲,百千齊作,場面混亂到極致。
「我去阻止那兩頭爭斗的凶獸!」
突然,一道堅韌有力地聲音在人群中傳開,群響畢絕,眾人閉上嘴巴,紛紛向聲源望去,只見武動高舉右手,信誓旦旦,神情堅定。
這話,正是他說的。
「你個孩子,胡鬧!」武母見狀,連忙上前︰「那可是荒古遺獸啊,壽命何止漫長,我們當年都是听著那些東西的傳聞長大,甚至連那些修煉在人都不一定是對手,別以為你力氣大一點,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武母語氣很嚴厲,但誰都看得出來,她想阻止武動做傻事。
「娘。」武動斬釘截鐵地答道︰「這是唯一的辦法,與其留下來一起死,不如讓我上前試一試,只要能拯救武家村,犧牲我一人又何妨?」
「你!」武母恨鐵不成鋼,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反駁。
「孩子,算了算了,別難為自己了。」
「對啊,這或許是命數,上天要咱們死,咱們不得不死啊!」
「就是,大不了不就死嗎,大家一起死,也算是一種不錯的結局。」
村里人很淳樸,他們都是看著武動長大的,感情自然很深,哪里舍得武動去送死。
雖然武動的實力很強大,但在那樣的龐然大物面前,十個他也不是對手。
「孩子,你確定要去?」突然,久久不語武爺發話了,眉宇顫動,似乎在想什麼東西。
「沒錯,為了大家,我要去。」武動沒有被眾人勸阻下來,昂首走到武爺面前,心意已決,不容置疑。
「好!」武爺重重地點點頭,隨後緩緩轉過身子︰「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拯救我們武家村,屋里有些東西,我要給你,跟我來拿吧。」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村中人不明白。
平日和藹善人的武爺,為什麼會做下這種愚蠢的決定。
他們本以為,為了保全武家後代,武爺會讓武動這些身強力壯的年輕人越過村外的獸群,離開蒼雲山脈,以躲避獸潮。
這樣,好歹武家還不至于滅族。
「大家散了吧,武哥自有他的打算,而這,很可能是唯一的希望!」見眾人疑惑的表情,一個參加過會議的老者出言解釋,而具體的,再也沒明說……
吱呀!
一個陳舊的木門被推開,武爺和武動一前一後進入其中。
這是一間不過數十平方米的屋子,地面鋪滿了厚厚的污垢,陽光照進,映襯出金燦燦的一片。
正對大門的案台,擺滿著大小不一的靈牌,密密麻麻,竟達數千枚之多。
這全是五十年前死于獸潮踐踏的村民們。
武爺佝僂著,從房間的一個角落中取出一盒木盒,輕輕一吹,將上面不知道堆了多久的灰塵擦試干淨。
「孩子。」武爺將手中的木盒交給武動︰「這是我能拿得最厲害的東西了。」
武動接過盒子,輕輕掀開,只見盒中靜靜躺著三枚如血一般紅的精丹。
這三顆精丹姆指大小,通體圓滑,紅艷欲滴,四周圍繞著淡淡的血紅虛影,如萬獸奔騰,煞氣凌厲,讓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