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她離開鏡湖,將詩會和湖水里的熱鬧拋在了腦後,與鳳元翊在京城街上逛了一圈。
然而剛從外頭回來,經過前院直朝著後院走去的這個時候,突然听到了這麼一聲僵硬冰冷又飽含著氣惱憤怒的聲音。
腳步一頓,側頭,就看到那寬敞大堂之內,楚老侯爺正大刀闊斧的坐在上首,臉色沉靜,氣勢恢宏,旁邊或坐或站的幾乎楚家所有的人都出現了,儼然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
老侯爺與老夫人高坐正上方,長房楚明朝與夫人,三房楚明陽與夫人,還有那幾位公子小姐們,就連早上被傷得不輕的楚天域都奄嗒嗒臉色蒼白的坐在側邊,就少了雲瑤,還有在外頭已好些天沒回侯府的楚四爺了。
哦當然,還有各房姨娘也都沒有出現,顯然是身份不夠,沒那資格出現在這里,也可見今日的事兒,大概不小。
她站在外面,遠遠的從楚天域身上掃過,又從楚雲雙身上掃過,最後落到老太太和太侯爺兩人的身上,神情涼淡,目光清冷,就像是在看一群與她毫不相關的陌生人,還是群總是糾纏不清不懷好意讓她厭煩的陌生人。
腳尖轉一個方向,轉身就帶著兩丫鬟踏入了進去。
「跑去哪了?竟是到現在才回來,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一進門,迎面而來的就是老侯爺的怒斥和威嚴,那一雙眼楮注視著她,冰冷沉凝,絲毫也沒有作為一個祖父看待孫女時候的慈祥。
不過她一點兒都不在意就是了。
視線再一次從滿堂的人身上掃過,面上浮現一抹似笑非笑之色,卻透著一股子的清冷涼漠,淡淡的沒有半點誠意的說道︰「讓這麼多人坐在這里等候,可真讓我受寵若驚,卻不知如此耐心的等候,是有什麼事兒?」
話里話外,卻都在說明著你們這麼多人嚴陣以待,就為了對付我一個後輩小女子,真不知道是該受寵若驚還是該鄙視你們的冷血無情。
老侯爺的臉色黑沉沉的越發難看,用力拍了下桌子,在雲瑤不禁為那桌子感到森森悲哀,誰心里不爽都能拍它一巴掌的時候,楚老侯爺威壓沉沉的聲音再一次傳進她的耳朵里面︰「到了現在,你還妄圖狡辯逃避,簡直是不堪教化!枉你身為我楚家子孫,卻竟然那般不知輕重不識好歹狂妄膽大不知廉恥,先是在門前縱容賤婢毆打兄長,又在大庭廣眾之下與男子勾勾搭搭不清不白,更與公主發生了爭鬧害得公主與多名小姐落水,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雲瑤皺了皺眉,因為這位祖父口中多次使用到的侮辱性詞匯,她的臉色也微微泛著冷,「我從來到現在總共也就說了一句話而已,卻不知是那幾個字讓你听出了我是在狡辯?」
「那你這是全部都承認了?」
「你想讓我承認什麼?毆打兄長?與男人不清不白還是與公主發生爭執害其落水?甚至或許還有其他的許多罪名?楚侯爺,你這一開口就是無數的罪責齊刷刷落到我頭上來,我卻是無辜得很。」
「你還敢狡辯!」
「笑話!我有必要對你們狡辯?你說我毆打兄長,怎麼不先問問我什麼要打他?當然了,其實我回來這麼一段日子也算是看出來了,這整個侯府里就沒有一個人是真將我當做自家人的,既然不是自家人,我打也又何妨?今日鏡湖之上,我從始至終都沒有與四公主說上一句話,她落水也是自己坐不穩掉下去的,卻不知楚侯爺你是怎麼知道了我與公主發生爭執還害得她落水?」
這一個個不是自家人,楚侯爺的,讓屋里眾人的臉色都十分的難看,目光凜然幾乎是將她當成了仇敵一般。
楚侯爺「呼哧呼哧」的喘著氣,那氣得白眼都輕輕翻起好像下一秒就會閉過氣去的模樣更嚇壞了旁人,老太太更是怒不可遏,揚手就將手邊茶盞朝她奮力砸了過來。
「事到如今,你還半點不知悔改,莫非你還有禮了不成?」
茶盞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朝著雲瑤而去,她目光沉冷,忽然後退了一步抬腿輕輕的點在了即將砸在她腿上的茶盞,茶盞在她的腳尖一頓,而後忽然以更快的速度返還了回去。
「啊——」
「砰!」
在老太太驚恐尖叫聲中,返還回去的茶盞一下砸在了她的胸口,一砸又一彈,溜著圈兒轉了個方向從老太太的頭頂飛過,再一下就砸在了站在後面的楚雲雙身上。
連砸兩人,茶盞不堪重負終于碎裂,熱乎乎的茶水頓時傾瀉而下一滴不剩的全部灑在了老太太的頭上,而碎裂開得碎片則四散飛濺,割裂了楚雲雙身上的衣裳直沒入她皮肉之中,也有朝離她近的老太太老侯爺,甚至是楚明朝大夫人那邊飛去的。
