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逼我啊。」劉耀能扔了頭上的帽子,憤恨地在地上碾了碾。
董城主府的幾位侍衛臉色難看地進了門,劉耀能插科打諢地,連夸帶捧,外加賭咒發誓,終于消除了他們心中的疑惑,但是幾人決定還是要跟董城主匯報一下。
劉耀能給了他們新任務,讓他們幫他帶一個孩子回來。
幾位侍衛面面相覷,還是勉強點了頭,正好可以借機回趟城主府了。
小賴此時正開心地待在蕭漠塵的懷里,蕭漠塵也使盡了渾身解數逗她開心。
蕭漠塵本打算直接送小賴回家的,可是小賴對什麼事物都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心。蕭漠塵不忍拂了她的意,跟她邊玩邊逛。
路過綢緞莊的時候,蕭漠塵看了看小賴皺巴巴的裙子,打算為她添置幾件新衣,就信步走了進去。沒想到跟正在挑布料的慧娘母女遇上了。
蕭漠塵一走進綢緞莊,里面正選購衣料的小姐們,眼楮都亮了起來,表面含羞帶怯地低下了頭,私下卻偷眼打量著蕭漠塵。
能在綢緞莊偶遇品貌一流,衣著不凡的蕭漠塵,可是這是這些小姐們的福利了。誰不想多看幾眼呢?
說不定這是哪家的貴公子,要是被看中了,一輩子也衣食無憂了,還過跟著窮鬼過落魄的日子。
小姐們心里打著如意算盤,可是事發突然,小姐們一時都苦于無計接近。而且蕭漠塵一進門就冷眼掃過全場,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這氣息把幾位小姐們更是迷得神魂顛倒,都竊竊私語著試圖引起蕭漠塵的注意。
有的嬌聲品評著花色款式,表現自己的博學和有眼光,有的則假裝扭到腳踝「哎喲」一聲,歪向一邊,一雙眼楮哀求般地看向蕭漠塵,蕭漠塵連眼角余光都懶得施舍。
「小姐小心啊。」店小二慌忙伸手攙扶。
「怎麼是你?趕緊走開了。」那小姐惱羞成怒地甩了店小二一巴掌。
店小二一癟嘴。委委屈屈地走了,邊走邊嘟囔︰「好心沒好報。就該讓你摔成瘸子。」
「你敢咒我?看不撕爛你的嘴。」那小姐插著腰,指著店小二罵道。
周圍的人哄笑不止,那位小姐才想起失了儀態。擔心地看了蕭漠塵一眼,發現他完全沒注意到這邊,這才放下心來。
春花、秋菊年紀也不小了。見狀靈機一動,仗著在家有哄過得福的經驗,覺得可以從蕭漠塵懷里的孩子著手。她們互相壯了壯膽,擺出最美的微笑和最得體的步子,靠了過去,紛紛夸孩子粉雕玉琢,聰明伶俐。
果然蕭漠塵見這兩個小姑娘這麼喜歡小孩子,臉色也柔和下來。
春花、秋菊一臉的竊喜。她們竟然沒注意到這孩子的長相。
小賴見了她們兩,興奮地咧嘴笑,伸出小手想要春花頭上的絹花。
「你想要這個是吧?」春花帶著得體的微笑,拔下那朵絹花,遞給小賴。
小賴一把抓過就要往嘴里放。
「這個是不能吃的。」春花柔聲細語地說道。
「姐姐。」一旁的秋菊扯了扯春花的衣袖。叫道。
春花暗地里使勁,甩開了秋菊的扯拽,繼續逗著小賴。她可不會上秋菊的當,想借機把自己從蕭漠塵身邊支開,想都別想。
「姐姐。」秋菊聲音里有了一絲焦急,她只好貼到春花耳邊悄聲說道,「姐姐。你不覺得這個孩子看起來有點兒眼熟嗎?」
「小孩子都長得一個樣,看著眼熟有什麼好奇怪的?」春花見蕭漠塵專心選著花色,快速說道。
「不是,姐姐。」秋菊急了,「可是她太像那個女人的孩子了。」
「哪個女人的孩子?」春花依然沒跟上思路地問道。
「就是那個,被咱們趕出去的那個。」秋菊焦急地說道。
「玖姑。你說的是玖姑,那個讓人討厭的女人,還有她那個拖油瓶子?」春花終于恢復了些許理智,吃驚地再次看向了小賴,「不會吧?」越看越像。難道這真的就是小賴?
