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如嬪傳 第一百六十三章 西越紅花

作者 ︰ 沐月然

接過沐夫人端上來的血燕燕窩湯,我撥弄著調羹,輕聲問道︰「母親,這燕窩是內務府送來的嗎?」

沐夫人掏了錦帕放在我身邊,然後坐下朝我笑道︰「內務府送來的我都按照你吩咐的退回去了——也和內務府的人說了,叫他們不必再往永壽宮送來了。」

我點點頭︰「只是讓家里破費了。」

沐夫人朝我慈愛一笑︰「怎麼說這樣的話呢。你坐月子就得多吃些補身子的東西。如今宮里銀錢緊,你不願意落人話柄。從家里送燕窩來,也是應當的。」說著,沐夫人把碗盞朝我面前推了推︰「快趁熱用了,這東西涼了可就不好了。」

一碗燕窩吃下去,身子頓時舒坦了不少。羽香端了茶來給我漱口,一盞香茶讓人提神不少。這里乳娘抱著紹兒走進殿里,朝我行過禮後。乳娘把紹兒抱到我懷里。

這乳娘姓林,是我從幾十個乳娘里面挑出來的。家里孩子也才滿月,而且人也很老實。

「昨晚紹兒睡的香不香?有沒有哭鬧呢?」我抬起眸子看著乳娘,問道。

這乳娘搓著手站在一旁略顯拘謹,開口道︰「回主子的話,三皇子昨夜起了三次,吃了女乃水又繼續睡了,並沒有哭鬧,听的話得很。」

听著乳娘的話,我臉上露出甜美的微笑,逗弄著膝上的孩子。

沐夫人伸手把紹兒給抱了過去,輕輕在他臉頰一親,笑道︰「我們家紹兒真是個听話的孩子,不哭不鬧的。比你舅舅小時候听話多了。」

紹兒睜大了眼楮,咬著拳頭朝沐夫人咯咯一笑。逗得在一旁服侍的羽香和瓊奴也支不住笑了。羽香掏出個荷包。在紹兒眼前晃來晃去,逗著紹兒開心。

正玩鬧著,畫菊挑了薄紗簾子走進來,朝我行了禮道︰「主子,何太醫過來為主子請平安脈了。」

听著何彥方來了。沐夫人站起身來,朝乳娘笑道︰「咱們不妨礙著貞兒請脈了,帶著紹兒去偏殿玩去。我瞧著他今個精神特別的好。」

沐夫人和乳娘去了偏殿,羽香去沏茶了,瓊奴則出殿去請了何彥方進來。

何彥方給我行了禮,我淡淡一笑︰「不必這麼多禮。快坐吧。」何彥方聞言,理了理袍子就在瓊奴搬來的腳杌子上坐下了。

羽香奉了茶,何彥方呷了一口。這才開口道︰「微臣特意來給主子娘娘請平安脈的。」

我點點頭︰「你有心了。只是在這請脈之前,有一件事情,我還想問問你。」

撥弄著小指上的赤金嵌米珠護甲,眼峰一挑,目光與何彥方看向我的目光對著起來。

「主子有什麼話,問就是了。微臣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何彥方倒是沒有任何的隱瞞。眼光中依舊是那樣澄淨不帶一點雜質。

我輕聲道︰「我就想問,我分娩當日,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導致未足月而早產?想必何太醫是知道其中的緣故的?」

何彥方略微思索,開口道︰「主子本來胎是坐穩了的。該是足月生產才是。當日早產微臣也很是驚詫。後來微臣仔細查過了,主子當日早產怕是藥物所致。這樣猛烈的藥物怕只有西越紅花了。」

「西越紅花?」我倒是第一次听這個名詞,覺著有些生疏︰「這是什麼東西?我倒是從來沒有听說過。」

何彥方訕訕一笑︰「別說主子你了。就連微臣學醫這麼多年,也是從未听過這西越紅花。微臣還是昨夜翻閱典籍,才知道這西越紅花。書上說,這西越紅花常在西越奇寒之地。極為珍貴。我大梁中原甚少有此物呢。」

「西越紅花。那這西越紅花是怎麼給主子下藥的呢?」羽香和瓊奴都有些不解︰「主子的衣食住行咱們都是小心細微,不敢有半點差池。實在不知道這藥是怎麼下下去的。」

何彥方開口道︰「依著微臣看。這西越紅花怕就是那一日下的,否則按照它的藥性。只怕主子熬不了半個時辰。」

「主子你好好想想,當天有什麼閃失不成?」羽香開口朝我問道。

瓊奴似是想起了什麼,朝我道︰「奴婢想起來了,當天主子是去參加了太後舉辦的宴會。回來之後肚子就不舒服了。」

瓊奴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當日的確是從太後的宴會回來之後我肚子就一直疼痛不止了。再細細一想,也沒有覺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按照瓊奴姑娘這樣的說法,這時辰也是對上了。那麼就可以肯定是這場宴會上,主子您著了道的。」有了瓊奴這麼一說,何彥方也肯定下來了。

