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未深,我同信貴妃、和妃三人就在含元殿用了晚膳,蕭澤依舊昏睡不醒,我們幾人未免有些著急。所幸宮外頭傳來好消息,敦親王同哥哥沐寧已經肅清了這宮外頭的余黨,今夜終于以睡個安穩覺了。
這頭我們三人才用了解膩的清茶,純貴妃就著急著走進含元殿來。我們忙站起身,為首的信貴妃開口道︰「怎麼這麼不湊巧,我們才用過膳,純貴妃你用過膳了?要不讓御膳房幫你準備。」
純貴妃擺擺手道︰「我現下不餓,不必麻煩了。方才送太後娘娘回宮,這才耽擱了些時辰。」說著,她從懷里掏出張方子來,著急的塞到我手里,臉上露出一絲久違的喜色,朝我道︰「快將這方子交給何彥方,吳世安給的方子,只怕就是皇上的解藥,只是給皇上用之前少不得要給何彥方先驗驗,確定沒事再給皇上服用才好。」
听聞這是解藥的方子,我們幾人都很是歡喜,趕忙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接過那方子來看,只見上面俱是幾味尋常草藥,不覺對望一眼,滿臉的疑惑之色。
純貴妃似乎看出了我們的疑惑,遂開口道︰「我起先也覺得疑惑,這麼普通的幾味藥材怎麼能會是解藥。但吳世安當著太後的面起了毒誓,倒讓人不得不信了。」
我接過她的話頭,道︰「無論是與不是,咱們都先讓何彥方來看看,誰也沒說這奇病就得用奇藥來醫。」
說著,我轉過頭朝身後的瓊奴吩咐道︰「去太醫院請了何彥方來,就說有急事尋他。」
瓊奴應諾去了。何彥方來來得有些時間,我索性就把李良媛的事情同純貴妃說了,末了又把我們的打算也一並告訴了她︰「我們打算今日夜里在李良媛宮門外守著,若是當真私會男子,那咱們就逮她個正著,到也就省得她狡賴不肯認罪。」
純貴妃對我們的主意也是贊同。還道︰「既是如此,那我還是得用些晚膳,不然在她宮門口守著只怕就餓著了。」
听她這麼一說,我們幾個支不住都了。忙讓御膳房準備了幾味佳肴。
這邊御膳房的美味還沒送來含元殿,那邊何彥方就已隨著瓊奴匆匆趕來含元殿。著急與我們請了安,何彥方就先開口道︰「微臣听說有了解藥的方子,方子在哪,快拿來與我看看!」
所謂心急若狂只怕說的就說何彥方此刻的狀態。我們幾人也不怪罪他,我趕緊將手里的方子交給他,一邊道︰「正要讓你看看,這方子能用?若是有用,就盡早給皇上服用,也好讓皇上早些醒來。」
何彥方也顧不上答話。將那方子拿到手中,細細看了一遍,忍不住笑出聲來︰「就是這個方子,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看來此人用藥還真是神了。」
見他這樣說,我們幾人倒是放下心來。這方子定是能用了。不過信貴妃還是問道︰「何太醫,這方子里俱是些尋常的藥引子,你確定這方子沒問題?」
何彥方點點頭,確定道︰「娘娘有所不知,這治病不一定要用好的藥引子,有時尋常的草藥卻能揮無限的效用。何況這方子里雖說都是些尋常藥,但搭配在一起卻有妙用。正因為這樣微臣才說這用藥之人的確是個奇才。」
何彥方拿著這藥引子回了太醫院。想必要不了一個時辰,這藥就會煎好端來含元殿給蕭澤服下,只盼著蕭澤能早些醒來,有他在我心中才感覺有了倚靠。
純貴妃用過晚膳,我們幾人換了衣裳,瞧著天色也不早。就不再耽擱,匆匆朝李良媛所居的宮室去了。
因不想打草驚蛇,我們幾人對外都沒有聲張,只說才吃過晚膳,想一齊散步賞月。行到李良媛的宮室用了差不多大半個時辰。走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純貴妃走在最前面,回首看向我們道︰「現在時辰還早,要不咱們去齊貴人宮里坐坐,正巧她的宮室就在這李良媛的旁邊,倒省了腳程。」
信貴妃點點頭,贊同道︰「到三更還有些時候呢。瞅著這外頭風大,在外頭守著始終不是個辦法。」
四人領著一眾人等行進齊貴人的宮室,齊貴人因在含元殿里待著,這宮里只有幾個小宮女。我緩步走在這齊貴人宮里,倒是現她宮里有不少寶貝,這一屋子的陳設有的甚至超過了我的永壽宮。
和妃走在我後頭,忍不住嘖嘖道︰「想不到這齊貴人倒是會享受,這滿屋子的寶貝琳瑯滿目,倒是閃得我都睜不開眼了。也不知是皇上賞下來的,還是皇後賞的。」