春花臉上的笑意尷尬地凝固了,連頭發什麼時候被小賴抓在手里她都沒注意,直到感到頭皮一陣刺痛,這才發現自己精心保養的美麗秀發,竟然被小賴揪下了好幾根。
春花一邊注意著蕭漠塵,一邊使勁從小賴手中奪下頭發。
「哇——」糾纏的發絲揪疼了小賴,她放聲大哭起來。
春花被這一變故嚇呆了,勉強擠出幾分笑容︰「小賴,你怎麼了?想吃糖了是不是?這孩子還是這麼嘴饞。」
「哼!」蕭漠塵冷哼道,「小孩子疼了就會哭,最不會作假了。倒是你年紀不大,心腸卻那麼狠。」他抬起小賴被勒得發紫的手指,心疼地輕輕揉著。
「這頭發留著也是害人,我看還是剃了算了。」蕭漠塵抽出佩劍,唰唰幾下,春花頭上的絹花,伴著青絲,落了一地。
蕭漠塵已經听到了春花和秋菊剛才的對話,對玖姑懷著惡意的人,他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啊——娘啊——」春花看著鏡中自己跟得了癩瘡似的頭,失聲尖叫。
綢緞莊里本來還搔-首弄-姿的小姐們紛紛驚嚇著退了出去,生怕被殃及。
慧娘一直站在人群當中,她也是被蕭漠塵的相貌給吸引了,但是她甚至比秋菊更早一步發現了小賴。
尤其是當她看到蕭漠塵對小賴百般寵愛的表情,她就忍不住要發狂。
憑什麼?自己那不開眼的相公,看上那個玖姑也就罷了,為什麼眼前這樣的翩翩公子,也這麼親昵地抱著她的孩子?慧娘想不明白。
今兒一早她又在劉婆那兒吃了氣,劉婆動不動就提玖姑多好多好,總讓她听不順。
而且劉婆現在越來越願意擺婆婆的架勢,甚至連飯桌都不讓她坐。
非要等服侍劉婆吃完後,她才能吃幾口冷掉了的剩飯,就這樣劉婆還是諸多挑剔。自己的相公也不幫著說話,還總嫌棄自己黃臉婆,她這才想著買身新衣,著意打扮打扮。
慧娘本來是滿月復的委屈,發現蕭漠塵後,這種委屈轉化成了滿腔的怨恨。
而當春花的頭發被蕭漠塵胡亂剃掉後,慧娘眼里都要冒出火來了。她不敢把蕭漠塵怎麼樣,可是她不甘心就這麼放過小賴。
就在春花撕心裂肺地喊娘的時候,慧娘緩步上前,沒理會整張臉都被鼻涕、眼淚外加頭發糊住的春花,卻沖著蕭漠塵盈盈一拜,說道︰「公子教訓的是,我家女兒也著實過分了。就是公子不出手,回去後他爹爹也不會放過她的。」
蕭漠塵一愣,他本來是料定有人會出頭,想趁此機會,好好修理一下欺負過陶佩玖的人,沒想到慧娘一出場就是一副認錯的樣子,蕭漠塵倒不好發作,他收了劍,冷哼一聲道︰「擦亮你們的眼楮,她們不是你們能招惹的。」
「公子說的是。」慧娘從善如流地說道。
「娘——你還是不是我娘?」春花驚恐地瞪大眼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和耳朵。她撲向慧娘,扯著她的衣裙,哭喊著。
「春花,你別這樣。」秋菊也無法置身事外,又去拉春花。
場面再次混亂。
慧娘再現彪悍氣質,一腳將春花踢向蕭漠塵。
蕭漠塵將小賴舉起,閃過一邊。
慧娘大喊著︰「春花。小心啊。」一邊撲了過去,趁著蕭漠塵的注意力都在春花身上,她迅速舉起了自己的手,指縫間有銀光一閃而逝。
星辰小築,本來還得意洋洋展示自己的小翅膀的小花,突然顯得焦躁不安起來,小白體貼地用長長的耳朵蹭著它,逗它開心。
小花突然震動著小翅膀,攀附在小白的耳朵上。
三長老和米月軒默默坐在一旁,無精打采地看著小花得瑟。
突然眼前一花,小花和小白就那麼消失了。
「怎麼回事?」米月軒和三長老紛紛起身。
「難道這就是瞬移?」兩人都感到不可思議,可是它們去哪兒了呢?
三長老掐指一算,嘴里念念有詞,片刻對米月軒點了點頭。
綢緞莊里,慧娘一只手拍下了小賴的肚子,另一只手則伸向了小賴的臉頰。
蕭漠塵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慧娘指縫間的那一點寒光,他面色頓時沉了下來,一伸手,卸下了慧娘的一只手臂,當當幾聲輕響,幾枚繡花針落了地。
這時蕭漠塵感到眼前白光一閃,他忙帶著小賴後退半步,靜觀其變。
「哎喲!」慧娘慘呼一聲,一只白色的兔子,狠狠咬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臂,鮮血頓時染紅了白色的衣袖,又有幾枚繡花針落到了地上。
「哈,兔兔。」小賴把手伸了過去。
緊咬慧娘不撒口的白兔,听了小賴的話,立刻乖順地飛撲向小賴的懷抱。
可是,「撲通」一聲,小白沒有落到溫暖的懷抱里,反而直直墜到了地上。
怎麼回事?小白舌忝著自己發麻的爪子,迷惑地睜開眼楮,咦?小賴呢?都怪剛才太興奮了,在馬上撲到小賴懷里的剎那,它幸福地閉上了雙眼,結果來了個狗啃屎。