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域 二十一、 懸疑戒指

作者 ︰ 聞繹

「行嗎?」馬恰達有些疑惑。

「沒問題。我會安排好的。」馮振德點著頭說。

「好,那就這麼定了。」他們付了錢,一起離開了咖啡館。

一一

晚上22點40分

雅致潔淨的房間里很安靜。乳白色的落地燈和梳妝燈在鏡子前照出一小片溫暖和明亮。清涼的夜和遙遠的市聲則被長及地面的絲絨窗簾攔在外面。空氣里飄著一絲甜甜的香水味。

林希湘坐在梳妝台前,慢慢地梳著頭發。面前擺著楊懷軒下午送來的全公司上個月的經營月報表,里面記錄著全公司數十家企業的經營情況。但她一點也沒有看進去,腦海里不時出現鄭光楠的影子。她預感到他和她之間將會出現波折。但對結果,她卻一點把握也沒有。

在外面的起居室里,藍子介和趙建無聲地走進門。他們繞過中間的沙發,走到臥室的門口。藍子介猶豫片刻,才伸手去敲了敲敞開著的房門。

希姑回頭說︰「進來吧,藍伯。」

趙建看著藍子介走進臥室,便靜靜地退到遠處的沙發里。他打開茶幾上五寸的小電視,無聲地看著。

「什麼事,藍伯?」希姑問。

藍子介坐在梳妝台旁邊的凳子上,有些不安地說︰「是關于馮振德的事。」

「哦,那家伙,」希姑露出不屑的樣子,「他不是約好了星期天下午和我見面嗎?」

「是的。不過他剛才給我打來電話,想把會面提前到明天下午。他說他有急事。」

「是為了請我們幫忙的事嗎?」希姑輕聲問。

「是的,他以前是這麼說的。不過,看來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我听得出來,他很緊張。所以,來這里之前我查了一下,他好象丟了什麼東西,據說是非常重要的東西,而且和請我們幫忙的事有關。」藍子介謹慎地說。

「什麼東西?」希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听說是個什麼戒指,形狀象一條龍,龍嘴里瓖著一顆紅寶石什麼的。」

「龍形戒指!」希姑月兌口而出。

「對,是這個東西。另外,我听下面的人說,馮振德給他的人下了命令,找一個叫于小蕙的姑娘,懸賞五萬元。好象她偷了什麼東西,從一個外國人那里。我記得涂和尚的人幾個月前就報告說,馮振德和外國人掛上了鉤。我看咱們是不是重新……」藍子介發現希姑並沒有在听他,便停了下來。

希姑感到非常非常疑惑。龍形戒指?龍形戒指?她竭力回想著,但怎麼也想不起來。但在她的記憶里,又確實有一點關于龍形戒指的影子。是誰說過的?誰好象有過?家里以前有過嗎?它有什麼意義嗎?但她一點也想不起來。

她抬頭看著藍子介,「還有什麼?」

「眼下就知道這些。我感覺,那個馮振德可能有麻煩了。」

希姑卻認真地問︰「你听說過什麼龍形戒指嗎?」

藍子介搖搖頭,「沒有,從來沒有。」

希姑想了一下說︰「這樣吧,你多安排一些人,把人都撒出去,去找那個姑娘,爭取先找到。這個別讓馮知道。同時打听那個戒指的事。很有可能和咱們有關,我好象有這個印象,但想不起來。你現在就去。」

藍子介走了之後,房間里重新歸于寧靜。希姑仍在想著那個龍形戒指的事。她隱約感到那個戒指和她有著某種關系,或者和她的家庭有關。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一定是許多年前的事了。那麼,只有一個人可能知道這個事,海爺曹老海。她想,過一兩天,她一定要找海爺問一問。

