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救我?」藍芷依舊一副女鬼的模樣,手腳拖著鐵鏈子,嘩啦啦的跟著風之聞離開了黃泉路,著實有些想不通,便揪住風之聞問道。
風之聞打掉藍芷揪住他的手,露出一個魅惑眾生的笑,道︰「藍姑娘若是死了,風某的野心怎麼辦?」
藍芷咯 一下,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涌上來,跟著風之聞走的一路上,她將認識風之聞的事情前前後後想了一邊,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便是,風之聞這番把她從黃泉路上劫了,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這樣想著,藍芷索性就不急著走了,反正彼時她也沒有肉身,怎麼折騰也是不怕的,風之聞奇怪道︰「藍姑娘怎麼不走了?」
「你究竟有什麼野心?能不能告訴我,是不是跟楚楚有關。」藍芷想也不想就問,桑楚楚那一箭誤將盧且殺了,藍芷依舊不會相信她真的會便成另一番模樣。
風之聞搖搖頭,藍芷接著問︰「那是什麼?總不會因為將我捉了,你便可以威脅丹穴山罷?我不過是丹穴山的一個卑微的婢子,流岸殿下那樣清高的人,才不會將我放在心上??????」藍芷胡亂的編著,卻將自己編得更加心酸起來,若是流岸知道她已經死了,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不會在意也說不定。
風之聞接著搖搖頭︰「我確實要威脅神族之人,但是卻不是你口中的流岸殿下。」
藍芷聞言,先是愣了愣,不是丹穴的話,那便只有青丘了,要是小川子知道自己死了,難不成真的會沖進魔域去?藍芷想著,覺得自己怎的那麼的笨,小川子這一遭,她著實是忽略了。
想到小川子,藍芷便有些擔憂起來,風之聞將她這一番神色的變化收在眼底,便轉過身去,神色有些不自然,良久道︰「雪公子好福氣,姑娘竟是這般擔心他。」
「是的。」藍芷道︰「我在青丘釀了酒,還沒來得喝上一口,就赴了黃泉,那得多可惜啊!」
風之聞聞言,眉眼舒展開來,往前走去。
說實在的,藍芷還是低估了風之聞這個大魔頭。
風之聞將藍芷帶到魔域王宮的地宮之中,那些個長足蟻早就將藍芷的身體搬到了這里,放在一張寒冰床上,藍芷一看見她那破爛不堪的身體之後,便是怒火沖天,可是她一介孤魂,有不平的事也是沒有大鬼來做主的。
風之聞揮手間將結界去掉,便轉身輕輕在藍芷額頭上一點,藍芷只覺得眼前一黑,轉眼間就不省人事。
風之聞從懷里掏出一粒丹藥,放進藍芷的嘴里,便重新部上結界,出了石室。
剛剛走沒幾步,看門的衛士便上來,朝風之聞一勾頭,風之聞道︰「她三日之後會醒來,在這其間,除了本君,不準任何人接近。」
「是!」守衛恭敬答道,隨即又有些猶豫︰「若是王妃呢,君上!」
「她,她也不準。」風之聞丟下來這幾個字便帶著冷意離開了地宮。
風之聞回到自己的寢宮,看見花園里有幾個丫鬟玩得開心,便過去問︰「王妃去哪里了?」
小丫鬟一看是他們的主子,一個個嚇得直哆嗦,紛紛回答不知道,風之聞便縱身躍上牆頭,果然,看見一抹鵝黃,在遠處的城門之上迎風而立,他幾個縱躍過去,看到那微微發著抖的背影,立刻月兌下自己的黑袍子,卻在搭上她肩膀上的前一刻收了回來。
「風這麼大,還是回宮吧!」良久,他才輕輕的說道。
「我不冷,我就想看看。」桑楚楚面無表情回答,也不扭過頭來看風之聞,「不知道域民國現在怎麼樣了,我二哥有沒有事情。」
「死不了的。」
桑楚楚聞言,低下頭看那城牆腳,幾從雜草生的正茂盛,晃晃的擺著影子。
「我殺了盧且。」桑楚楚依舊面無表情道。
「那是無心之舉。」
「我還想殺了藍芷。」桑楚楚繼續道,「是她毀了我。」
風之聞一時間沒有接話,他望著天邊翻滾著的烏雲,問道︰「楚楚,你當真就沒有對我動過心?嫁給我,當真是毀了你?」
桑楚楚頓了一會,扭頭往城牆下走去,風之聞握緊了拳頭,又緩緩放開,繼續看那天邊的烏雲,像是要被什麼撕開一條縫來,層層翻涌,風之聞望了望,嘴角露出一絲笑,看來,天地確實是要大變了。
