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如此,紅錦城一帶有很多別的地方見不到的特產,比如像虎娃所見到的這種織錦,也恐怕只有多木村才能出產。另一方面,由于各妖族的棲居地情況各異,天賦能力也各不相同,他們總能找到或使用平常人難以見到的東西,其或許就有修士所需的天材地寶。
這里是接近蠻荒的高原地帶,生存環境相對巴原其他地方則更為惡劣。因為自古傳說,武夫丘之外的南荒深處是作亂的妖邪出沒之地,總有很多修士越過武夫丘深入南荒試煉,自稱假如遇見妖邪便順手降妖除魔。
巴原上有很多修士出山行游時,往往都會跑到紅錦城一帶看看,找一些特殊的物產,另一方面也進入山野苦修。紅錦城所轄的山野非常廣袤,恐怕連城主都說不清範圍究竟有多大。在不是那麼險惡的山,也有大大小小不少其他的宗門,聚集著一批自稱苦修之士。
這是虎娃與沿途所遇的村寨居民攀談,打听到的各種的情況。虎娃听見「苦修」這詞時感覺有些好笑,紅錦城一帶的生活雖然比巴原上的富庶城廓要艱苦,但也算不得是什麼苦日,那些人見過真正的深野蠻荒嗎?
但是轉念一想,世間修士在艱苦的環境磨礪心志,其目的也是不為了去做蠻荒野人啊。紅錦城一帶妖族雜居,有很多特殊的物產,蠻荒深山可能還有真正的妖類出沒,能找到別處所沒有的靈藥與天材地寶,所以經常有修士來此行游並不令人奇怪。
這一帶除了武夫丘之外,還有大大小小十余個修行宗門,而平時往來行游的修士則更多。虎娃路過這里,並不令沿途的村寨的居民感到驚訝,他們歷年所見形形色色的人已不少,不僅有帶狗的。還有帶著各種飛禽走獸的。
看虎娃的樣,背著包袱帶著條狗獨自穿行山野,連隨身的弓箭武器都沒有,顯然也是一名行游歷練的修士。但他實在太年輕了,所以有很多村民都叫他小先生。虎娃听見這個很耳熟的稱呼如今已習以為常,估計村民們對路過的少年修士都曾這樣稱呼吧。
當他轉出山村之間的小道,進入前往紅錦城可行車馬的大道時,沿途所遇到的人就更多了。迎面走來的大多是商隊,趁著歇冬之時,從紅錦城向巴原上運送一車車的特產貨物。而走在同一個方向的。很多都是虎娃這樣的修士,獨行者較少,大多三五人一伙出自同門。
這些人在半路上或驛站遇見,彼此之間也會打招呼,自報身份來歷,是出自何處何宗門的修士、叫什麼名號、師承于哪位高人?有很多人居然來自很遠的地方,巴原各國的都有。大派宗門弟往往都會受到他人羨慕,而虎娃自稱是來自相室國邊荒的散修,並不引人注目。
虎娃從離開北刀氏所率領的使團。直至進入紅錦城,路上大約走了一個月的時間,據他離開彭山禁地則過去了三個多月。工正伯勞曾以神念在他的元神留下了一份地圖,指的就是從巴室國的邊境前往武夫丘的主路。但虎娃在山野還兜了不少圈。
假如測算一下,駕著馬車在大道上趕路,一天都不耽誤的話,從武夫丘沿路徑最短的大道回到巴室國。大約需要兩個多月。若是修為高超直接抄近道穿行山野,時間則更短。虎娃登上武夫丘找到少務轉告消息,少務也完全來得及按時趕回去。
但關鍵是。他以什麼方式登上武夫丘呢?後廩叮囑他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與目的,也更不能暴露少務的身份,所以只能私下里隱秘進行。
虎娃在紅錦城的集市上轉了好幾天,見到了各種稀奇的東西,也遇到了多木村的族人來到這里販賣織錦。多木村的織錦顯然很搶手,有專門的商隊收購,由于前不久剛剛見過面,這幾名族人還和虎娃笑著打了聲招呼聊了幾句。就連那些正在做交易的商人們,也不清楚他們是在與妖族打交道。
多木族人不容易被看出端倪,可是集市上還有不少人的形容很獨特,一看便知是妖族出身。他們在販賣自己村寨里的特產,往往點名要用什麼東西來交換。有些剛來到這里的人很好奇地在遠方指點議論,而大部分當地人已見怪不怪了。
虎娃不禁想起了遙遠的家鄉山水城,山水城的集市上也有頭生雙角的角榮族人出沒,剛開始人們看見他們都很驚訝,但後來也就習慣了。
