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卿抬頭看了眼面目全非的小院子,听到身旁輕輕咳嗽聲,抬頭擔憂地看著元清問道︰「師傅,您可好?」
「為師沒事!」元清微微一笑,想到今天已經是十五,低頭將臉色蒼白的柳若卿細細地打量了一圈,擔憂地問道︰「倒是若卿,這幾日,你身體可還好?」
「師傅,我沒事,這幾天多得止末師姐照顧,我都很好。」柳若卿說著抬頭往站在不遠處的止末那邊看去,見她正皺眉看著天空若有所思的模樣,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詢問她是否還好的話忍下。
元清听到她回答,見她此時臉色蒼白的樣子,以為她又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才這麼說,直接伸手搭上她的脈門,細細的診斷一番後,才笑著放下手,點點頭欣慰地說道︰「不錯。」說完向止末那邊投去感激的一眼,她這個徒兒天賦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就是命途多舛,打娘胎起便遭了不少罪。
「真是氣死老道了,氣死老道了,嗚嗚~~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一個個盡是欺負我老人家。」元虛插著腰,看著坑坑窪窪的院子,滑動著雙手,瞪著雙腳原地轉著圈圈大聲對著羅剎離去的方向大聲囔道。
「師兄~」元清看元虛這個樣子,看了看眼前變了模樣的小院,心中不免的有些愧疚。
元虛听到元清的話,停下腳步,喘口氣,雙手插到腰,扭頭看著元清,隨後視線落她身邊、臉色蒼白的柳若卿身上,張了張嘴,最終對羅剎滿肚子的埋怨化成了一道輕輕嘆息。
「師傅,師姐她怎麼辦?」止末從角落里走出來,看著元虛問道。
「無妨,羅剎那人雖然很是可惡,不過,你師姐不會有事,止清她很快就會回來。」元虛看著止末嘆口氣。
「嗯!」止末听到元虛的話,心底有些猶豫了下,不過又想到剛才師姐和那個羅剎之間的互動,她們好像是認識的,而且那個叫羅剎雖然不怎麼喜歡她,不過,應該不會傷師姐就是,想到這里,便放下心來。避開地上的大小坑,走到元虛身前問道︰「師傅,你還好嗎?」
「不用擔心,為師沒事~」元虛欣慰地看著一臉擔憂的止末,隨後看了眼師妹身邊的師佷,想了下,抬頭對止末說道︰「止末先送你師妹和師兄回房休息,你師兄傷了經脈,但不嚴重,休息調養幾日便好。」
「是,師傅!」止末看了眼臉色蒼白的柳若卿與臉色疲憊的師傅師叔,點頭應下。隨後走到止陽身邊,將他扶起。扭頭往柳若卿看去,示意他跟上。
「若卿,你先回房休息。」元清看元虛臉色疲倦的模樣,低頭對著柳若卿說道。
「是,師傅!」柳若卿抬頭看元清微笑的樣子,猶豫了下,帶著愧疚,轉身跟著止末一起離開。
兩個人,在路過回廊的時候,柳若卿在止末的幫助下,將暈倒在地的青紫也帶了起來。
元清見小輩都離開後,一臉愧疚地看著元虛說道︰「師兄,抱歉,此次連累了你和三位師佷……」
元虛看了眼遠去的幾個晚輩,對著元清擺下手,打斷元清自責愧疚的話,搖了下頭,說道︰「師妹不必見外,此事怨不得你,何況,唉~算了,師妹,我們還是想想該如何解了柳師佷身上的血咒才是……」說著,元虛避開院子里的坑窪,閃身落到止末她們品茶的案塌上,盤腿坐下。
元清听到元虛的話,只能是將心底道謝的話放下,想到自己那位小弟子的事。跟在他後面,走到案塌上的蒲團上坐下。看著案幾上還未收起的茶具,不由地嘆口氣對元虛說道︰「師兄,剛才听那位羅剎姑娘,說若卿身上的是血咒,這血咒究竟是?」