「皇上政務繁忙,哪里有心思放在這些小事情上。定是皇後娘娘心疼堂妹,才賞了這麼些寶貝。」信貴妃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氣淡神閑道。
四人在堂內坐下,瓊奴領著小宮女上了滾熱的香茶,我喚小信子在外頭守著,一旦看見疑的男子,就速回來通報。
看著小信子領命而去,我這才擱了手里的茶盞,開口道︰「正巧幾位姐姐都在,我有一事還想討幾位姐姐的主意。」
信貴妃幾人听了我的話,俱是聚精會神的看著我,等著我繼續說下去。
「如今皇上還病著,若是這李良媛的事情給齊貴人說中了。依著皇上的性子,要是讓他知道了,還不得動怒損傷龍體,幾位姐姐認為此事應當如何處置才好呢?」我緩緩說出心中的擔憂。
幾人听完我的話,也是神色一凜,信貴妃道︰「依我的意思,皇上大病初愈定然不能受這樣的刺激,這件事一定要瞞下來。」
「這李良媛畢竟也是皇上寵愛之人,若是咱們幾人私自處置了。宮中人閑言碎語,別說是因為咱們妒心暗起,所以才處置了這李良媛。」和妃所說也是我心中所擔憂的。
純貴妃思索片刻,這才開口道︰「既然咱們不方便直接處置,那便將這件事情壓下。要是今晚真的逮住了這李良媛,便囚禁在這宮里,等皇上痊愈了再待皇上親自裁奪便是了。」
「純貴妃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咱們不能處置,就還是留給皇上吧。」信貴妃這麼一說也就是默認了純貴妃的做法,我同和妃自然也沒有任何異議。
這邊正商量著,那邊小信子腳步匆匆的趕進殿來,口中急道︰「主子,外頭有個男子正站在李良媛宮外頭呢!」
听到小信子這麼說,滿殿的人都是神色一振,趕緊站起身,俱是一言不朝殿外頭走去。
幾人匆匆趕到齊貴人宮外,純貴妃行在前頭,轉過身攔住我們,小聲道︰「咱們先別著急,以防打草驚蛇。前頭有片紫薇樹,正好就對著這李良媛的宮外頭,咱們現在那里等等,看看這情況再說。」
事實果然不出純貴妃所料,我們幾人窩在紫薇林里瞧那李良媛的宮室望去,一名身著禁衛軍翎羽衣飾的男子就站在那李良媛的偏門外頭,輕輕扣了三下宮門。月色蒙蒙,不大看得清那羽林郎的臉龐,但瞧著身量倒是挺拔。
和妃憋不住在後頭悄聲說道︰「倒真讓這齊貴人給說準了,也不知會不會有人給這羽林郎開門。」
信貴妃和純貴妃都沉穩的盯著那個男子,我輕輕轉過頭,做了個噤聲動作︰「姐姐莫著急,咱們且看著。」
又扣了三聲,那偏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小宮女探出頭來,也不知說了句什麼,就側過身子讓那羽林郎進了偏門。
待那門關了,我們才慢慢走出紫薇林,信貴妃輕輕一嘆,道︰「本宮在這宮里呆久了,從沒想過這宮里會出這樣的事情,身為宮妃,穢亂宮闈是大罪。罪過,罪過。」
純貴妃輕輕一笑︰「既然咱們撞見了,少不得要進去看看了。」
和妃似乎很好奇這羽林郎和李良媛在宮內做些什麼,所以躍躍欲試要進去看看這宮里到底生了什麼。我忙攔住她,道︰「姐姐別這麼著急,所謂捉賊捉贓,咱們少不得要稍帶一會進去,才能知道這李良媛到底做了些什麼。」
過了約模一盞茶的功夫,我側過頭,朝信貴妃、純貴妃、和妃問道︰「是時候該進去了吧?」
見她們三人點了頭,我這才吩咐小信子前去叩門。小信子急急的連扣了十幾下,才听到院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著那腳步聲來的,還有微微顫的詢問聲︰「外頭何人,深夜叩門所為何事?」
見院內的人不開門,只顧詢問,小信子便也依著我們之前商量好的托詞,開口道︰「我是如妃娘娘宮里的信公公,今兒夜里含元殿那邊遭了賊,幾位娘娘吩咐挨宮搜查,以防賊人走月兌。所以本公公才漏夜叨擾李良媛,你趕緊去通報小主。」
院內人遲疑片刻,並不接話。小信子有些著急的看向我,我朝他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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