虎娃並不是一名很好的顧客,因為他在集市上轉了好幾天卻連一件東西都沒買。不買也就罷了,偏偏還將所看到的每一件器物都觀察得很仔細,還總喜歡打听那是什麼東西、出產在哪里、有什麼用處、以何物加工、怎樣加工等等。
虎娃在飛虹城的集市也這麼干過,很不受那里的商販的待見。但在紅錦城卻不一樣,無論是專門出售貨物的商鋪,還是擺攤販賣各自村寨物產的鄉民,對虎娃的態度都很客氣很有耐心,盡量詳細的解釋與回答各種問題,買不買東西倒無所謂,他們似乎也很樂意與人攀談介紹。
可見此地的民風比巴原上大多數城廓更為淳樸,人們也很好客。但另一方面,恐怕這些商販也清楚,來到此地的生面孔大多是各宗門的修士,沒有必要輕易得罪,更沒必要無端給人臉色看。
其實這里也有許多令虎娃挺感興趣的東西,所以他才會觀察並打听的那麼詳細,但感興趣未必就要買下來帶走。虎娃還要走很遠的路,因為修為上淺,他的那枚獸牙神器只能往外取東西卻不能再裝回去,所以一路上包裹里的東西已越來越多。
盤點一下他背後的麻布包裹里的物件,如今已有裝著支短箭的竹筒;一根棍狀的短弓;一個指肚大小的金花法器;一支得自異獸駮馬的銀角;一瓶得自白溪村的碧針丹;在彭山禁地拿的七個寶器小瓶,里面裝的是各式各樣能補益生機元氣的靈藥;一塊曾想送田逍卻沒送出手的金;相室、巴室兩國的國工信物與赤望丘星煞的信物;一套水布單衣;一雙鞋。
那雙鞋是半路上換下來的,水婆婆親手所制,但如今已經有點小了,虎娃卻沒舍得扔,此鞋經過法力處置十分耐用,並沒有壞,而且穿著很舒服。他將之洗干淨又收起來了,從獸牙神器取出了另一雙稍大點的鞋再穿上,那套水布單衣也是一樣的情況。
十四、五歲的孩,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一年虎娃的個頭高了不少,身也壯實了不少。至于去年冬天取出的狐裘,以及他在集市上買的氈布長袍,原本就比較寬大,今年還可以接著穿,看上去倒是更合身了。
後廩本人的信物,還他那枚寶貝石頭蛋,則揣在懷里貼身帶著。得自白溪村那支法寶長鞭,恰好系在腰間當衣帶。
虎娃雖然干看不買,但在這個集市上,他恐怕是最為富有的人,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寶庫。虎娃對自己攜帶的每一件東西都很清楚,假如在這條路上看見什麼好東西都想帶走,到最後定是他無法背負的。
武夫丘就在紅錦城之外,很多人都是慕武夫丘之名而來,所以此地集市還有一種特殊的東西販賣,就是各種各樣的劍。虎娃看見了赤銅或精鋼打造的寶器長劍,往往懸掛在最大型的商鋪做為鎮鋪之寶,價格之昂貴尋常人根本無法接受,其甚至還有法器。
能在集市的商鋪里買到法器,倒是很罕見,經常來逛這種商鋪的客人當然也不尋常,他們非富即貴。
小型商鋪甚至地攤上,也能見到人們制的石劍或木劍,大多只是玩具或者裝飾品。有人來到這里買一柄回去,也算是留個紀念,有些看上去似玉質的短劍做得很小,只有手指長短,很適合隨身攜帶。這種東西,恐怕就是最有當地特色之物。
虎娃沒有買,他只是四處看,可他的同伴卻幾乎一人買了一把劍,不同材質、不同大小、價值也不盡相同。虎娃是一個人來的,怎麼會有同伴呢?——驛站里認識的。
一般大型的村寨和各城廓都有驛站,並非是兵驛,而是供往來的行人與客商歇腳,驛站就是一個大院、里面有幾間空屋,屋內沿牆角鋪著木板和茅草可以簡單過個夜。虎娃第一次見到驛站是在飛虹城的雙流寨,他也是在那里認識的靈寶。
紅錦城當然有驛站,而且不止一座,可以容納很多人,但還遠遠不夠。在每年不同的時間,涌入這個地方的商隊、各宗門行游的修士、懷揣著的年輕人非常多,驛站經常住不下。
而且來自各地的修士相比普通人往往非富即貴,他們也不喜歡驛站嘈雜混亂的環境,也很不方便,尤其是對于一些女修更是如此。如果各宗門的修士都找到城廓的工師大人要求安排食宿,城廓也接待不過來。所以除了本國國工與本城共工,城廓便不會接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