藍芷一直就做好了還陽醒過來的準備,可是醒過來的時候,她還是嚇得幾乎又要煙下氣去。
睜開眼楮來的時候,映入藍芷眼里的先是石室頂上那被鑿得光滑如鏡的石壁,接著便是牆上釘著的燒得 里啪啦的火把,
再接著就是桑楚楚一角黃裙,藍芷一下子就要跳起來,全身上下卻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番,加上那枚該死的銅針,藍芷除了舌頭還能動之外,身上絲毫動彈不得。
「你莫要費勁了,你的魂魄剛回來,動也沒用。」桑楚楚道,沒帶一丁點的感情。
「楚楚。」藍芷喊了一下:「對不起!」
有時候藍芷真的應當好好的反省一下,雖然是從黃泉綠上跑回來嗯,但最起碼的自知之明還是應當有的。比方說她對桑楚楚說的這三個字。
本來是人與人交流過程中必不可少的,但桑楚楚听了,臉色一遍,冷笑道:「我殺了你的奴才,你竟然還向我道歉,真是可笑,可笑。」
「盧且不是奴才。」藍芷道,用眼角的余光看桑楚楚。「他一直叫我姐姐,還有,他一直喜歡你,在丹穴山腳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他就一直惦記你。他膽子小,做事又不帶腦子,常被丹穴山的飛禽欺負,但卻因為你離開丹穴山,尋到魔域,而為了保護我——他嘴里的姐姐,被自己思慕的姑娘殺死,楚楚,你說他怎麼能算奴才?」
藍芷一口氣說完,眼里就涌上了眼淚,盧且死了,若是她也死去的話,也就沒有那樣多的愧疚了,可現下她又偏偏活轉過來了。
盧且的死,大約成了她心里拔不掉的一根毒刺。
良久,藍芷才听到桑楚楚道:「那是他找死,我不過成全了他。」
藍芷閉上眼楮道:「你走吧!」
桑楚楚笑得愈發冷道:「這里是魔域,我是魔族的王妃,可不是你叫我走我就會走的。」
藍芷不說話,盧且的死早就已經在她們倆中間豎起了一道跨不過去的城牆,莫說是什麼推心置月復了,就算是一句話也沒有了。
良久藍芷都沒有听到一絲聲響,她以為桑楚楚已經離開,便睜開眼楮來,眼里卻驀的映入桑楚楚的一張臉,與她的臉只離了幾寸,那雙帶了寒氣的黑眸子緊緊的盯著籃芷,透過那雙眸子,藍芷仿佛可以看到桑楚楚的心底,恰如一潭已經開始發臭的死水,絲毫翻不起漣漪來。
藍芷喉頭涌上來一股腥甜,她抿了抿嘴唇,將那股腥味強壓了下去,「我是要親眼看你死了,我才開心。」桑楚楚朱唇輕啟,緩緩道。
藍芷又閉上眼楮,听到石室們打開的又關掉的聲音,還有自己那一陣強過一陣的心跳聲。
「三日之後,將她放到煉火之中去,我要看著她化成灰燼。」
藍芷腦子里來來回回的想著盧且的話︰「她變了,她會來尋你算賬的。」
有些帳,早些算清楚了才好。
不光是她與桑楚楚的,還有她與流岸的,她與非川雪的,也許她這生生世世的十多個來回,就是來還債的,來與眾人算賬的,算得清楚了,這輩子也就能將就著,算不清楚的話,興許還要幾個來回。
躺在石室的寒冰床上,藍芷整整想了三日,雖然是**凡胎,卻怎麼也察覺不到餓和疼痛,像是走尸一般。
藍芷突然間懷念起來,懷念起以前在凡界做除妖師被妖追的日子,在丹穴山做婢子時與盧且凡淺打打鬧鬧的日子,在青丘和非川雪喝酒的日子,也懷念她的前世,前前世,那些她素未謀面的自己。
三日之後,有人打開石室的門,皆是些只露出一雙眼楮的守衛,他們將藍芷凌空架起來,往,幾乎是高舉著出了石室。
到了外面,藍芷才發現,彼時是晚上,興許是下半夜了,一輪圓月掛在天邊。一只異常巨大的貓頭鷹立在一角屋檐上,直勾勾的看著藍芷,藍芷咧嘴笑了笑。
幾個侍衛拐了幾下,便又拐進了一座地下的石室里。
藍芷心底還不住的奇怪,這魔族人,怎麼會對地下那般的情有獨鐘。
「幾位大哥,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里啊?」藍芷根本就閑不住嘴巴,即便與她說話的人下一刻便掏出刀來將她砍了,她依舊會與人家談天說地。
幾位守衛沒有說話,藍芷又問道︰「那你們說說,你們魔君要我做什麼?還是說它思慕我,要封我做妃子?那我豈不是很不好意思?」
銀白的月光下,藍芷看見守衛們眼珠子都蒙上了一層霧,像是失去了心智一樣,這使得藍芷懷疑他們是不是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