這廳堂之內一下子就熱鬧混亂了起來,茶水雖是早已不再滾燙,但一杯水從頭灑下,灑亂了老太太的發髻頭面,灑花了抹在臉上的花花綠綠一層胭脂,胭脂隨水從臉上劃過落在衣服上,也將她那華貴衣裳灑得一塌糊涂。
離得近的丫鬟們在忙著閃躲飛濺的鋒利碎片,楚雲雙已經尖叫著倒在地上,從被割裂的傷口中流出鮮紅的血,浸染了她淺綠羅裙,格外顯眼。
大夫人在閃躲過後已驚呼著朝楚雲雙撲了過去,看著她這鮮血滿身的模樣,不由得目眥欲裂,「雙兒,雙兒你這是怎麼了?天哪,雙兒……」
聲音淒厲嚇得其他人都不禁心頭一跳,著急慌忙的就朝楚雲雙撲了上去。
老太太看著倒在她身旁,那最是得她歡心和寵愛的乖孫女,看著她身上不斷擴散的鮮血,亦是心肝兒「砰砰」直跳,霍然回頭死死的盯向雲瑤,咬牙怒吼︰「你這個孽畜!你……你竟這般心狠手辣,目無尊長,不听教化,更將雙兒傷成了這般模樣!你……你……」
雲瑤冷眼看著,淺淺一挑眉,「你這是在說你自己,是個老孽畜嗎?」
老太太頓時被氣得整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哆嗦著嘴唇連個字都說不出來,翻著白眼就要昏死過去,也嚇得旁邊丫鬟們大驚失色,忙沖了過去扶著她坐到椅子上,又是安撫又是順氣的,好半天才緩過了氣來。
雲瑤看著這一幕,卻只覺得心情分外舒爽。
別怪她目無尊長大逆不道,實在是這所謂的祖母也太沒有祖母的樣兒,再說真正的楚雲瑤早在十年前就死在了蘇家的凌虐之下,她不過就是佔著這個身子,也算不上是她的真正孫女吧?
這幾次三番對她又是咆哮又是怒斥又是謾罵的,還動手來砸她,真當她不會還手還是怎麼滴?
楚雲雙躺在地上痛苦的申吟,大夫人就撲在她的身旁早已慌亂無措,伸手都不敢觸踫,生怕觸踫到她滿身的傷口更給女兒添加痛苦。
「雙兒,雙兒……」
楚明朝也蹲在那兒,雙目大睜目眥欲裂,忽然朝著旁邊的人吼道︰「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叫大夫!快去!」
這一吼,馬上有人回神,慌忙的就奔了出去。
「你這個孽畜,你就是個災星!就不該去接了你回來,自你回來後,府上就大小事不斷幾乎沒一天安寧過!你在府里肆無忌憚還不夠,竟還跑去了外面勾三搭四,還對公主不敬將公主也給害得落了水,遲早我們這的所有人都要被你害死!」
老太太一緩過氣,就指著雲瑤罵開了,聲聲尖銳誅心,看著她的眼神真是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猙獰。
如此惡毒,玲瓏首先就忍耐不住,踏前一步將小姐擋在身後,指著老太太就罵了起來。
「你們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家小姐?當年是誰貪圖二爺留下的巨額財寶連個剛出世的嬰孩都容不下將她送去了鄉下,讓我們小姐在那該死的蘇家受盡了欺凌?若不是遇上夫人將小姐收為弟子如親生子般的教導疼愛,小姐她不知還要再受多少苦。這些年來,你們可有給我家小姐一絲一毫的關懷?虧得你們還好意思再來算計利用,想要讓我家小姐替代楚雲雙嫁給那黃公子,真是做夢!如果沒有二爺,你們今日能過得這般舒坦?能如此這般的揮霍無度?楚大爺楚三爺能有今日高位?你們是怎麼報答他的?像你們這等無情無義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東西,怎麼不去死了算了?!」
這麼長長一段話,玲瓏說得義憤填膺怒火高漲,一口氣說下來幾乎都不帶停頓的,說得屋內在眾人臉色各異,老太太指著玲瓏便再一次的說不出話來了。
被氣的。
楚侯爺臉色陰沉,陰冷的眼眸之中浮現了殺氣,竟是絲毫也沒有因為玲瓏這一番話而有半點觸動,絲毫沒覺得他們那般行為可有對得起他那死去的二兒子。
「賤婢!這里有你說話的地方?」他冷喝一聲,突然出手便朝她殺了過來。
出招凜然,一掌拍過來,掌心隱隱繚繞著一抹淺淺的紫,直取玲瓏的心口。
雲瑤臉色一變,飛快的伸手將玲瓏扯到了身後,然後出掌,狠狠對上了楚侯爺的。
「砰!」
雙掌兩觸,炸響出一陣轟鳴,楚侯爺的臉色突然一紅,又緊接著一白,身子搖晃了下連連後退了十來步,然後「噗」一聲噴出了一口血來。
猛的抬頭看向雲瑤,瞪大的雙眼之中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你……你……」
雲瑤也是後退了三步,這是因為楚侯爺並沒有出盡全力的來對付一個丫鬟,不然恐怕就沒那麼容易能接下來了。
不過那又如何?