元虛點下頭,垂眼沉思了會,才對著她說道︰「師妹,自打收到你傳信,我便道你那,助你護柳師佷母女安然。而,從師佷出生之日起,我們兩就一直想要找出她的病因,只是一直未能如願。如今,找上羅剎,她既然這麼說,只怕柳師佷身上中的是血咒無疑了,只是她說這血咒她解不了……」說著元虛捏起下巴上幾根胡子沉思起來。
元清心底一開始對那位羅剎離開時說的話還帶有些許疑慮,如今听元虛這麼一說,又從他話里听出對羅剎的信任,猜想這事只怕更加的困難,不由嘆口氣看著元虛問道︰「師兄這血咒可真是無解麼?」
元虛對著元清搖搖頭說道︰「這,為兄也不清楚,羅剎只說這血咒,她解不了,但是不是無解就不知道了。不過,血咒,我是知道的,只是,我們兩人合力這麼長時間,我們都不曾看出柳師佷身上中的是血咒,只怕這血咒不是尋常所見的那般簡單了。也許我們改天再去找羅剎她再問問清楚才能知道了。」他雖然修習的玄門道術比擅長藥學醫理的元清更了解咒術,但他從入道至今,以他如今的修為,如果是一般的血咒,他定一早便察覺出來。
「如今,也只能如此~」元清輕嘆口氣。
另一邊的止末在將止陽與青紫送回房後,出來,遠遠地看著站在院子里面談話的元虛元清兩個人,見他們嘆氣無奈的模樣又听他們還打算再去找那個叫羅剎的女人,不由地皺起眉。看著她們兩個灰頭土臉、一臉疲憊的狼狽模樣,想了下,轉到廚房,將里面存放的各種能補元氣的果子都拿了出來,隨後往柳若卿的房間走去。
「柳師妹,你休息了嗎?」止末站在柳若卿房門口,對著房門開口問道。
話剛落下,便听到房內一些細微的響動,隨後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止末師姐?」柳若卿打開房門,詫異地看著止末。
「我,嗯~」止末看著柳若卿臉色發白的模樣,猶豫了下問道︰「有事想問你。」擔憂她身體的同時心底對那個「血咒」的好奇又深了幾分。
「止末師姐,里面請!」柳若卿站到一邊,將止末請進房。
止末跨進房門,眼神隨意地掃了眼格局與她自己房子相差無異房間、但又比她房內多出了許多她那里沒有擺設後,收回視線,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
「不知止末師姐找若卿,要問些什麼?」柳若卿跟著在止末對面坐下,問話的同時拿起一個杯子,為她斟上一杯水,放她面前。
「我想問你身上那個血咒的事。」止末說話的同時垂眼看了下杯中的東西,見不是她熟悉的鐵觀音,而是簡單的一杯清水後,便收回目光,繼續看著對面的人。
柳若卿沒有錯過她低頭看杯子的動作,臉上不由地帶上一絲歉意地看著她,只是這會她實在沒有精力為她備上她喜歡的鐵觀音。于是順著她的問話說道︰「止末師姐,對于血咒,我今日也是第一次才听說。」對于那個羅剎說她身上是血咒的事,她知道,但……
「嗯?」止末疑惑地看著她,那個羅剎離開的時候明明說她身上的是血咒,難道不是說她身上中有血咒嗎?而且那個叫羅剎在說這話的實話,還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她。
柳若卿看她疑惑的樣子,知道她誤會了,于是笑著搖搖頭,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身上的是不是就是那位羅剎姑娘說的血咒。」
「嗯?」止末皺了皺眉,不解地看著她。
柳若卿見她眼底的疑惑又深了幾分,解釋道︰「自出生起,我身上就帶奇怪的病癥。這個病癥找不到原因,是打在娘胎中就有的,只是我母親一直都在藥谷,身體健康,不曾踫觸過什麼。自有了我之後,身體便不好起來,脈息上無法探出原因。那時候,師傅用盡辦法也無法保住我性命,無奈之下,師傅找師伯相助。最終,才在兩位長輩費盡苦心才將我保下。只是,出生後,母親便離世,而我身體更是羸弱。師傅愛護于我,每日不惜用各種天材地寶制成藥浴為我續命。只是就算如此,每月的十六,我便會發病一次。對此,兩位長輩耗費十年心力也未能找出原因所在。也正因為如此,此次師伯回山,師傅才攜我與師伯同行,只怕此次師傅與師伯去找那位羅剎姑娘,便是為了我而求助于羅剎姑娘。」說道最後的實話,雖然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只是語氣中明顯帶著愧疚。