一一

晚上23點10分

沙傳泰耐心地坐在床前的一張方凳上,挺直身體,張開雙臂,象個塑料模特一樣讓傳靜在他的背上比著一件織了半截的毛衣。他說︰「好了嗎?我已經僵硬了。」

傳靜哧哧地笑著,「你別急嘛,我這不是在比著嗎。你轉過來好嗎,讓我比比前面。」

電視里正在播放著國際新聞。沙傳泰轉過身繼續看著電視。好象海灣局勢又趨緊張,石油價格進一步上升,以色列多次發生爆炸事件,紐約黃金市場出現搶購風。

他的心里微微一動,又是黃金。用集裝箱偷運黃金?簡直可笑。王庭臣非把那個內線的腸子拽出來不可。但如果真運出去了呢?能賺多少錢?他忍不住想。

他沒有注意到傳靜微微發紅的臉,和在他臉上飄來飄去的眼神。她拿著毛衣的手在他身上來來回回地比或著,手指尖不時拂過他的脖子和下巴。

「領口小嗎?」她低聲嘟囔著,「再給你打肥一點兒好嗎?我拆了再打肥點兒吧。」

「不,不要拆,」沙傳泰急忙說,「這挺好,再拆我今年就穿不上了。」

國際新聞結束了,主持人說咱們下個星期再見。

沙傳泰拿走她手里的毛衣,扶她躺下,說︰「十一點多了,別再打了,睡覺吧。」

傳靜扭著說︰「不嘛,我一點也不睏。」

「不睏也睡,」他拍拍她的臉,「听話,閉上眼楮。」看到她听話地合上眼,便熄了台燈,拿起桌上的電話走出妹妹的房間,並隨手關上房門。

他知道她一下子睡不著,但她會很听話地躺著,直到十二點、一點,甚至二點,然後才可能睡著。想到這一點,他的心里是很不好受的。

他回到自己的屋里,月兌衣在床上躺下。他剛剛熄了燈,電話鈴就驟然響了起來。

一瞬間,惱怒就如電擊似的傳遍他的全身。他伸手抓起電話,里面立刻傳出來那個既熟悉又令人厭惡的聲音︰

「喂,是沙隊長嗎?給我幫個忙怎麼樣?」

沙傳泰知道自己不能罵,妹妹也許會听見的。他壓低了聲音說︰「雜種,現在是半夜,你他媽的就不能白天來電話!」

電話里的人也低聲說︰「別發火嘛,沙隊長,我是很識趣的。我看見你妹妹睡覺了才給你打電話的。我是個懂事的人。」

「你快說,少費話!」沙傳泰咬著牙說。

「幫我找一個人,一個女人,姓于……」那個人在電話里足足說了十分鐘。

一一

第二章

1987年10月17日,星期六,第二天。

一一

凌晨1點35分

沙傳泰在黑暗中模到桌上的手表,湊到眼前看了一眼。他看到藍瑩瑩的時針和分針上下排成一條線時,便明白他又要失眠了。每次都是這樣,那個狗雜種一打來電話,他就會失眠。

此時,他躺在床上,感覺到心里有一種難以控制的情感在翻滾著,使他的全身都在黑暗中顫抖。在這種情感中,有難以忍耐的憤怒,有對生活和生命的恐懼,有力不從心的羞愧和恥辱,更有一種歇斯底里卻又無處發泄的瘋狂。他明白,他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生活了。

每到這時,往事就會象狂潮一樣涌上了他的心頭。一到這個時候,他就仿佛被擠壓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渾身的骨節都在  作響。如狂潮一般的往事呀!

幾年前,沙傳泰曾經有過一個很好的家庭,雖然並不富裕,卻很溫暖也很和睦。

那時,父親和母親都是工廠里的老工人,一輩子都勤勤懇懇地工作和操勞著,慈祥和藹地待人待事。他們對自己儉樸而溫飽的生活和兩個懂事听話的孩子非常滿意。在他們有限的需求里,覺得日子不可能更幸福了。他們看著兒子和女兒一天天地長大,又健康又活潑地學習、玩耍、嘻笑、爭執,就有說不盡的歡樂。他們已經憧憬著在不久的將來抱孫子或者外孫子的事了。對他們來說,幸福就是今日的永恆。

但就在沙傳泰上高中二年級的那個夏天,好日子就如剎車似的嘎然而止。

父親和母親要去看望他們遠在鄉下的一個親戚。那是一個隔得很遠的親戚,不看也罷。但母親說,他年紀大了,又生著病,眼前連個人也沒有,咱也就這麼一個親戚。于是他們就去了。去的時候一切都好。但在回來的時候,長途公共汽車沖下了陡峭的山坡。車上共有四十八名乘客,死十一人,重傷二十七人。在那十一人中,就有他們的父母。

這個幸福的家庭,眨眼間就只剩下了兩個孤兒。

父母去世後,工廠里給了一筆撫恤金,很小的一筆。此外,就是按月給兄妹倆發一點生活費,也很少。沙傳泰知道他必須盡快工作,作為兄長他必須承擔起這個家庭的擔子。他報考了警察學校。警察學校里發制服和襯衣,吃飯有食堂。這樣他自己的問題就算解決了。學校里同時還發津貼和助學金,這些錢再加上妹妹的生活費,也勉強解決了妹妹的生活問題。

沙傳泰是個懂事的肯向上的人同,父母去世後尤其如此。在他簡單的知識面上,生活是第一位的。他懂得無論干什麼都必須腳踏實地去干好。所以在三年的警校學習里,無論是文化學習、刑偵勘查,還是擒拿格斗、執勤巡邏,他始終在前三名之內。他受到了賞識。脾氣暴戾的校長拍著他的肩膀說︰好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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