她伸手抹去嘴角的一絲鮮血,目光森冷的看著他,嘴角卻彎著似乎在笑,冷笑著說道︰「楚侯爺到現在也不過就是初入紫靈,看來有生之年是邁不進先天了。」
楚侯爺是十分震驚的,不僅僅因為雲瑤小小年紀便已是藍靈之境,更因為在此之前,他竟是絲毫也看不出她是會武的!
連同她身後的兩個丫鬟,也都看不出境界,所以其實先前听說他的大孫子被個丫鬟打成了重傷,他都是懷疑著其真實性的。
這當然是因為雲瑤有著能隱藏自身功力的秘法,只要不運功,那就誰也看不出來。
不過這事兒她是不會告訴給他知道的。
雲瑤的出手,不禁楚侯爺震驚,旁邊的其他人也皆都驚駭的猛一下站直了身,瞪大著眼楮亦是滿滿的不敢置信。
玲瓏被拉到身後,此時也回過了神,當即激動的轉到了前面抓著她便焦急驚呼︰「小姐,你受傷了!該死的竟然敢傷了你,我定要告訴師父,告訴小白公子,還要告訴夫人和劍爺!」
冷霜已二話不說的模出了她的武器,殺氣直逼楚侯爺而去。
那樣濃烈的殺氣,即便是見多了風浪的楚侯爺都不由得微微變色,隨之臉色沉下,越發冰冷的看著雲瑤,沉聲說道︰「你以為就憑著你們三個聯手,就能打敗我?」
「沒有試過,怎麼知道行不行?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應該也是才剛入紫靈沒多久,境界尚未穩固,不知經歷一場大戰之後會不會把你重新打回藍靈。」
楚侯爺的瞳孔驀然一縮,用力握了握拳,又冷笑了一聲,說道︰「這里可不是只有老夫一人。丫頭,你可要想好了,究竟要不要對老夫動這個手。不管怎麼說,老夫都是你的祖父,你與祖父動手那可是大逆不道的行為。當然,還是那句話,老夫畢竟是你的祖父,只要你以後乖乖听話,祖父又怎麼會不疼你?」
「你在開玩笑嗎?」雲瑤當即不屑的嗤笑一聲,看過去的眼神之中滿是濃濃的譏誚,道,「你想讓我怎麼听話?一切都乖乖的任由你安排吩咐拿捏?你說你是我祖父,那不知從我出生開始到現在,你可有過一丁點身為祖父對我這個孫女的慈祥疼愛?」
「哼!你被敬酒不吃吃罰酒!」
「敬酒?你們什麼時候給過我一杯敬酒?我倒是想看看,你還能拿出怎樣的罰酒!」
「你……」
「哦對了,我听說鳳元翊在兩年前就已進入紫靈,而且還是焰王府的世子爺呢。」
「你還真以為你有多重要?翊世子豈會為了你一個女人而與我整個侯府為敵?人家不過是沒見過你這樣的一時新鮮而已。」
「新不新鮮我不知道,不過他倒是不止一次的表示想娶我,只是我覺得此人太招人眼球,不想以後整天對付那些個主動粘上身的女人,所以就沒有答應。」哎呦,她忽然發現,狐假虎威什麼的真是太爽了!
不過她說的可都是真的,鳳元翊確實想娶她嘛!
瞧著楚侯爺那陰沉得如被墨染的臉,她忽而輕輕勾唇,一笑,「哦還有,我師兄也是兩年前就入了紫靈之境,絕對要比老爺子你厲害。如此,你還想給我喝怎樣的罰酒?即便是殺人滅口,我師兄師父他們也肯定會為我報仇的。你……扛得下嗎?」
楚侯爺狠狠抖了下面頰,旁邊的人也皆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雲瑤說出這等威脅之言。
紫靈?紫靈何時變得這麼隨處可見了?