止末看著臉色蒼白,但神情平和的柳若卿,想了下,問道︰「只是每月十六的那天,你才會發病嗎?」
「嗯!」柳若卿點一下頭。
「那,你發病的時候是不是很難受嗎?」止末說著不由地打量了下她的身形,終于有些明白她為什麼總是臉色不好,一副羸弱的樣子。
柳若卿愣了下,眼底要涌出來的熱燙,笑著搖搖頭說道︰「還好,只要忍忍就能過去。」的確是忍忍就過去了,每次發病,師傅與師伯,一個會為她準備各種護命的天材地寶,一個為會他耗去身上元氣護她性命。
「嗯,我知道了!」止末看她臉色平靜的樣子,不像在說假話的樣子,便不再多問。伸手將剛才在廚房找來的果子,堆放到桌子上,說道︰「這些果子,雖然沒有朱果好,但,平時吃了也能補些元氣,嗯,一會我幫你在房內設一個聚靈陣。」說完,站起身,拿出九道符,踏著九宮步,開始布陣。
柳若卿開始,見她突然拿出一堆的果子,一股腦兒全堆放在桌面上的怔了下,再听到她說要為自己布聚靈陣的時候,剛開口拒絕,結果這人已經動手了。最後只能張了張對著桌面上小山似的果子,看著她在房內快速地移動著。
「好了!」止末打出一個手印後,放下手,扭頭看著柳若卿說道
柳若卿眨下眼,看著她一臉輕松的模樣,微微有些震驚,這個布陣的事她曾經也看過師伯做過,只是速度沒這麼快。好一會在她疑惑的眼神下才回過神,微笑著說道︰「謝謝,止末師姐!」
「不用客氣,我回去了!」止末說完,直接站起身準備離開。
「嗯!」柳若卿心底帶著詫異的將她送到門口。
這邊小院子里的人各抱心事,另一邊被羅剎卷走的止清,則是被羅剎借口指點她功法的為由,又被她討厭的女人逗弄的耗盡了一身元氣後,才被放開。
止清喘著粗氣,跌坐在地上,強忍著渾身的骨軟酸痛,怒瞪著躺在玉塌上一臉愜意的紅衣女人。
「嘖嘖,小清子,怎麼了,這麼看著姐姐~」羅剎沖著止清拋一個媚眼,同時拿出一顆紫紅色的果子拋了過去。
止清嘴角一抽,沖著她翻一個白眼,不顧身上被汗水打濕衣服與粘在身上的灰塵泥土,接住被拋過來的果子放到口中,用力咬下。
羅剎看她別扭氣憤的模樣,不由地嬌笑出聲。
止清听到她歡樂的笑聲,忍不住眼楮又向天上翻了下,咬果子的更用力,幾下將果子吞下後,也不跟往常那邊打坐調息了,直接顫著還有些發軟的雙腿,從地上站起來,轉身往山下小院的方向走去。
羅剎也不攔著,依然躺在玉塌上,勾起嘴角,看著止清的動作,笑著的妖嬈嫵媚。
只是止清,走到一半,想到剛才在山下小院這個女人說的話,不由地停下腳,想起師傅與師叔兩個人狼狽的模樣與柳師妹臉色蒼白的模樣,猶豫了下,轉過身,問道︰「剛才在小院,你說柳師妹身上的是血咒,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清子想知道?」羅剎眯起眼楮,問道。
「……」止清,心底翻一個白眼。看她眯起眼鏡的模樣,心知接下來準沒好事,于是沒好氣地說道︰「愛說不說……」
「撲哧~~」羅剎輕笑出聲,身形一閃,人便落到止清身旁,整個人貼在止清身上,吐氣如蘭︰「小清子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
止清縮了下脖子,粗魯地將貼在自己身上的人啪啦下來,抽抽嘴角哼一聲,轉身快步往洞口走去。
「既然小清子想知道,那姐姐不防告訴你,你那位柳師妹,身上中有血咒,而且還是自魂魄里帶來的。」羅剎的聲音在偌大的洞府里回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