可是我卻怎麼樣也想不出來,到底是哪個地方不對勁。忽然一個紅色的身影從我的腦海里跳了出來。我記得那日有一個紅衣侍女給我斟了茶,我也喝了那茶水。這麼一想,到有些明晰起來了。

我側過臉去問羽香和瓊奴︰「你們可還記得那一日有一個侍女上前來替我斟茶?」

羽香和瓊奴仔細想了想,點點頭朝我道︰「奴婢記得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而且奴婢還記得她穿著的是個紅色的上衣。」

看來我是沒有記錯了。只是不知道這紅衣女子是誰,是哪個宮里的了。

羽香仔細想了想,繼續朝我說道︰「如果主子說的是那個侍女。奴婢倒是知道她是哪個宮里的。」

「你怎麼知道的?」我對這個回答倒是分外的驚喜︰「若是這事是有心人為之,又怎麼會讓我們知道她是那個宮里伺候的呢?」

羽香露出一絲微笑︰「說來這也是運氣。昨日我去毓靈宮給和妃娘娘送東西,恰巧看到那個小宮女走進咸福宮里。咸福宮里就是慶嬪,想來這丫頭定是慶嬪身邊服侍的了。」

這樣我心里也就有了底了。這慶嬪是決計是不敢謀害皇嗣的了。所以想要害我月復中孩子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慶嬪身後的主謀——純貴妃。

指甲深深嵌進肉里,刻出一個一個彎彎月牙印子。銀牙暗咬,心里的恨意止不住的涌了出來。

何彥方在宮里多年,自然知道這話里的玄機。他朝我一笑︰「主子,既然這皇子都平安誕生了,您也就不要再為這樣的事情在煩心了。這樣對你養身子也沒有益處。」

我知道何彥方這是在開導我。但這樣的恨意豈能輕易就忍了下去。我搖搖頭︰「你不懂。在這宮里你越是不計較,別人就越會欺負你。到頭來只有踩著別人的腦袋,你才能過的舒坦。就算不為我自己著想,我也得為我的孩子著想。」

羽香在一旁朝我道︰「只是主子,即便知道是她干的。可是咱們能有什麼法子去對付她呢?如今她也懷著孩子,咱們動不得她啊。」

瓊奴也是一臉的憂心︰「是啊,又有太後撐腰,小姐你說怎麼才好。她這樣來害咱們,叫咱們忍下這一口氣也是不能夠的。」

我淡淡一笑︰「你們不用擔心。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外人只看到她懷著孩子,盡享容華尊貴,卻不知道,這孩子也可要了她的性命。」

何彥方第一個听懂了我的話︰「主子,你的意思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不動聲色的點點頭︰「不然你認為她的孩子為什麼會來的這麼湊巧呢?有些事情不一定要靠天意,也可以在人為的。」

這句話一說出來,就連何彥方的臉上也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微笑。

吳若鳶,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了。本來我還擔心著你肚子里的孩子,預備下了神醫,想著保你孩子一條性命。誰能想到,你居然要來害我的孩子。稚子無辜,你怎麼能這麼心狠。要害我的孩子。

黃昏時分,沐寧來了永壽宮。抱了抱孩子,沐寧單獨找我說話。我心里一想,許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我屏退眾人,只留了羽香和瓊奴在身邊伺候。

沐寧朝我道︰「我這幾日救下了一個人,你猜我救下的是誰?」

他突然這麼一問,我自然是不知道是誰了,只能搖搖頭︰「不知道。哥哥你快別賣關子了,和我說了吧。」

沐寧輕輕一笑,用手半掩住嘴,這才道︰「我和你說,那個人是從吳府里逃出來的。听說是我大梁少有的婦科神醫。」

我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這麼說,這人是幫吳若鳶助孕的那個宮外的醫生?」

沐寧點點頭︰「吳府里容不下他了,要把他暗殺了。他逃了出來,恰巧給我救下了。」

我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這麼說來,我手里倒還是有個證人了。

我點點頭︰「哥哥好好把這神醫養在家里。另外,我還有個事情要拜托哥哥。」

「有什麼事情你盡管說。」沐寧直說道。

我說道︰「我想讓哥哥在宮外幫我弄些稀奇的東西。這東西珍貴的緊,也不知道哥哥弄不弄得到。」

沐寧道︰「有什麼你就說吧。我盡力去找就是。倒是你,在宮里得好好保養自己,瞧你生完孩子之後,這氣色都越發不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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