要知道整個楚氏一族加起來,也不過兩個紫靈而已,除楚侯爺之外還有一個就是非重大事件絕不出現的其中一位長老。
哦對了,還有楚明旭,當年可是名震大陸的天才,不過他在十六年前就已經死了。
眼前,有一個更年輕的藍靈,進入紫靈幾乎是妥妥的,可身為楚氏族人,卻與楚氏沒有一點兒親情可言,且還正拿言語威脅。
當今天下雖說文武皆治,但頂尖的武力卻依然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對一個家族一大勢力更甚至是對一個國家來說。
鳳氏為什麼能穩坐焰王之位,掌控大燕三分之一兵力幾百年?就是因為鳳氏有不止一位的頂尖高手,讓歷代皇帝即便是忌憚也不敢隨意動手。
何為頂尖高手?
紫靈以上,甚至是,先天!
所以現在雲瑤以此來威脅,真的是太有效果了!
楚侯爺緊盯著她,臉色自是說不出的難看,雲瑤淡然相對,相比之下倒是顯得一派雲淡風輕悠然自得。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一陣急忙的腳步聲,一個花白胡子的大夫被侯府僕從連拉帶拽的帶了進來,尚在門口就不禁喊了起來︰「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正滿心焦急慌亂,連罪魁禍首的雲瑤都沒有注意的大夫人听到這話頓時精神一振,以著從未有過的靈活速度站了起來直接沖到那大夫前面,一把抓住手臂也顧不得禮數的將他拉到了楚雲雙的面前,哭喊著說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她流了好多血,到現在都止也止不住。救救她,救救她……」
大夫的出現倒是打破了廳堂內的僵局,也不知是真關心還是為了擺月兌眼前的尷尬,楚侯爺當即轉開了視線看向楚雲雙,雲瑤也往那邊看過去,看著躺在地上痛苦申吟的楚雲雙,冷冷的斜勾了下一邊唇角。
這血,可沒那麼容易就能止住。
慢慢折騰吧!
她看一眼,然後直接轉身離開。
楚侯爺轉頭盯著她的背影,目光晦澀陰暗,倒也沒有再阻攔她的腳步。
出了門,拐彎朝後院走去,玲瓏和冷霜緊跟在她身側目光也緊緊盯在她的身上,一臉的擔憂怎麼也掩飾不住。
「小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的?還走得動嗎?要不我背你回去吧。」
玲瓏巴巴的看著她,大眼之中一片水汪汪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雲瑤朝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礙,嘴角卻又溢出了一絲鮮紅。
她剛才表現得淡定,其實與楚侯爺的那一掌相對,也真的是很不好受,內傷不重,但也不輕。
看她又吐血,玲瓏的眼淚在眼眶里轉了兩圈,終于「啪嗒」一聲的掉了下來。
「嗚嗚,都怪我平時不好好練功,本該是我保護小姐才對,結果卻竟然讓小姐為了保護我而受傷,嗚嗚,那死老頭子真該死,竟敢對小姐你也下手這麼重!」
冷霜緊抿著嘴,下意識伸手來扶著她,冰冷的眼眸,殺氣涌動,動作卻小心的扶著她朝馥香院走去。
剛踏入馥香院大門,忽然眼前陰影一閃,一道黑色身影就站在了她的面前,盯著她略微蒼白的臉,以及嘴角一抹血絲,不由目光一沉,身上的氣息也更冷了幾分。
「翊世子?」
玲瓏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楮,臉上還掛著沒來得及擦去的水珍珠,詫異的看著這突然出現的人。
不是剛在侯府大門前分開嗎?怎麼又出現在這里了?
他卻沒空理會任何人,只看著雲瑤,將她從冷霜的手中接了過來,伸手就去擦她嘴角的血跡,聲音沉沉的冷冷的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意,「怎麼回事?」
才不過一轉眼,怎麼就突然受傷了?
早知就該與她一同進府,不該離開了又想到她再折身返回,在這馥香院里等著她。
雲瑤輕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剛才與楚侯爺對了一掌,受了點震動,休息一會就好。」
他唇一抿,目光幽幽的森冷,也不管她同意與否彎腰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轉身直往她閨房走去。
被抱在他懷里,雲瑤微微愣了下,抬頭看到他繃緊了的下頜,精致到無可匹敵的面容,左邊眼下頰上的一道淺淺傷痕,不仔細看並看不出來,仔細看也只覺得連這一道傷痕都是精致的。
她想到了就在剛才借由著他名頭的狐假虎威,又想到了這段日子以來的相處,眼眸微動,蕩漾起一片流光溢彩,忽然朝他懷里更貼近了一些。
其實這個人,除了呆一些,冷一些,話少了些,不解風情了些之外,還真是挺好的。
做相公也不錯,話少,不羅嗦,她正好也喜歡清靜。
「你怎麼會在這里?」
「想見你。」他一如既往的誠實又直接,說著的時候已抱著她進了臥房,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凝了眉目,問道,「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